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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手下留情

  2001年3月25日,阿薩姆,薩迪亞村。

  「傳令,村內不得留任何活口,違者,殺!」不遠處,驟然響起一個令人膽寒的聲音。

  聽到傳令兵的軍令,在村子附近打掃戰場的士兵皆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反應過來,當即集結隊伍,如餓狼般地朝村子衝去。

  此刻,村內靜悄悄的,不知是村民因恐懼躲藏家中,還是早已逃離村子,另尋他處了,反正這幫士兵踏進村子,眼瞅著要走到盡頭了,愣是一個人影都未瞧見。

  「傻站著幹什麼?給我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搜!」為首的軍官氣急敗壞地看了一眼隊伍,怒吼道。

  士兵們豈敢抗命,趕忙踹開路邊緊閉的院門,沖了進去,緊接著傳來了翻箱倒櫃的聲響。

  軍官不由地擰起眉頭,想著今天真是遇到狠茬子了,不光敢真槍真刀地和他們干,連偷襲也是把好手。

  ……

  看著翻箱倒櫃的士兵,顧悅曦的嘴角揚起一絲弧度,心說他們真是蠢,毛毛糙糙的,不怕打草驚蛇么?

  可笑之餘,她心裡又有些擔憂,那幫搞偷襲的人一看就是經過特殊訓練的,他們來薩迪亞村,保不準和她一樣,是為所謂的地下空間而來的。

  總之,來者皆不善,要想奪得主動,需儘快行事了。

  想到這,她連忙站起身,踩著房瓦朝村子東北側快速奔跑。

  薩迪亞村坐落在山腰位置,村子東北側地勢稍高,希望那裡沒有埋伏,否則少不了一場惡戰。

  顧悅曦算好距離,用抓鉤槍射中視線盡頭的一棵大樹,一個跳躍,穩穩地落在一座房子的陽台上,此處視野極佳,可以清晰地觀察到周圍百十米範圍內的風吹草動。

  屏氣凝神,她很快發現11點鐘方向30米遠的一個院落內藏著幾個身穿迷彩服的人,他們皆全神戒備,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唉,真是可惜。」她輕輕地嘆了口氣,再次拿起抓鉤槍,瞄準了院子旁邊的圍牆。

  ……

  平靜的院子里,五個中年男人正放哨警戒,他們身後的房間內,兩個健碩有型且長相俊朗的男青年正在低聲談論著什麼。

  「協事大人,您確定,地下空間的出入口就在村子東北側的樹林里?」其中一個捲毛青年緩緩道。

  「不確定,但上司提供給我們的草圖很模糊,能劃定一個大概區域,已經很難得了。」王文遠低下頭,劍眉稍稍擰著,語氣有些沉重。

  「既如此,我們快些出發。」捲毛男背起皮包,急匆匆地朝屋外衝去。

  王文遠則戴上面具,轉身上樓,打算看看附近有無異常。

  不過是剛踏上二樓陽台,他就聞到空氣中多了一股子血腥味兒,遂心中一震,倉促之間抽出腰間的匕首,可還未轉過身,卻感覺頸部一涼,正好看到一把鋒利的長刀橫在他的脖子上。

  「要想活命,把刀放下。」一個冰冷的青年女聲在他的耳畔驟然響起。

  王文遠自然不敢抵抗,手一松,匕首瞬間掉落在地上。

  下一秒,一隻潔白無瑕的小手捏住了他的面具邊緣,一把將他的面具給扯下來。

  王文遠吃了一驚,一雙如星辰般深邃的眸子,透著不安。

  然未等他反應過來,卻看到眼前憑空出現了一張頗為冷艷的小臉。

  這是一個二十五歲左右的女子,青絲如瀑、眉清目秀、身似拂柳、衣袂飄飄,若玉手握著的不是那寒氣逼人的長刀,清秀的小臉上沒有那抹噴濺的暗紅,他定會多看她幾眼。

  不過現在,還是趕緊找個地縫兒鑽進去吧,她的美,他欣賞不得。

  「你最好放我一馬,我知道你來薩迪亞村的目的。」王文遠慢慢說著,撒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

  「哦,是嗎?」顧悅曦冷笑著,稍稍加重力道,她打心底里不信這小子的鬼話。

  「嘶……」王文遠感覺到了一絲輕微的疼痛,但他卻裝作很痛苦的樣子,同時想著:這女子的刀工真好,既不痛快也不磨嘰,夠折磨人。

  「既如此,快些引路。」顧悅曦看他略顯浮誇的模樣,竟放下長刀,語氣亦稍稍平和了些。

  王文遠點點頭,拉緊上衣的拉鏈,朝樓下疾步走去。

  不出所料,他的六個屬下全部遇害,而且傷口皆在脖頸處;另外,現場並無打鬥的痕迹,可以想象,她的動作是有多快。

  他忍不住嘆了口氣,撿起捲毛男身上的皮包,打開了院門。

  「慢著。」王文遠後腳跟剛踏出院門,身後竟冷不丁地響起她沒有溫度的聲音。

  他匆忙停下步子,正好看到不遠處的巷子內快步走來一隊全副武裝的士兵。

  他暗道佩服,當即閃進了院子。

  「你是哪部分的?」顧悅曦面帶疑惑地看著他,然後詢問道。

  「阿薩姆游擊隊。」王文遠又沒有說實話,反正她不可能猜到。

  「真的?」她再次舉起刀,似乎要置人於死地,但刀尖卻在最後一刻停在了他胸口位置。

  見狀,他吃了一驚,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嘁。」顧悅曦白了他一眼,緊接著,一個疾步跳上了院牆。

