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少年去監獄探望明哥卻被告知他已經獲釋，算一算明哥在監獄里呆了快要一年，他聽明哥說起過是要呆兩年的，問了警察，他們說開始就是一年，因為明哥表現良好提前了好些日子出獄，他沒有任何聯繫明哥的方式，從前的電話號碼打過去也已經是空號。從監獄出來以後他茫然的走在大街上，這個給他第一份溫暖的人就這樣消失於他的生活，消失的很徹底，他不能理解明哥為什麼這樣做，他們曾經有同樣的姓氏，他記得明哥叫做白路明，與少年不同，明哥來福利院的時候已經8歲，他從前便是姓白的，少年從記事起就生活在福利院，他依稀記得，明哥初到福利院的樣子，穿著白色的運動服，很乾凈，少年在福利院都沒有見過這樣潔凈的白色衣服，他的白T恤總是灰濛濛的，和所有孩子一樣，他已經5歲卻並沒有上學，明哥卻總是抱著一本小說痴迷的看，不愛說話，是個沉默寡言的孩子。明哥到福利院的第三個月發生了一件事，少年5歲卻比同齡的孩子矮小常常被其他孩子欺負，那天他被一群男孩按在地上，其中為首的最壯的男孩騎在他背上拽著他的頭髮不撒手，原因少年已經無法記起，他記得只是身上的重量和頭皮傳出的苦痛，記得無奈與屈辱，在他的意識都開始模糊的時候，疼痛似乎消失了，頭頂上傳來明哥關切的問候：「你還好么？」他強忍著的淚水就在那一瞬間決堤崩塌。從那次以後，少年與明哥變的親近起來，明哥總是像兄長一般保護他。少年是記得的，明哥常常說起：「多讀一些書，學也上的久一點，將來才能過的和別人一樣。」他和院長爭取少年上學的機會，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明哥最後卻沒有在繼續念書，他開始做一些少年無法理解的事情，打架，抽煙，酗酒，他甚至把乾淨的短髮留長染成紅色，明哥18歲被院長嫌惡的趕出福利院，臨走明哥這樣告訴少年：「阿楚，你要好好生活，把我的那份一起活出來！」少年心裡很難過他有很多話想要和明哥說卻最終只能沉默的點頭，他努力的學習，攢錢，在她沒有出現之前，他一直無望卻固執的背負兩個人的生活，可是現在，他考上清華了，明哥卻像謝幕的演員離開了舞台！那天少年回到家，打開門就看見她穿著圍裙在廚房忙碌，她一邊燉著湯，一邊炒菜，偶爾她翻一下食譜，低頭研究冒著熱氣的湯，房間里她放著一首英文歌，有個男人深情的唱著：Oh， won't you stay with me'Cause you're all I need，This ain't love， it's clear to see，But darling， stay with me…永遠是一個太過虛無的辭彙，他從不奢求，但是就算這並不是愛情，依然希望這個人可以留在自己身邊，久一點，再久一點！她發現少年回來就揚起嘴角：「阿重，再等一小會兒就可以吃飯了，我保證比阿姨做的好吃！」「時藍，明哥不見了，他出獄了，可是我找不到他！」「沒關係，我們可以等他回來啊，人總是會重逢的！」少年轉過身背對她，我們，是一個美好的讓人掉淚的詞，他忍了很久才把眼淚憋回去然後轉身說道：「嗯，我們等他回來！」窗外面萬家燈火，終於這一展屬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