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故事太多的姐妹（加更）

  「吹雪，姐姐真的讓你感到害怕嗎？」

  廣場噴泉之上，龍捲有些擔心地看著在她身前沉默不語的吹雪。

  「不，你不了解！

  天生超能力強大的你，

  如何能體會到一個擔心隨時會被姐姐暴走殺死的妹妹心中的恐懼呢？

  不，你不了解，永遠不會了解！」

  吹雪的這句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

  這是第一次，她發現有些看不懂這個妹妹。

  也是第一次，她認識到自已之前關於「人與人之間的交流是無價值的行為」這種認知的謬誤。

  或許，應該認真地跟這個一直被她保護的妹妹進行一次有意義的交流了。

  吹雪抬頭看看龍捲，沒有說話，又低下頭，繼續看廣場上原子武士對陸莽的挑釁。

  「你怎麼會害怕我，怎麼能害怕我呢？

  我們是親姐妹啊，我怎麼可能會傷害你呢？

  更別說……」

  龍捲說不下去了。

  實力強大的她，沒有足夠的經驗應付這種姐妹交心的場合。

  如果可以，她寧願選擇殺死十個八個古代王那樣的鬼級怪人，或者再加上兩個龍級怪人也行。

  哪怕是對付波羅斯的無敵外星戰艦，也比對付這個倔強的妹妹簡單百倍。

  「呵呵。」

  吹雪假假地冷笑兩聲，繼續沉默。

  「你怎麼可以這樣！」

  龍捲暴躁地拽拽自已的綠色捲髮，然後儘力壓抑莫名湧起的怒氣，

  盡量溫和地勸說道：「吹雪，你在電視台，是因為被那個叫做賽克斯的傢伙控制，才做出那樣的事情的吧？」

  她用力地搓著手，點著頭，一疊聲道：「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的。

  包括跟著地上那個傢伙走也是因為這樣，其實你心裡不是那樣想的，對不對？

  一定是這樣，我就知道，你是不會拋棄我的。」

  「別假惺惺了。」

  吹雪頭也不抬，冷笑著刺了龍捲一句。

  「吹雪，你怎麼可以這樣！」

  龍捲大怒，陣陣淡綠色的光芒在她身後閃爍，像是不住翻騰的濃雲。

  這是念力激烈涌動時與空氣摩擦造成的念力風暴效果。

  她是個強大的超能力者，每次情緒激動的時候都會發生這種現象。

  吹雪抬起頭，用淡淡嘲弄的眼光看著龍捲。

  「為什麼這麼看著我，我身為姐姐，保護你這個妹妹哪裡不對了，哪裡對不起你了？」

  龍捲額頭青筋直跳，身後的綠色光芒越來越濃，涌動的也越來越激烈。

  吹雪先是習慣性地縮了縮肩膀，然後猛地抬頭挺胸，堅定地反駁道：

  「我不需要你的保護，以前不需要，現在不需要，將來也不需要！」

  她的目光越發明亮，眼神越發堅定，

  「像你這樣隨時會爆炸的人形炸彈，離開我就是對我最大的保護。」

  「你怎麼可以這樣，吹雪？」

  第三次說起同樣的話時，龍捲的聲音平生第一次顯出哀怨。

  吹雪毫不在意龍捲的哀怨，反而更大聲地指責龍捲：

  「你以為是在保護我，但在我看來只是想要滿足你扭曲的保護欲罷了。

  你說你不會傷害我，這一點我承認。

  但是有個前提，那時候的你必須是在正常狀態，而不是暴走狀態。

  我得時時刻刻包容你所有的缺點，絕對不能有任何明顯的責怪，因為我害怕刺激你暴走；

  我得小心翼翼地提醒你，主動幫你避免接觸酒精這樣能誘發你暴走的元素；

  我不能違背你的命令，不能抗拒你的安排，不能有自已的愛好，不能……」

  吹雪停下來，快速深呼吸數次，繼續發泄積攢了十幾年怨恨。

  「你知道我在你面前隱忍得多辛苦嗎？

  你知道我每次夢到被你無意間殺死時有多害怕嗎？

  你知道我是多麼渴望能有擺脫你的控制，自由自在呼吸新鮮空氣嗎？」

  「吹雪，你……」

  龍捲獃獃地看著表情接近扭曲的吹雪。

  這時候，她才發現，她何止是看不懂吹雪，是根本從來就沒有走進過吹雪的內心啊。

  「第一次發現賽克斯試圖控制我時，我有想過反抗。

  而且我也覺得如果我反抗的話，肯定能夠輕鬆擺脫賽克斯的控制。

  但是……」

  吹雪的嘴角浮現出一絲詭異的笑容，又在極短的時間裡悄悄隱去。

  「但是我放棄了反抗，因為我當時想到，

  不管是被賽克斯控制，還是被你龍捲控制，似乎沒什麼區別。

  不，不對，應該這樣說。

  與其被你龍捲控制著絕望地活下去，還不如換個怪人來控制，說不定還能體會到不一樣的生活。

  然後我發現，確實如同我猜想的那樣。

  在賽克斯的控制下，我可以毫無顧忌地跟我的男人調情，甚至上床。

  我可以沒有任何負擔地殺死任何人，我可以自由自在地做任何事情。

  完全不用看你的臉色，考慮你的想法，顧忌你的感愛。

  那時的我，是真正的我，而不是你——S級第2位英雄戰慄的龍捲的妹妹，B級第1位英雄地獄的吹雪。」

  吹雪的聲音從激昂轉向低沉，表情則變得十分詭秘。

  「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實際上，賽克斯從來沒有真正控制過我。

  她只是告訴我可以這樣做，但是否真正執行，只有我的意識才能決定。

  從這點來看，我和她之間的關係，比和你之間更像姐妹。」

  「什麼？！吹雪你竟然和一個怪人……」

  龍捲低吼，聲音里混雜著憤怒、失落、悲哀，以及淡淡的恐懼。

  這是她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情緒。

  「我就是這樣的人啊，姐姐！」

  吹雪放肆大笑，笑得無比快意。

  「可是那又如何呢？

  你能拿我怎麼樣呢，我的姐姐？」

  她指著氣勢驟然變強，甚至引得天地變色的陸莽。

  「看到沒有，那是我的男人，一個比世間任何人都強大的男人，

  一個為了我願意以一已之力對抗整個英雄協會的男人，

  一個曾經說出『為了我的女人，即便屠了你的城、滅了你的國，那又如何？』的男人！

  瞧，不管我曾經在你前面失敗過多少次，我有這樣一個男人，就能贏你一輩子！」

  吹雪臉上的笑容漸漸綻放，聲音溫柔，靠近陸莽的步伐無比的堅定。

  「不管以前的我曾經多麼卑微，在這一刻，我就是世間最幸福的女人。」

  從感應到一股極其龐大的氣勢從陸莽身上湧起時，

  龍捲就再沒有心思跟吹雪計較。

  再看到那股氣勢攪動天際烏雲，

  隱隱有引發漫天雷暴的趨勢后，

  她頓時有種頭皮發麻、渾身戰慄的感覺。

  看到吹雪竟然像著了魔似的，如同撲火的飛蛾一樣撲向陸莽的身體，

  她立刻亡魂大冒，什麼都來不及考慮，大聲尖叫道：

  「笨蛋！快躲開啊，以你的實力，哪怕被他的拳風波及，也會灰飛煙滅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