  「女妖精。」王文遠心裡憋著一股怨氣,見她離開,情不自禁地說出了口。

  ……

  顧悅曦鎮定心神,發現這隊士兵還算警惕,至少比方才強了些,不僅注意力集中,且懂得分工協作,八個人分別將目光轉向八個方向,不但沒了死角,敵人對他們進行偷襲的效果同樣大打折扣。

  可在她眼裡,這阿貓阿狗的功夫仍是上不了檯面的。

  她緊盯著正前方,用抓鉤槍不偏不倚地擊中了對面院牆上的一塊石頭,趁著那幫士兵扭頭的瞬間,一個跳躍來到了他們的身側,隨後刀刃向外,一陣疾馳,如同割韭菜般地斷了他們的脖子。

  看著躺在地上沒了氣息的士兵,顧悅曦的表情不但沒有一點波動,反而從容不迫地打開他們的背包,確定沒什麼有價值的物件,才轉過身,走進院子。

  令她深感意外的是,王文遠並未趁機逃跑,而是似睡非睡地靠在椅子上,神色慵懶,見她來了,眼皮子都懶得抬一下。

  「你好像並不怕死。」顧悅曦感覺他不像是一般的游擊隊員,那群人縱然有著強大的心理素質,但若跟他比,還嫩了點。

  「怕什麼來什麼,何不反其道而行之?」王文遠睜開眼,一副鎮定自若的神情,然後平靜地說著。

  「帶路吧,尋到地兒饒你不死。」顧悅曦收起長刀,丟給他兩塊巧克力糖。

  「你是在賄賂我嗎?」王文遠把糖扔進嘴裡,低語著,徑直走出了院門。

  顧悅曦沒有理他,而是四下張望了一陣,確定無異常情況,才快步跟了上去。

  根據她之前掌握的線索,地下空間出入口在村子的東北側,這裡地形非常複雜,想要找到它無異於大海撈針,現在抓到一個俘虜,事情似乎變容易了不少。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他並不比她掌握更多的線索,他之前提到的樹林,也是他瞎猜的。

  所以此時,王文遠的心裡可謂是矛盾的,一方面他料想這女子有可能知道一些關於地下空間的線索,加之她現在有求於他,故而想著跟隨她前去一探究竟,但另一方面他又知曉此女子的心狠手辣,若是林子里沒有地下空間出入口,保不准他的下場會和他的屬下一樣,被她一刀刺死。

  而顧悅曦此刻則看了眼即將西沉的太陽,又掃視著周圍陌生的環境,心說但願這傢伙識時務,若是敢耍她,定將其碎屍萬段。

  二人一路沒有交流,都在盤算著心中的小算盤,所以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他們就走進了那片茂密的樹林。

  林子並不大,走個來回將將半個小時,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林子里不光植被茂盛,另有一汪清澈的小湖和一座精緻的木屋,環境極為優美。

  看著林間秀麗的景緻,顧悅曦的月眉微微蹙立起來,不知是對這方小天地充滿好奇,還是有什麼特別的發現,反正一邊走一邊四處張望著,以至於把他給晾在了一旁。

  見狀,王文遠刻意放慢腳步,想著莫非這女子真的看出什麼端倪來了?如此的話再好不過了,他正愁找不著那地方呢。

  可轉念一想,他又強迫自己稍安勿躁,畢竟現在帶路的人是他,既然是帶路,就得有帶路人的樣子,最好能讓女子誤以為,他胸有成竹,輕車熟路。

  思及此,加之天色漸暗,王文遠遂打算拼一把,故徑直朝木屋走去。

  「等等。」就在他準備推開木屋的大門時,那個冰冷且沒有溫度的女聲再度響起。

  王文遠的心裡咯噔一下,心想難道露餡了,她看出不對勁來了?

  「你去那裡做什麼?」顧悅曦的表情稍顯複雜,簡言之,就是疑惑之中帶著肯定,肯定裡頭含著不解。

  「有些好奇,打算走進去瞧瞧。」王文遠強行擠出一絲微笑,眼下只能撒謊了,地下空間出入口的具體位置他不得而知,她的底細他也不確定,萬一說錯話,豈不是功虧一簣了?

  「那就快去。」顧悅曦站在一塊青石上,將目光投向了平靜無波的湖面。

  王文遠不再言語,小跑著進入木屋,之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見他略顯慌張的模樣,顧悅曦心裡大概已經猜出了七八分,只是她此刻並不想取他性命,如此不同尋常的人殺了怪可惜的,留為己用才是上上策。

  其實她此次從婆羅洲來南亞,不止是為了尋個地下空間,甚至這個線索一度被她排除在日程之外,但她又覺得父親的公文包里既然存在這麼一個線索,指不定背後會牽扯出一些其他事情來,周全一些,准沒錯。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過,很快,天色完全暗了下來。

  顧悅曦稍稍愣了一下,倏地轉身,快速朝木屋走去,心說好傢夥,他該不會是跑路了吧,看個木屋,用得了一刻鐘?

  不出所料,此刻木屋內黑漆漆的,且沒有一點動靜,乍一看像是荒廢很久的樣子,他不是藉機跑路了,還能幹什麼?

  想到這,顧悅曦有點生氣,她立刻取出強光手電筒,掃視整個屋內。

  可看了不過幾秒鐘,她只覺得胃裡一陣痙攣,而後條件反射般的從門口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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