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61 想吃肉【萬字章+上架感言】
江風的一番話把塔底那些觀看他的怪獸說得啞口無言。
他集中精力繼續攀登天塔,緩慢而堅定地向上移動著。
衝到現在這個高度,江風已經失去了登天塔的快樂,因為實在是太冷了。
天塔塔身的溫度極低,江風的手與腳一旦稍長時間與天塔接觸,冰冷無比的氣流就會凍傷他的四肢,而且那股冷意還會順著四肢灌注進他的身體,攻擊他的意識以及身體內部。
為了緩解冰冷,江風不得不手腳交替不停地向上攀爬,這樣才能稍微緩和與冰冷天塔觸碰帶來的痛感。
雖然很痛苦,但江風不願意停下,這裡的能量正是分身所需要的,想要吸收更多,就只能繼續向上。
為了吸收能量,江風必須一次次短暫停留,一停下來,分身獨角吸收能量的能力緊跟著瘋狂爆發,把本體所在的這片區域內的冰冷能量吞噬一空。
吸光附近的能量后,江風就需要繼續前進,為分身開拓新的戰場。
每次吸收完周圍的能量,江風旁邊天塔塔身上的那些冰都會融化,他身上凝結的冰也會融化。落在那些怪獸觀眾們眼裡,就好像他克服了冰雪能量似的。
然而只有他自己清楚,哪怕那些冰都化掉,深入骨髓的可怕冰冷依舊存在。
真正產生寒冷的不是這裡的空氣,而是天塔。
他所吸收的能量似乎是從天塔上泄露出來的能量,那些冰其實可以說是天塔泄露出來的能量遇到空氣凝固下來的狀態,哪怕吸收掉這些冰能量,天塔並不會停止釋放能量,所以江風不能長時間停留,因為寒冷會很快填滿這裡,冰塊會繼續出現在天塔上,出現在他的身體上,甚至是——血液之中。
努力往上爬了幾百米,江風感覺已經快要到極限了。
江風前進的每分每秒,分身都在吸收能量,可本體為了修復傷勢同時也在不斷消耗能量。
吸收能量的速度比消耗能量的速度更快,能量儲備上絲毫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江風被能量不斷摧殘的身體。
他的人類身體太脆弱了,依靠頑強的意志走到這裡,已經是極限中的極限。身體不斷受傷,又不斷被修復,修復的速度根本趕不上被冰雪能量破壞的速度,身體的損傷等於是不停地在累積,現如今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隨時都會被凍死。
江風無奈停下,一點點感受著肌肉、血液、骨骼紛紛被凍結,他現在連張一張嘴都變成了奢望。
此時身處的高度是2500多米,這是他能創造的最好記錄。
一萬米的記錄,江風覺得根本無法超越,到底是誰創造了那個記錄?
或許根本就不存在那樣一個生命。
他闖到這個高度已經驚世駭俗了,一萬米?那不可能!
江風努力地昂頭,脖子咔嚓咔嚓地響,被凍得干硬的脖頸上瞬間裂紋密布,血還沒滲出來,冰屑眨眼間形成,填補進這些血肉縫隙里,如冬日裡無孔不入的凌冽寒風。
他努力睜眼看著天塔的極高處,從他現在的高度再往上延伸很高很高,就會抵達雲層的所在。
而被雲層環繞的那一處天塔似乎並非塔頂。
天塔,這座塔到底有多高呢?通過這座天塔真的可以抵達天空的盡頭?
這片天到底有多高?這個世界到底有多大?
