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交易
這一男一女，一個長著翅膀、灰頭土臉，一個身穿道袍、手持寶劍，兩人一前一後在大街上走著，頓時引來許多路人的目光。
夏靈渾身多處都摔破了，很是凄慘，但比起身上的傷痛，他更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他沒想到連自己也有今天，居然被一個小女孩威脅了。
一邊走著，夏靈嘆了口氣，突然幽幽說道：「其實吧……我過去也有恐高症。」
「呵呵。」歐陽靜滿腹狐疑地盯著夏靈，警惕道：「你可別想騙我。」
夏靈並不理會歐陽靜，繼續說道：「記得兩年前，我一到很高的地方就心裡發慌，覺得頭暈、噁心，有時連站都站不穩，真是一段痛苦的經歷。別的朋友坐過山車、蹦極時，我都只敢遠遠的看著，甚至連看一看都害怕。還有一次，我站在某景區的懸崖前，據說那裡曾經摔死過幾個遊客，懸崖下面雲霧繚繞，深不見底的，彷彿是一道噬魂的深淵……」
「打住，求你別說了！」歐陽靜打斷夏靈，板起小臉，兇巴巴道：「我不想聽這些！」
夏靈聽話的閉上了嘴，一言不發。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著，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過了半天后，歐陽靜冷不丁開口問道：「那後來你怎樣了？」
夏靈微微一愣，虛偽地笑了笑，語氣輕鬆地說著：「後來嘛……在我的不懈努力下，我的恐高症終於痊癒了。今天，我飛上那座幾十層的電視塔，還在上面玩耍了半天。這些，你都用望遠鏡看到了吧。」
歐陽靜皺眉道：「你有克服恐高症的方法？」
夏靈微笑道：「我說我有，你信嗎？」
少女使勁搖頭道：「我才不信。」
於是，兩人又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一聲不響地往前走著。
又過了半天后，歐陽靜又忍不住開口了：「喂，死妖魔，把你那所謂克服恐高症的方法說出來試試看。」
「如果你膽敢騙我的話，我……我先打斷你的兩條腿！」少女惡狠狠地威脅道。
「嘖嘖嘖，真嚇人。」夏靈苦笑著搖頭道：「可是我又能得到什麼呢？」
歐陽靜惱怒道：「你想要什麼？」
「很簡單。」夏靈指了指肩頭的拂塵，平靜道：「你把這個東西拿開，然後放了我。」
歐陽靜冷哼一聲，把拂塵收起來，並不擔心夏靈逃跑，高傲道：「明明是個妖魔，卻還有妄想症。明月子叔叔有令，一個妖魔也不能放跑，所以我是絕不可能放你走的。」
「這樣吧，雖然你是人族的敗類，勾結小陽山，甘願化身為妖，但目前還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如果你真能幫我克服恐高症，我可以向明月子師叔求情，儘可能保證你的性命安全，你覺得怎麼樣？」
「我對這個不感興趣。」夏靈搖搖頭，臉上露出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看起來逼真極了，「或許你不了解我，但我可不是一個貪生怕死的人。」
歐陽靜有些惱火，語氣也冷了下來：「那你到底想要什麼？」
夏靈想了想，認真說道：「你剛才劈我的那一劍，雖然砍空了，但以你這種小女孩的體型來說，威力倒是不錯的。那應該是你們南湖宗的劍法吧，我想要學一招。」
歐陽靜瞪大了眼睛，怎麼也沒想到對方會提出這種要求，非常不解道：「喂，你腦子有坑吧，你可是妖魔耶，要我們修行者的功法有什麼用？而且，你知道勾結小陽山的性質有多嚴重嗎，明月子師叔完全有理由把你鎮壓個幾十年，你這輩子都可能出不來了，還有心思學劍嗎？」
夏靈擺了擺手，斬釘截鐵道：「你不用管我怎樣，我就是想要一招劍法。」
「要不，你換個條件吧。」歐陽靜搖搖頭，拒絕道：「我可沒隨身帶什麼宗門秘籍，劍法之類的，這些東西也不好口述。」
「你可別裝了。」夏靈冷冷的說道：「現在都什麼年代了？我知道，如今你們宗門有自己的內部網路，只要不是什麼不傳之秘，一般的功法秘籍，弟子們在電腦和終端機上便可以瀏覽。」
「你這區區妖魔，怎麼知道這麼多？」歐陽靜張了張嘴，半天沒說出話來。
終於，她一咬牙道：「那先說好了，就一招。」
