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老巫婆
紫氣東升，天際邊浮現一抹魚肚白。
莫小文這時已經在店裡了，因為和蘭蘭越發熟悉，就越想來店裡找她玩，和蘭蘭一起玩真的好舒服哇！那是一種什麼都不用防備且單純的快樂。
「樂呵啥呢？去廚房把空心粉吃了，」彭一燕遞指指廚房，「等會記得把衣服放洗衣機里洗一下，再拿上樓頂曬。」
「哦哦，」莫小文應了一下，帶著絲絲怨氣，哪有這樣破壞別人閑情雅緻的？廚房裡的早餐一如既往，莫小文吃著通心粉，一臉滿足，食物總是最好的開導劑。
吃飽喝足，莫小文上了樓頂，周圍都是平房，微風拂過臉頰，帶來陣陣涼意，他熟練地把衣服曬在晾衣架上，然後便下了樓。
而當莫小文回到店裡時，只見他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起來，他看向前台旁邊，一個不修邊幅的中年婦女站在那裡，兩隻眼睛看著顯得老態龍鍾，一隻發尾錯亂的馬尾耷拉在腦後。她看見莫小文出來了，便走了過來，一雙低跟鞋把地板踩的踏踏響，不知怎滴，莫小文在看她的時候，總有種頭重腳輕的感覺。
彭一燕倚靠在門口，默默注視著這一切，好像一切與她互不相干似的。
「文文，什麼時候放假的啊？」中年婦女一邊走進一邊道：「啥時候回家？」。說著還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個好人嘞。
莫小文搖了搖頭，並說道：「不回。」，他直接略過了第一個問題，因為他知道她想要的答案。
中年婦女扭頭看向彭一燕，「又是你這樣教的？」，那背過去的嘴臉簡直就跟土匪頭子似的，噁心的令人髮指。
莫小文不想再去看她，轉身走進房間，「哎呀呀~」，他推門而入，卻見一個少女退了幾步，差點因為慣性而栽倒，飄逸的髮絲，黑色制服覆蓋了全身，這可不正是蘭蘭嗎？
「你沒事吧？」莫小文一把上前，拉住她的手不至於讓她摔倒，蘭蘭小臉微紅，但還是看著莫小文，眼中帶著一抹的擔憂，「怎麼了？」她輕聲說道，剛才那個中年婦女她是見過的，時常來店裡鬧事。
莫小文愣了愣，隨後嘆了一口氣，道：「她算是我的姑姑吧，不過人挺壞的。」，說完便一直沉默，蘭蘭見他不肯說，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但依舊看著莫小文，水靈靈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的，甚是好看。
這時彭一燕發話了：「我可什麼都沒說啊，人就在那裡，你自己問問他肯不肯跟你走。」她看著中年婦女，眼底帶著一絲不屑，自己的孩子都討厭的人，來這裡作虎作威？
中年婦女看著她，再次看向莫小文：「文文，跟我回老家好不好，爺爺奶奶想你了。」
莫小文看著她，一陣無言，抬手指向門口，然後轉身，在中年婦女獃滯的目光中關上了門。
這一幕被站在門邊的蘭蘭看的一清二楚，蘭蘭的大眼睛眨了眨，不知道在想什麼。
關上門后，莫小文走到床邊，一屁股坐了下來，雙手靠在腿上，目光注視著地板，一副無所適從的樣子。
屋子裡沒有開燈，不過有著窗戶，光線透過白色的廣告幕布進來，也不算得太過昏暗。
而在這時，耳畔突然傳來蘭蘭輕柔的聲音：「可以跟我說說嘛？」，莫小文看著旁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蘭蘭，才發覺自己把人家也一併鎖在房間了，頓時一陣尷尬。