為了避免被冰雪傷害意識,江風本體內的大量意識都回到了分身那邊,殘存在人體中的少量意識正思考著一些很宏大的問題。
江風覺得在他之前估計不會有人類思考這樣的問題,因為那些人類都在地上,思考的是怎麼在怪獸主人面前好好表現,怎麼用尊嚴、用自己擁有的一切換取活命的機會。
江風覺得悲涼,覺得孤獨,很想死。
不過還是要過幾秒再死才合適。
「還剩最後幾秒,我得撐住!獨角再吸幾秒,第三層空間應該就會被冰雪能量填滿了吧?到時候我會迎來身為人類的第一次死亡。」微弱的意識強撐著身體,讓身體在生命的最後幾秒好好地發揮『吸管』的作用。
分身那邊開足馬力吞噬本體身邊的冰雪能量,獨角第三層內已經白茫茫一片,冰晶一朵朵凝結,然後飄揚而落,彷彿下雪天。
「你剛才不是很囂張嗎?還說什麼要創造新的傳奇,你倒是創造啊?才爬到兩千多米就不行了?下來吧,想活著你就只能下來!」天塔底的黃毛熊喊叫著,聲音通過天蒼獸傳遞過來,回蕩在江風耳邊。
江風無視了黃毛熊的聲音,就好像大象不會在乎螻蟻的嚎叫一樣,身在天上的他不需要理會大地上的黃毛熊。
「帶著生而為人的驕傲,死去吧!三、二、一……」
江風彷彿聽到了誰在為他倒數,歸零的瞬間,他那弱小的意識如小小火苗,哧溜一下放大,然後爆開,化作灰燼,黑暗與虛無主宰了一切。
江風已死,脖頸的銀色項圈如煙散去,身體失去力量,從天塔上脫落,向下方墜去。
天蒼獸和玄玉獸緊緊跟隨,記錄著一切。
喀喀喀喀、喀喀喀喀——蓬!
墜落的人類軀體瞬間被冰封,接著一聲轟響,炸裂為血肉碎塊,冰雪力量仍然在侵蝕這些殘碎軀體,肉塊轟然散開,化做一條條細小的血色冰晶。
漫天血色冰晶從極高處飄落,卻被天塔上散發的冰冷凍結,驟然間從動變為靜,成片安靜地浮在天塔旁。
從身死爆碎,到墜落,再到以細小冰晶的狀態漂浮在天塔旁邊,整個過程進行得極快,在幾秒間完成。
怪獸觀眾們震撼地看著一切,心情說不出的複雜。
畫面中,成片懸浮的血冰晶突然動了,紛紛迅速往天塔上攀附,彷彿感知到了什麼召喚,當觸碰到天塔后便融化掉,徹底消弭在天地間。
天蒼獸傳遞來的畫面不太穩定,觀眾們隱隱約約看到吸收了血色冰晶的天塔部位上多了一抹紅光,濃烈又妖艷,沒有任何怪獸對那詭異紅光點評什麼,此時他們都出奇地平靜,氣氛一片死寂,似乎都不打算對此聊點什麼。
眾獸周圍,微風平地起,順著天塔扶搖直上,不斷向上衝刺、衝刺——
衝過炎熱的區域,衝過冰寒的區域,撞穿厚實的雲層,沐浴著毫無遮擋的明媚烈陽,然後繼續前進。
天塔很高,所以風不敢停。
不知道過去多久,這一縷歷經艱險的風來到了一個一片死寂的區域,這片空間中什麼也沒有,只有一個灰白色的尖。
那是天塔的尖,按照鎮上的傳聞而言,這裡是離天空最近的地方。
啵!