「一招就夠了。」夏靈點點頭，不急不慌道：「你把那一招劍譜文件找出來，然後發送到我的社交賬號里，等我回去再慢慢看。」
「哼，痴心妄想的傻妖魔，等你回去時，說不定就是幾十年後了。」
歐陽靜撇著小嘴，掏出終端機，按照夏靈口述的地址發送了一個文件。
她倒並不擔心對方欺騙自己，雖然自己年紀很小，可畢竟是堂堂的修行者，對方這種半吊子小妖，要是敢玩什麼花樣，必定會付出慘痛的代價。
更重要的是，歐陽靜可是很要面子的，關於自己有恐高症這件事，是絕對不能向師兄師姐們傾訴的。
堂兄確實很嚴厲，但是，歐陽靜不敢把恐高症的事情告訴他，更多的只託辭而已。
身為上天入海的修行者，恐高症可是明顯的弱點，這種事情一旦在宗門裡傳開了，自己天才少女的形象還要不要了？
而眼前的這個小妖素不相識，反而沒有那麼多顧忌，萬一對方真有克服恐高症的奇招，說不定還能解決自己多年的困擾。
想到這裡，歐陽靜冷冷地開口道：「傻妖魔，你想要的東西我給你了。現在，把你的方法一字不漏的告訴我，如果有半點虛假的話，本姑娘不介意現場斬妖除魔！」
看到這少女冷冰冰的表情，夏靈便覺得脖子有些發涼，他盡量溫和地笑道：「小妹妹，我先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有個面目極其猙獰的惡鬼，光看一眼就能把人嚇個半死，而且又強大無比，既打不過也跑不掉，那麼，最好的選擇是什麼？」
歐陽靜想了想，皺起眉頭道：「這還用想么？身為修行者，以斬妖除魔為己任，寧死也不能向惡鬼屈服，當然是要死戰到底！」
夏靈搖搖頭道：「依我看吧，還不如乾脆閉上眼睛，盡量把對方想象成一頭老虎，這樣死的時候還能少些精神上的折磨。」
歐陽靜冷哼了一聲，不屑道：「毫不反抗就束手待斃，你說得也太窩囊了。而且結果一樣是死，有什麼區別嗎？」
夏靈苦笑了笑：「還是有區別的，雖然同樣都是死，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厲鬼折磨而死，可比被老虎咬死恐怖多了。」
「你說這個例子有什麼用？」歐陽靜瞪大眼睛，冷冷道：「你是勸我在高處時就閉眼么？如果你要說的就是這種廢話，那你現在就可以領死了。」
「小妹妹，你先別急。」夏靈趕緊抬手止住了歐陽靜，問道：「你身為修行者，聽說過靈識么？」
歐陽靜點點頭，回答道：「我當然知道，修行者運轉靈力，便能感應到周圍事物的輪廓，就是所謂的靈識。越強大的修行者，靈識也越清晰，覆蓋的範圍也越廣。」
夏靈問道：「那你的靈識大概能感應到多大範圍？」
歐陽靜想了想，回答道：「我用靈識感應方圓三四米內的事物，還算比較清晰，再遠一點的話，就有些模糊了。畢竟，我還只是一氣化靈初境的修行者而已。」
夏靈擺擺手道：「行了行了，已經足夠了。」
說完，他掏出一塊黑布，誠懇的說道：「待會，你用這塊黑布蒙住眼睛，僅靠靈識感應辨別方位，然後開始御劍飛行。這樣每天堅持練習，不但御劍飛行越來越熟練，靈識也會逐漸增強的。」
「恐高症就像是一隻惡鬼，既然你很難克服它，為什麼不避開它呢？」夏靈一邊觀察著歐陽靜的表情，一邊故作高深地說著：「等你的修為境界越來越高后，靈識也越來越強大，到最後，不需要睜開眼，便能在高空中飛行自如了。」
歐陽靜接過了黑布，陷入了沉思。
終於，她一咬牙道：「雖然你滿嘴謊話，不像親身試過的，但這法子聽起來……還有那麼一點點可行性。我就勉強試試看吧。」
「不過，我可不想讓你趁機跑了，我得先把你這傻妖魔捆起來。」歐陽靜露出壞笑，找出一根繩子，把夏靈捆了個結結實實。
她本想把夏靈的翅膀也綁住的，不過，考慮到御劍飛行時還提著一個人實在太麻煩了，最終還是放棄了。
歐陽靜牽起繩子的另一端，看著滿臉不忿、被捆得嚴嚴實實的夏靈，滿意地笑道：「嘻嘻，就這樣吧，既然你的翅膀還能動，我便牽著你在天上飛，諒你這區區妖魔也翻不出什麼花樣來。」
說完，歐陽靜用黑布蒙住自己的雙眼，系得整整齊齊，然後她一腳踏在宗門靈劍上，雙手結印，嘴裡便開始念念有詞。
只見空氣中有靈力扭動、光芒流轉，那靈劍微微一震，便載著少女飛了起來。
而夏靈冷冷地看著這一切，一言不發。
他被繩子牽著，四肢無法動彈，只有兩根翅膀振動著，也跟著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