「你真的想聽嘛？」莫小文扭頭看著蘭蘭，對於這個單純善良的女孩，他早已信任於心，「那可說好了，不許告訴別人，也不許笑話我。」
「好吖，」蘭蘭嘻嘻笑道，「我不會跟別人說的，也不笑，騙你是小烏龜。」說罷抬起手作了一個拉鉤的姿勢，偏暗的屋子裡，蘭蘭的小手格外明顯，在微弱的光線照射下，顯得纖細而白嫩。
莫小文看著蘭蘭伸出的手，愣了會神，他也是伸出手，和蘭蘭的手作拉鉤狀，「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在蘭蘭輕靈的聲音中，兩個人完成了約定。
「在很久很久以前，在我還是一個小孩的時候……」
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雨水像不要錢似的，潑灑在瓦片式的廚房樓頂上，發出霹靂嘩啦的雨水撞擊聲。在廚房的門口，連通著一棟三層樓高的平房，很明顯是把門拆了后砌的，也不知道是哪來的奇葩設計。
還在十歲的文文，抹黑從爺爺的房間走了出來，沿著廚房的燈光，一步一步地走去，因為過道上都是單控的拉杆燈，所以他都沒去開，就這麼徑直走向廚房。
「你今天必須跟他了結，你們倆不會有好結果！」一位頭頂地中海，身著白色襯衫的老年人氣憤地說道，說罷還抬手錘了一下桌面，嚇到了剛剛抵達廚房的小傢伙一跳。白色襯衫不算多麼的整潔，倒像是穿過好幾年似的，面上都是褶皺。
坐在他對面的是一位二三十歲的女人，只見她一時反駁，一時附和，最後竟是認可了老人的話。滿頭摻雜絲縷白髮的老婦人在廚房另一頭忙碌著，洗著碗筷以及準備熱水，面前的是一個大灶台連著一個小灶台，呈L的形狀砌在牆角，灶台前堆放了許許多多的柴火。文文走到大灶前，坐了下來。
他最喜歡做的事，便是在廚房幫忙添柴。每次看到火苗從這根柴跳躍到另一根柴，他都會好奇地盯著看，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知道了柴裡面也是有水分的。隨著火焰的焚燒，水分滋滋的從柴底下冒出來，夾帶著火苗的迸濺聲以及柴火的折斷聲。
灶台上，一隻狸花貓眯眼並揣著雙手蜷縮在灶台的牆角睡覺，因為它知道，那是一天中最溫暖的地方。
就這樣，老婦人看看文文，文文看看貓，貓睡著覺，一副祥和的畫卷就此鋪展而開。
當然，除了後面那兩個人之外。只見他倆似乎達成了某種共識，都各自回到房間去了。
文文看著這一切，不明所以。
第二天，女人出了門，帶回來兩個孩子，一看就挺調皮搗蛋的。
「就這樣啊？還有呢，還有呢？」蘭蘭看著坐在一旁發獃的莫小文，追問著。
莫小文看看手，沉默半晌，嘆道：「我也是後面才知道，我這位姑姑，居然聽信了我爺爺的鬼話，真的跟那個人離了婚。後來，便如你所見，變成了一個專門害人的惡人。或者說，有其父必有其子吧。」
「原來是這樣啊，這個老巫婆……」蘭蘭在一旁嘀咕，「哈？你說啥？老巫婆？哈哈。」莫小文頓時給蘭蘭逗樂了，別說還真吻合，「那以後咱倆就叫她，老巫婆嘍。」他這樣說道，悲憤頓時被衝散大半。
「好啦，我們出去吧，老巫婆應該走遠了。」莫小文看著蘭蘭，蘭蘭也看著他，笑盈盈地嗯了一聲，莫小文看著她的背影，也是跟了出去。
「聊完了？快來幫忙。」只見彭一燕在店裡忙的不可開交，可就算這樣也沒有打擾他倆。「這個老巫婆，真害人……」莫小文咕噥著，趕忙上前幫忙。
「啊去~」，一條鄉間馬路上，老巫婆打了兩個噴嚏，「哪個混蛋在背後罵我？」，周邊的路人像是看新奇物種似的看著她，最後，她罵罵咧咧地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