塔尖突然響起一聲怪響,幾片鐵皮以塔尖為中心向四周綻放,中心翻滾出一團血流,血色翻湧,向上掙扎著涌動,而後凝固,成為一個全新的鮮紅的塔尖,塔尖染血,熠熠生輝。
因為血尖的冒出,天塔高度再次提升一公分,而且是不同以往的一公分,它是紅色的,是血的顏色,是生命的顏色。
然而這一切發生得太靜謐,太高遠,誰也不知道天塔頂部發生了離奇的變化,除了風。
塔底觀眾們發了很久的呆,隨後各自散去。
區區一個人類做到了他們做不到的事情,這確實很厲害,不過僅此而已,到了明天不會有誰再聊起這件事,誰讓他是人類呢?震撼過後只剩調侃和唏噓。
「那人類真蠢啊,為了爬天塔命都不要了。」
「熊大人似乎就是為他而來的,他死了后大人似乎很生氣,咱們走快些。」
「被熊大人一路追殺過來,要是我我也選擇這樣死,多少有些尊嚴,不過那人類奴隸要尊嚴幹什麼?身為奴隸也這麼倔,閑的啊。」
「欸,熊大人剛才不是在我們後面嗎?怎麼不見了——」
說笑著從天塔旁離開的獸們突然發現,原本跟在他們旁邊的熊大人消失了。
天塔鎮一條暗巷裡,黃毛熊小心翼翼地摸索前進,神情比較凝重。
他剛才感受到了一陣詭異的氣息掃過身體,然後朝著天塔上飄去,不知道是什麼鬼東西,等他探查到那縷氣息的源頭的時候,源頭動了,他一路尾隨,這才來到了這裡。
「你在找我?」一道聲音出現在身後很近的地方,黃毛熊瞬間臉色大變,轉身出手。
等他轉過身才發現,身後站著離豚領主,他並沒有停止攻擊的想法,因為離豚現在面帶笑容,笑得很開心的樣子,這很奇怪。
黃毛熊揮動爪子,爪子上攜帶著龐大的力量,當爪子來到離豚腦袋邊的時候卻停住了,如此強橫的攻擊詭異地被定在那,不管他怎麼努力都無法動彈絲毫,這難以理解的場面讓黃毛熊近乎崩潰。
他努力催動體內涌動的能量,依舊於事無補,他無奈地發現渾身上下除了嘴巴能動外,其他部位根本不受他掌控,整副身體就像是從他的控制中脫離了一樣。
無聲無息間,意識被剝離出身體?這是什麼實力?
黃毛熊瞬間冷汗淋漓,連忙意識溝通肩上的天蒼獸,想讓天蒼獸傳遞消息出去。
可消息傳遞給天蒼獸如石沉大海,天蒼獸一動也不動,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你、你你你、你到底是誰?」黃毛熊恐懼地問。
這時候再把面前的離豚當做離豚,那就是他腦子有問題了,區區一個領地領主不可能有這種實力。
「今天起——」離豚說到一半,身體在黃毛熊面前扭曲分裂,變成兩尊獸,一尊還是離豚的樣子,另一尊是灰褐色的柔軟肉塊,散發著熱氣。
肉塊扭曲變化,很快變成一尊高大的聖獸,肉塊變化中,觀看著這一切的黃毛熊表情越來越驚懼。
變化結束,那聖獸變得和黃毛熊一模一樣,外表一樣,神情一樣,如果切片觀察,會發現就連細胞物質都一模一樣,它是按照黃毛熊的樣子所創造出來的複製體,實在是太像了,換句話說,他就是黃毛熊。
「你、你、這不可能,這不可能!」黃毛熊驚恐地喊,卻發現聲音越喊越小,越喊越難以發聲,最後只剩下張嘴的動作,沒有聲音發出來。
黃毛熊的複製體伸出爪子抵在黃毛熊額頭,開口說話了,不論語氣、節奏頓挫感還是音色都和黃毛熊一模一樣。
「今天起我就是你,而你是白天的月亮,夜晚的太陽,是茫茫沙漠間的海水,是汪洋大海里的綠洲,你——並不存在!」
複製體否定了黃毛熊的存在,輕輕彈指,黃毛熊的身體便開始崩解,四肢、軀幹、驚恐的臉……他的一切都在消融,很快就從暗巷裡徹底消失。
啪嗒!
