131、第2夜
命運真是奇怪,當你不想遇到某個人的時候,他會一直在你眼前晃呀晃的晃來晃去。
而當你想要我去找他,他卻消失的無影無蹤,不論你用盡什麼樣的辦法,怎麼也追不上他的影子。
原本陸莽以為想要找到日向雛田三人組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因為死亡森林就這麼大,直徑20公里而已,只要他一直向著那個大概的方位前進,具有很大概率遇到日向雛田三人組。
至少也可以找到其他組員,或者是找到一隊雜魚小組,先把地字捲軸拿下來也行。
以他和宇智波佐助的實力,只要不遇到我愛羅小隊,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但是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陸莽三人一直前進了足有半天路程,不但沒有遇到日向雛田三人組,也沒有遇到其他小強,或者我愛羅小隊,甚至連一對雜魚小組都沒有遇到。
整個過程中,他們根本沒有聽到半點戰鬥的聲音。
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再怎麼說,所謂的死亡森林考驗都是戰鬥考驗,怎麼也不可能根本沒有戰鬥。
至於為什麼耳邊會有女子聲音響起,他倒不是很在意。
他自幼愛聽恩師講述一些神怪故事,那些狐仙、幽魂之屬,大多能施展出這等神異手段,勿需大驚小怪。
現在只剩一個最關鍵的問題,這個詭異的究竟為什麼要他「寧死不屈」?
他根本沒必要也不想寧死不屈啊。
恩師所教導的屠龍之技中,「隱」、「忍」二字是最為重要的兩個法門。
不懂得隱忍,鋒芒太露,連「龍」的影子都看不到,就被其它屠龍者給屠了,絕對沒有可能笑到最後。
就在陸莽猶疑不定的時候,
然是陰暗潮濕的死牢。
沒有早亡的母親,沒有枉死的父親,更沒有美夢中闔家團聚的場面。
抬起腫脹變形的右手,拭去眼角早已乾涸的淚水,他的心,如同死灰,只等那最後一刻的到來。
罷了罷了,陽世不得相見,只有期待陰間的重逢。
希望滿天神佛能稍稍開眼,讓苦命人還能有那個機緣。
但,如今的世道,滿天神佛可還能開眼?
怕是不能。
苦笑一聲,陸莽喃喃道:「這可真是,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鋪路無屍骸啊!」
「好文采!」
一個暴雷般的聲音響起,不甚結實的死牢穹頂晃了兩晃,無數灰塵穢物撲簌簌落下。
陸莽乾咳數聲,苦笑著擺手,「一句鄉土俗語罷了,當得上什麼文采?」
有著暴雷般大嗓門的壯漢坐起身,隨手一探,便捉住一隻不怕死的地鼠,兩指掐掉地鼠的腦袋,將一股股黑黢黢的污血擠入口中。
片刻后,壯漢將乾癟的鼠屍塞進嘴裡,邊肆意大嚼,邊含混不清地說道:「小童生,老子便是來自開天峽的好漢。
我家寨主當年受過雷大善人恩惠,知道你家被人誣告後有心相救,卻因被官府派進山裡的細作誤導而沒能及時趕到。
誤了善人性命,寨主心裡很是不安,便派我等兄弟下山相救於你。
一則為恩人在這世上留下有脈香火,二則也是因為寨主聽說小童生你頗有些才幹,意圖邀你上山謀事。
而就在剛剛,我得到消息,狗賊縣令已經接到府城的回復,正派人前來提你,準備將你押赴菜市口砍頭示眾
現在,我代我家寨主問你一句,小童生,可願跟隨我等上山共舉大事?」
看到壯漢生食地鼠,陸莽肚腹之間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詭異感覺,似乎是飢餓,但又不單單是飢餓,更像一種對鮮血的渴望。
他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但他本能地知道他不能將之表現出來,否則定然會有慘烈的禍事降臨。
因為需要用很大毅力才能將那種詭異感覺壓制下去,陸莽便沒能聽清楚壯漢發出的邀請。
壯漢極不耐煩地重複一遍,最後厲聲喝問道:「小童生,願不願意跟老子上山,快說!」
等壯漢講完,陸莽方才正色分辨一句,「學生僅過了縣試,尚不能當童生之稱。」
之後他又義正言辭地拒絕道:「學生自幼跟隨恩師修習聖賢之書,從未學會如何從賊。故此,寨主相請之事好漢不必再提!」
「小童生,找死!」
壯漢猛撲過來,單手拎著陸莽的衣領將陸莽提起,赤紅雙眼瞪得比銅鈴還大,怒吼之時嘴裡殘留的鼠血淋漓,模樣恐怖醜陋得如同凶神惡煞。
陸莽衣領被提呼吸困難,但他眼中正氣儼然,絲毫沒有半分恐懼之色。
一線天光正正地照射在他的頭頂,讓他的形象在壯漢和一眾同黨眼中顯得光潔高大,更加將他們映襯得如同膽小怯懦的齷齪小人。
壯漢心中無名火起,左手上力氣徒增,意圖儘快結束掉陸莽性命。
「慢著。」
一把尖細銳利如同金石交擊的聲音響起,眾山賊轉頭看去,死牢的柵欄外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模樣陰柔、面白無須的錦袍男子。
壯漢認得錦袍男子,見到此人之後忙鬆開掐著陸莽衣領的左手,彎腰行禮道:「屬下見過陳總管。」
錦袍男子用寬大的袍袖掩唇,嘴裡作咯咯嬌笑,片刻后對著正自喘息的陸莽點頭贊道:「小童生,頗有幾分膽色,某家小瞧你了。」
陸莽收住喘息,挺直腰桿,皺眉問道:「你是何人?」
一線天光自穹頂縫隙傾灑而下,無數灰塵飛沫在光柱之中妖嬈起舞。
明亮的光斑之下,是發霉的稻草,是散發著惡臭的污物,是皮毛濕漉漉且毫不畏人的地鼠,以及一個被折磨得脫了人形的死囚。
是的,這裡是死牢,大乾帝國江東郡青州府治下偏遠小縣——東海縣的死牢。
這裡關押的大多是窮凶極惡的江洋大盜、殺人如麻的山賊惡霸,但也有被冤枉的倒霉蛋,比如光斑下那個沒了人形的死囚。
這個倒霉蛋的名字叫陸莽,年僅16歲,是東海縣縣城東北二十里處的雷家堡堡主獨子。
雷家是十里八鄉很有名望的積善之家,老爺子為人樂善好施,扶危濟困、修橋鋪路自是不在話下,向來被人稱作雷大善人。
陸莽自己也很爭氣,今年二月的縣試拿了頭名,四月府試十拿九穩,馬上就是本縣新晉童生。
16歲的童生雖然稱不上空前絕後的天才,但在東海縣這種鄉下小地方,那可是一等一的人才。
有這樣一對父子,雷家本該有一個和諧美滿的結局。
但在陸莽與縣城豪商林家的二小姐訂婚之後,災難立刻降臨。
三月初,有人告發雷家,說雷家勾結開天峽的山賊,要跟山賊們裡應外合,在麥收前血洗東海縣。
縣令嫉惡如仇,二話不說便抄了雷家。
雷大善人被嚴刑拷打,至死也沒認罪。
雷家家破人亡,只剩下獨子陸莽被打入死牢。
而就在剛剛,快馬送來知府大人的回復,說是准許將賊人陸莽明刑正典。
縣令立刻派下差役,要將陸莽拉到菜市口砍頭示眾。
故事,便是從此時,從這座死牢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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