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笛聲
「話說回來,你能告訴我們,你父王找你有什麼事嗎?」,秦鈺還不想這麼快就失去一個隊友。
楚鳴極點頭,「當然,最近隕星極地總有消息,傳雲楚國王君如何昏庸無道,父王就讓我去調查一番。」
玉指貼在潔白的下巴上,「為什麼找你?」
「父王說,江湖事就讓江湖人查。」,楚鳴極也拿不準父王的意圖。
「別擔心,我們一起。」,秦鈺看向了遲曜與蕭晟,「你們意下如何。」
「沒問題。」,兩人異口同聲。
四人又踏上奔途。
江湖人是船,漂泊在江湖上的船。
有些船會靠岸,有些船會流浪。
還有一些——
送死。
「北,一百里。」,遲曜繼續烤著魚,不在意的說道。
「第…幾波了?」,秦鈺啃著剛烤好的魚有些燙嘴。
「三」,蕭晟擦著刀。
長弓拉成滿月,箭風嘯而去,驚起鳥雀群飛。
「等他們過來吧。」,楚鳴極盯著北方。
一群人從林子中鑽出,已將四人包圍。
「誰上?」秦鈺繼續啃著魚,已經擺好了不出手的樣式。
「我來吧。」遲曜起身,拿起短弓。
瞬發多箭,威猛靈活。
一圈人倒下。
白紗給遲曜增添了抹仙意,拿著赤金色短弓的少年,又是九箭高速連射。
每人呼吸頻度是不同的,遲曜耳聽亂了的呼吸,笑得有些嘲意。
「怎麼,這麼多人連我一瞎子也打不過嗎?」出來這段時日,遲曜硬是將秦鈺嘴上一套學了不少。
「狂妄小兒!」穿環大刀已到遲曜身側。
遲曜墮身,一腳掃過敵人的下盤,刀風從遲曜的頭皮上方掠過。
箭已釘在喉中。
裙風飄零如晨露,秦鈺一腳將人踢開,「你們還是叫自家主子出來吧。」
「姑娘好眼色!」,玄色衣裳從另一側漾出,精密的滾邊刺繡燙在其上,身姿清瘦而挺拔。
秦鈺從沒見過如此特別的一雙眼睛,深紫色的眸子如漩渦,誘惑人奮不顧身地踏入沉淪沼澤。
秦鈺雖然口口聲聲說要戀最美的人,可她並不看臉。
畢竟,美不會只在臉上。
「我打狗可從來不看主人。」,月光指向男子。
「在下顧風歡,並非那群人的主子,幾位小友多有擔待,只是有些事想告訴你們。」,顧風歡的笑臉過於虛偽,讓秦鈺覺得噁心。
「什麼事?」,劍光隔在兩人之間,劃清了界限,秦鈺另只手在腰后比了個手勢。
「人在江湖走,還是不要太囂張,你們的命我便替閻王收下了。」,顧風歡站著不動,只取出玉笛貼在嘴邊。
笛聲中的殺意如金戈鐵馬踩著眾人的心。
音攻,無差別攻擊到了那群還未身倒的人群,遲曜將人順帶解決。
轉聲一變,猶如黃花盡老,將人扔進暮死的絕望里。
「你的笛音還真是要命。」,月光刺向玉笛。
三人捂住了耳朵,也只消減笛聲半分。
顧風歡連忙後撤,玉笛依舊緊貼他的唇邊。
曲調急降,萬里風雲似乎都開始變慢。
只有秦鈺和劍彷彿刺穿了時空。
劍光納月日,銀輝爭百流。
顧風歡的音攻造詣不差,如果再練四年說不定還能與秦鈺現在的劍相較。
可惜,沒有如果。
「讓你感受下,被自己笛聲折磨的感覺。」,秦鈺陰森森地朝著顧風歡一笑。
念玉弧行,將顧風歡罩進月色里。
「不可能!」,顧風歡失聲道。
「沒」,萬里雲間關壓在了他的背上。
「什麼」,劍影剛鋒翻騰了他的意志。
「不可能!」
那一劍。
雁陣高飛入霞跡。
又一劍。
玉兔搗葯碾金烏。
玉笛碎在顧風歡指間,落在地上。
玄黑布條被絞落在空中,發冠被掀去了遠處,如瀑髮絲伴著落魄。
滿月趕走黃昏,宣誓主權。
顧風歡空手成爪,抓向秦鈺的脖頸。
夜風吹著三人的心弦,他們沒有要出手的意味。
秦鈺嘖聲,重心向左後移,右手持劍由右向左繞過面部,以腰為軸躲過那掌。
少女已到男子身後,眼角銀光使男子膽戰心驚。
顧風歡深吸一口氣,「以死服輸。」
風聲突然溫柔地如鶯啼燕語,顧風歡暈在劍柄下。
「把他綁了,等下問問。」,秦鈺收了劍看向皎月,有點想床了。
顧風歡迷迷糊糊地醒來,想動身,低頭一見自己被裹成了粽子。
「醒了?」,楚鳴極蹲在他面前,拿出顧風歡嘴裡的麻布。
「要殺要剮隨你的遍…」,顧風歡想吼出來,可聲音太過虛弱。
「誰派你來的?」蕭晟的刀鋒抵在了他的鼻間。
顧風歡閉眼不語不言,安靜等待死亡降臨。
秦鈺:「算了吧,硬骨頭難啃。」
「可惜樓萬曉不在…」,楚鳴極嘆道。
「馬上來了。」遲曜摘了三根草,手觸碰感知著他們的高矮。
扇子帶著一堆尾巴跑來,「楚兄!」
楚鳴極眼皮微跳,箭帶走了幾隻小尾巴,樓萬曉趁機舞扇將旁邊幾人拍飛。
「好險,還好遇到你們。」,樓萬曉喘著粗氣道。
「這是你哪家的仇敵?」楚鳴極問道。
樓萬曉:「真不關我的事,我路上走著就被這群人從林里鑽出來追著砍。」
楚鳴極拍了拍樓萬曉的肩膀,「咱倆同病相憐,只不過我過得比你好多了。」
樓萬曉看到秦鈺這尊殺神,瞭然。
秦鈺:「問他。」
樓萬曉圍著被藤蔓裹成粽子的顧風歡逛了一圈,又對他微微一笑。
「秦鈺你走遠點,接下來的事情…不是你個小姑娘該看的。」
秦鈺翻了個白眼,現在不看,她等下偷偷躲起來看還不行嗎。
她裝模作樣離開了幾人的視線,跳上了一顆樹,蹲在葉中。
蕭晟將顧風歡腳部的藤蔓割掉。
楚鳴極脫了顧風歡的鞋子,放在了他的臉邊。
樓萬曉拔了幾根草撓起了顧風歡的腳底板。
遲曜在旁當著漂亮的背景板,與那堆人格格不入。
顧風歡成了毛毛蟲,一隻不停扭動的綠色毛毛蟲。
秦鈺背過身去,就算個個樣貌頂尖實為佳人,也有些辣眼。
「我說!我說還不行嗎?!」,毛毛蟲喘著氣。
「這還差不多。」樓萬曉拿著草招搖道。
楚鳴極有些不知如何言喻,之前聽樓萬曉吹自己的審人法子如何厲害。
如今他是信了,不見血不掉肉便讓硬骨頭開了口。
「我和他們不是一路的,只是我一直尾隨在他們身後。」,毛毛蟲扭著身子離了自己的鞋遠點。
「那是我哥的人…」,顧風歡還想接著說,就被飛來的長矛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