黃毛熊消失,從他身上跌落的天蒼獸直接砸在地上,從昏睡狀態中睜眼,用力一跳落在了複製體的肩上,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蹲下,討好地對複製體咕咕咕地叫了幾聲。
黃毛熊背著雙爪,轉身大步而去,帶著憂愁的輕吟聲遠遠地傳來。
「奈德畏罪自盡,任務算是失敗了,只能如實稟報國主,希望國主念在我忠心耿耿的份上,能免除我的死罪。唉!」
天塔鎮西的茫茫大山間,芒鋒族怪獸分身跪伏在一處凹坑裡,被陣陣劇痛折磨得死去活來。
本體身死的瞬間,因為意識上的聯繫,怪獸分身也遭遇到了極其可怕的痛苦,他強撐了十多分鐘,痛苦仍然沒有停止,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架勢。
寂靜無聲的林間,只有怪獸分身林苟的聲聲低吼。
一小時、兩小時。三小時——
時間悄然流逝,很快日落,接著入夜。
山林里,怪獸分身趴在一個佔地十多平米的大坑裡,動也不動。
當明亮的月光穿過樹梢的重重阻隔,灑在怪獸分身身上的時候,他才醒過來。
怪獸分身慢悠悠地坐起來,捂著腦袋,表情心有餘悸。
因為意識上的緊密聯繫,他很清晰地體驗到了本體死亡的剎那感受,死亡是一種很神奇的感覺。
好似一種鋪天蓋地的黑暗涌過來,把代表生命的一切給埋葬。本體被抹殺后,那種黑暗沿著意識間的聯繫,向著分身推進了一絲。
就只是一絲絲黑暗悄然靠近了下而已。
分身被那種黑暗觸及的部分,或者說相互接觸的時間很短很短,可就在那極短時間裡,他卻感覺到了無邊無際的絕望,那逼近的無邊黑暗就像是要引燃他的所有似的,要不是意識超出尋常得強橫,硬撐了這麼久,分身可能也被那黑暗給淹沒了。
意識、精神、靈魂、意志,這些都是一種東西,是生命的核心。
意識不滅,生命就不會消亡,本體的死其實不過是本體肉身的崩毀和少縷意識的湮滅而已,卻令他感受到了那般可怕的痛苦。
分身呆坐在被自己的掙扎行為拓寬十多倍的大坑裡,用了很久時間去撫平受傷的內心。
平靜下來后,分身突然想起了萬豪,那傢伙的天賦血統能力那麼變態,恐怕也意味著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如果所有種族的死亡都代表著極致的痛苦,萬豪是如何短時間扛住一波又一波死而復生的痛苦的?真是個怪物!」
怪獸分身感受了一下身體的狀況,獨角內第三層還剩一絲絲空餘空間。沒能被冰雪能量填滿這第三層空間,挺遺憾的,不過有壞處也有好處,怪獸分身似乎可以修鍊了!
身體狀態完美圓滿,那種澎湃的力量感絕對不會錯,這具身體已經達到巔峰,是時候開啟新的道路。
「不破不立,破而後立,這句話真是到哪都適用。現在起,我江風終於有了與萬千獸族爭鋒的資本!」
只擁有人類本體,江風沒底氣與形形色色的怪獸對抗,怪獸分身現在也要開始修鍊之路,同樣是獸族,堂堂芒鋒族要是還不能在獸界闖出一片天,那就太對不起芒鋒族這三個字兒了。
好歹也是個王族,哪怕是用幻影獸培育出來的,血統上可能和正統芒鋒族有些許差別,大體上還是差不多的。
怪獸分身在心裡琢磨現在的情況,計劃了一下之後的路線。
身上的修行功法只有《月讀》,分身只能修鍊這個。
戰鬥用的功法暫時沒有,逃命功法《血祭千虹》待開發,護體寶物綠光倒是隨時可以使用,畢竟第三層充沛的冰雪能量可以隨便調用,有那麼多能量可以揮霍,綠光到底能形成多麼恐怖的防禦,他很期待。
不過他也明白,綠光不可能隨著供給能量的增加而不斷提升防禦力,總歸有個極限。
「現在最重要的是把本體孕育出來。」
他雖然很想立刻開始修鍊,可當務之急不能忘記,得趕快把人類本體孕育出來。
蛇姬很有預見性,連孕育本體的方法也教給了江風,取大量分身的精血,有多少來多少,只要在分身承受範圍內,越多越好,然後用能量不停地去餵食這些精血,精血吞噬能量後會開始自行生長、分裂、增殖,只要精血和能量夠多,很快就可以把本體孕育出來。
分身的血和本體的血同根同源,不需要像當時以幻影獸屍體培育怪獸分身那樣運轉什麼線路去引導孕育方向,因為這些血本來就是江風的血,生長為生命體后本來就會是江風的樣子。
分身開始往外分離精血,一滴又一滴,一滴又一滴,全落在怪獸分身寬大的掌心裡,光是分離精血的過程就用了他一個小時時間,弄出來的精血凝成圓不溜秋的一團,輕微地顫動著,迸發出極其強烈的生命力量。
一次性從體內逼出這麼多精血,分身的狀態變得極差極差,他不敢耽誤,強打精神,趕緊調動獨角第三層的冰雪能量,源源不斷地餵食這些精血。
精血一遇到這些能量,就不顧一切地瘋狂地吞吸起來,彷彿餓了許久的餓狼看到鮮嫩可口的小羊羔。
冰雪能量不斷從獨角內湧出,然後被精血吞噬,血團的形態逐漸變化著,體積已經擴大數倍,分身一隻手已經掌握不住它,只好把它放在坑裡。
能量喂服中,精血團逐漸有了人類的輪廓,蜷縮在血團的最中心,有節奏地輕微律動著,看著就像是一個正在緩慢發育的人類胚胎。
時間一天天過去,在一個月圓之夜,人類本體終於孕育完成,江風——回來了!
那夜,漫天都有燃燒的光隕落,只在月圓夜才會隕落的萬千星辰把夜空點綴得分外明亮。
據江風觀察,沒有一顆星辰墜落在這片無邊無際的山林里,它們應該都去了指定的地方,等待它們的是一次次的開採。
這些星辰的墜落意味著眾多奴隸工人們的繁忙日子又要開始了,江風過那種日子過了十年,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感到痛苦。
還好,還好自己逃出來了。
「總有一天我會搞清楚星辰隕落的秘密,現在還是抓緊時間修鍊,變強最重要!」
明亮的月下,怪獸分身與人類本體相視一眼,眼神都很堅定。
想要一輩子不被奴役,必須要變得更強才行。
本體孕育成功后,修為已經全部消失,必須要從頭開始修鍊,不過相比第一次慢吞吞的修鍊進度,這次註定會快很多倍。
身體記憶沒有消失,修鍊起來事半功倍是一方面,另一個原因在於,他現在的意識很強,據他推算,他之前人類本體有二階下等的修為,意識可能已經接近二階上等。
用二階上等的意識驅動身體修鍊,還是重複之前修鍊過的功法,怎麼可能不快。
這個月圓夜,分身與本體都開始修鍊《月讀》第一層功法。
濃郁的月能被月光賜下,充斥天地間。一人一獸瘋狂修鍊,帶著相互比拼的姿態,練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一夜之間,分身正式踏上修鍊之路,本體進展迅速,第一層功法的完成度恐怕已經超過半成。
茫茫山林里什麼生命也沒有,至少江風活動的那片區域是這樣的,他進來時特意離從天塔鎮通進山林的那條道路很遠,就是為了避開別的獸。
在無比安靜的環境里,分身與本體全身心地投入到了修鍊當中,可以放肆修鍊,不會被打擾。
隨著修鍊,分身的先天優勢展露出來,修鍊速度已經比人類本體還快一些,要知道本體做的可是複習的工作,而分身是預習啊,這種修鍊速度上的差別讓江風為自己弱到爆的人類天賦鬱悶了好久。
實力是闖蕩獸界的基礎,江風打定主意,本體和分身沒有進入二階修為之前,絕不出山。
三個月時間一晃而過,寂靜的林里,一個身體精瘦身法靈活的人類正與一尊一米五高度的怪獸肉搏。
雙方打得你來我往,招式都十分陰狠,拳拳到肉,非常過癮。
澎湃的力量宣洩開,毀掉了周圍大量的草木,陣陣轟鳴也如同雷霆降世,聲勢駭人。
片刻后,雙方累得大汗淋漓,戰鬥也進入到白熱化狀態。
只見怪獸身上浮現隱隱血光,速度驟然提升一截,有速度加持,一樣的招式也迸發出超出之前的殺傷力。
恐怖招式襲來,人類的速度也緊跟著提升,不過提升的程度並不如怪獸。他閃躲間,見縫插針般尋找機會出手反擊,招數一樣狠辣兇殘。
就這麼高強度地交手了片刻,人類敗下陣來,連連搖頭苦笑。
「血祭千虹果然神奇,雖然只有三層,但我分身不過掌握了第一層的皮毛,近身戰的速度提升都超過五成,可惜人體血統天賦幾乎為0,只能當做普通的移動功法來修鍊,效果也不如分身施展出來的強。」
交戰的自然便是江風的人類本體和怪獸分身。
三個月了,親眼看到三次星辰天降的壯觀景象,也在林苟時不時的夢中鼓勵下刻苦修鍊了三個月,分身和本體的進步都很大。
就在兩個多月前,分身嘗試重新進入凝固血滴,在那片漂浮了無盡白骨的血海里攻破了小骨架,終於得到了珍貴的《血祭千虹》功法。
苦練這麼久,怪獸分身在《血祭千虹》上有所成,練成了最基礎的一小部分,修為上的進展更是迅速,來到了二階上等。
人類本體在《血祭千虹》上進展極小,修為也只是恢復到了最開始的二階下等的程度。
對江風而言,這三個月時間最大的提升在戰鬥上。
每當怪獸分身或人類本體的身體因為修鍊時長太長而需要暫時休息的時候,雙方就會用戰鬥來消磨時光。
三個月時間,估計有一個月都用在了戰鬥上,每次雙方都很拚命,就是為了最大限度激發身體的能力,也為了弄明白什麼才是戰鬥。
沒有戰鬥功法去修習,只能用這個笨辦法了。反正獨角內有充足能量用來恢復傷勢,每次對拼就跟與仇人搏命一樣,很暢快,也很兇險。
不計代價的相互搏殺,對戰鬥力提升不小。
江風現在自我感覺不論本體還是分身的實戰能力應該都算很不錯了,要是再次遇到擂台上那個程度的萬豪,准能輕鬆把他干趴下,修為雖然比不上萬豪,戰鬥力也能碾壓他。
只是江風也清楚,萬豪不可能毫無進步,要真的相遇了,他派出實戰更強的分身應戰,勝負也是未知。人類本體上場的話,恐怕會敗得很慘。只有親身感受修鍊了功法的怪獸的戰鬥力,才會明白當時萬豪有多麼託大,當時萬豪如果認真點,江風絕對沒有逼出萬豪天賦血統能力的機會。
今天的戰鬥進行得遠不如之前那麼激烈,他想留點體力,準備上路。
江風打算今天離開這裡。
三個月了,三個月里他都在這裡生存,吃的是各種植物的果實、塊莖什麼的,最開始覺得好吃,後來就真得厭煩了。離開這裡的原因並不是想要進入獸界,去一展宏圖,純粹是想要吃肉。
林里總是很安靜,沒有任何生命生活的樣子,林子更西邊的深處是什麼樣的情況,江風搞不清楚,所以沒敢在切磋的時候浪費太多體力,他要橫穿山脈去西邊的神湖,保持狀態再上路總沒有錯。
按理說,這樣一片佔地極廣的山脈叢林,不可能沒有生命在此生活,但這樣的事情卻詭異地存在著,江風不得不保持警惕。
「跨過神湖之後,離綠洲的路就近了,去了綠洲,我作為人的部分才能光明正大的存在。」江風心裡有些忐忑。
怪獸分身打開了手臂上的囊。
人類本體沖了過來,輕輕一跳撞過來,身在半空的身體詭異地縮小,最後差不多變成拳頭大小,剛好跳進空間很小的囊里,然後坐在裡面呼呼大睡起來。
一個半月前,怪獸分身的囊內部空間突然變化,空間增大了一倍,大概有一立方米那麼大,而分身和本體之間聯繫特殊,瞬間明悟了一件事,囊終於可以承載人類本體了。
只要是怪獸,身體基本上都生長的有囊,囊的空間大小會隨著修為或者自身年歲的增長而天然增加,不過增加幅度有限,想要大肆拓寬囊的內部空間並且獲得容納活物的功能,需要找天蒼族幫忙才能做到。這是蛇姬給江風說的。
至於他那次囊空間的提升,是修為到了后自然而然的變化,不過哪怕到了一立方米的程度,囊依舊不能容納活物,除非容納的是本體。
這也是擁有怪獸分身的好處,怪獸分身成長到一定程度,囊會自行獲得承載本體的功能。
本體在分身的囊里無法感受到外界的能量,也難以感應自身能量的存在,不能夠修鍊,簡單地活動身體都特別消耗精力,吃喝拉撒也要出來解決,待在囊里打發時間的最好方式只有休息和思考。
讓怪獸分身隻身上路,這是江風想到的最合適的做法,人類本體沒有項圈作偽裝,萬一遇到怪獸會被懷疑的,一尊怪獸和一個人類相處和諧地在山林里行走,誰看到了都會起疑。
不過也有個事情需要注意,不能在有其他生命在場的情況下讓本體從囊里出來,因為那代表著芒鋒族怪獸是江風的分身。
人類擁有怪獸分身,這樣的事情一旦傳出去,不需要天蒼懸賞令驅使,也會有大量怪獸追殺而來。
螻蟻般的人卻擁有聖獸分身,生性高傲的聖獸們是無法容忍這種事情發生的。
芒鋒族怪獸獨自在叢林里向西走,用了一天多的時間終於走出他活躍了三個月的區域,進入到全新的叢林範圍。
一路往西走了一天,四周還是很安靜,聽不到一丁點生命活躍的動靜。
他很好奇,這林子里哪怕沒有原住民生命,那些從天塔鎮進來的怪獸總有吧,一直以來他都沒有遇到過,這是怎麼回事。
江風並不知道的是,確實有不少怪獸進入天塔鎮,不過都是遊客所為,進入林里的是被天塔鎮的旅遊項目所忽悠的遊客。
他們聽從老烏龜鎮長以及那些花言巧語的嚮導們的話,心裡產生了要去山林里感悟自然體悟生命的想法,稀里糊塗就來到了林子里。
林里沒有生存任何動物,太安靜了,遊客們進來沒多遠什麼樂子也沒找到,只好選擇回去。
每一位遊客都是興奮而來,失望而歸,出了林子后往往心裡還打定主意絕不來第二次,再來就是狗。
江風看到入口處那麼多腳印,進來后卻沒看到生命活躍過的痕迹,原因就在於此。
往西走了大半個月,江風很想要找到小兔子啥的大飽口福一番,卻一次次被現實磨平了稜角。
「山是死山,林是死林,為什麼?啊!啊啊啊啊!」怪獸分身嚼著難吃的烏黑色植物塊莖,放聲大吼。
因為長時間在叢林里摸爬滾打,也沒有打理過毛,更沒清洗過身上,怪獸分身現在的樣子要多狼狽有多狼狽,不過他也不在意,反正自己又看不著,只要噁心不到自己就不算臟。
又趕了幾天路,怪獸分身看到地上的植被發生了變化,顏色從墨綠色變成了嫩綠色,不僅如此,不遠處居然還出現了一汪水池。
他還聽到更前方的聲聲吼叫,以及鳥類的啼鳴。
分身林苟停在原地,看著和身後環境截然不同的前方,恍惚間產生了一種從黑暗走到光明的感覺。
身後是一片死寂,前面的叢林里卻有很多生命,他的心裡湧現一種難以言喻的喜悅。
終於啊,終於走出來了!
怪獸分身加快步伐往前走去,路過水池的時候俯身喝了個飽,觀察四周沒什麼生命窺視后,讓本體也出來喝了個飽。
之後分身把本體收入囊中,還用水坑裡的水簡單洗了洗身體,接著才繼續上路。
一路向西再次前進了小半天,分身林苟終於看到了生命活動的痕迹,有一片草地被踐踏平了,濕潤的地上還有幾串腳印。
「濕氣越來越大,看來距離神湖不遠了。」
林苟往前走了幾個小時,轉眼天快黑了,他不打算休息,想要一鼓作氣再往前走一段距離,看能不能抓些小動物裹腹。
他太想吃肉了。
走著走著,林苟忽然聞到一縷很淡很淡的腥臭味道。
氣味的源頭西偏南的方位上。
他收斂腳步聲,小心翼翼地前進,走了幾分鐘,氣味越來越濃烈。
怪獸分身跟隨氣味的強弱程度調整前行方位,摸索前進了一段時間,終於鎖定了氣味的源頭。
林苟來到一片兩米多高的綠色桿狀植被前,腥臭氣味到這裡已經比較濃烈了,還帶著很強烈的腐爛臭氣,源頭就在這片植被後面。
怪獸分身輕輕地扒開這片綠色植物,看到後面的景象后大驚失色。
綠色植物後有一片比較開闊的空地,空地上散落了不少碎裂的烏龜殼,龜殼橫切口都不規則,有的像被撕咬過,有很明顯的咬合痕迹,有的像是被很大的力量碾壓過,弧形的表面布滿了細小裂紋。
每片上面還連帶著少量干硬發黑的爛肉,肉上也都有被啃咬的痕迹,難聞的氣味便是這些爛肉散發出來的。
林苟大致數了數,碎龜殼的數量有上百片,每一片差不多都有他人類巴掌大,這要是全部拼湊起來——得多大啊!
「這大烏龜死得真慘。」
分身林苟動了動鼻子,突然聞到了更多的難聞氣息,是更前方飄過來的。
他趕緊往那邊過去,很快找到了一片更大的空地,空地上有很多被啃咬得全是齒痕的大骨頭,最大的是一個頭骨,足足有怪獸分身的腦袋兩個大。
光從這些骨頭來看,他也分辨不出這些是什麼動物,不過它們的體型應該都不算小,林苟還可以肯定的是,這些獸都是野獸。
所謂野獸,既包含這個世界的原住民獸類,比如狼熊蟒這種,也包括過去那些年隨著隕落星辰而來的獸類中的一小部分。
最開始的幾年,跟著星辰下來的獸很多,其中絕大多數擁有很高的智慧,很強的實戰能力,他們自稱聖獸,而剩餘部分便可以稱之為野獸。
跟星辰一起下來的野獸是聖獸們飼養的種類,智力低下,相當殘暴,實力有強有弱,來到這個世界后很快湧入叢林山脈之中,不少甚至與本地野獸雜交,誕生了更多種類的野獸。
對於自認高貴的聖獸們而言,野獸的地位比人類低不到哪去,甚至一定程度上還不如野獸。這就像人類看待貓貓狗狗一樣,絕對不會把他們當成與自己一個層次甚至高出自己層次的生命。
不管是哪來的野獸,都有一個共性,野性未泯,所以很危險。
怪獸分身一路尋找,看到了大量的野獸殘骸,而且還疑似遇到了怪獸的殘骸。
這些殘骸上的痕迹表明,他們都是被同樣的手法殺害並啃食的。
「到底是什麼生命對他們下了毒手?」
從夜晚走到早上,林苟已經記不得看過多少痕迹,反正每隔一段或遠或近的距離,差不多都會發現這樣的痕迹,兩處痕迹的最大跨度一度達到了近十里路,那也是林苟最後發現的一處痕迹。
林苟停在一具被掏空的大骨架前,一臉怪異地看著一百多米外的山窪,那裡用粗壯的木頭搭建了一個大棚屋,棚屋前平攤著一片用竹篾製作的大席子,上面晾曬著一些獸類的心肺等器官組織。
林苟察覺到那棚屋裡沒有生命存在,但眼前的一切跡象表明有誰住在那棚子,極有可能叢林里的一切都是這位隱居山林的傢伙做的,現在它出門了,隨時可能回——
不,它已經回來了!
怪獸分身猛然感知到背後有氣息出現,想反應已經晚了。
「等你很久了,去死吧!」清冷女聲與冷冽殺機一併在林苟身後綻放,氣勢洶洶,席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