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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世霸寵:攝政王的替嫁王妃(十)

  練武場上,辛遠道充當了棉棉的師傅,手把手教著棉棉劍術。

  幼年時,他曾受宮人欺凌,與野狗爭食,無論受傷流血,只會拼了命得掠奪與殺戮。

  登基后,他的劍術得名師指導,爐火純青,但仍改不了骨子裡的狼性,劍招霸道,招招致命。

  武學師傅說他戾氣太重,問他為何執劍,他只言「為了殺人,殺盡負他之人。」

  宮人,大臣,百姓,這些人與他何干!

  他登上皇位,只要做天下第一人,讓人人都畏懼他。

  辛遠道教得認真,她總要有一技防身,若遇危險,可馬虎不得。

  他制定了詳細的教程,力氣小就不斷練習拉弓,下盤不穩就每日蹲馬步,速度不夠就繞著練武場跑圈,招式不標準就重複一個動作幾百遍。

  棉棉學得也很認真,從不撒嬌抱怨,不會偷懶,只會加練。

  辛遠道覺得很是稀奇,平日里無欲無求,只知道吃吃喝喝的棉棉,竟然可以堅持一件事這麼久,已經一個多月了。

  棉棉此時在蹲馬步,她光潔的額頭上滿是汗珠,臉頰也被寒風吹得通紅,手上被磨的傷痕斑駁,兩隻腿兒在止不住地打顫。

  辛遠道沒有扶她,也沒有喊停,只是拿了塊帕子擦拭了她額頭的汗,又給她磨破的手心上了葯。

  之後便在溫暖處坐著,不再理會她,一個人邊喝著溫熱的雞湯,邊批閱奏摺。

  待到兩個時辰后,棉棉才拖著沒有知覺的腿走到辛遠道身邊,小模樣可憐兮兮。

  辛遠道向她張開雙手,臉帶微笑。

  棉棉一把倒進他的懷裡,摟著他的腰,把滿頭的大汗都蹭在他的白袍上。

  辛遠道也不生氣,只是擦了擦棉棉額頭的汗,把自己身上的厚厚的狐皮大裘給她披上。

  「陛下,我是不是有進步?」

  「是是是,你可厲害了,白俠女。」

  辛遠道愛惜地在棉棉額頭上吻了吻。

  入冬以來,天氣愈發地冷了,練武場上的銀杏樹早已落盡了葉片,宛若黃色的蝴蝶紛紛,墜在日暮餘暉中。

  兩人相擁,彼此依靠,互相取暖。

  似是冥冥之中有一場雪,晶瑩的雪花從殘陽中落下,盈盈地落在他們的發間,又悄悄融化。

  花外東風作小寒,輕紅淡白滿闌干。

  這是京都第一場雪。

  棉棉高興地手舞足蹈,拉著辛遠道得手跳起來。

  「我差點都忘了,今日小寒唉,下雪了!」

  她伸手接住飄落的雪,眼神如初雪乾淨,笑容比晚霞燦爛。

  殘雲初雪雍容甚,高下東風點亂紅。

  她在鬧,他在笑。

  與此同時,莫北寒與孟小冬依依作別,送她入宮。

  近一個月的相處,孟小冬作為貼身侍女,端茶研磨,紅袖添香,倒是比側妃都要受寵。

  莫北寒執起孟小冬的手,語氣溫柔。

  「小冬,你可後悔,若你畏懼,孤可把你留在身邊。」

  孟小冬痴痴地望著眼前這個俊美無儔的男人,她的救命恩人,她的天神,也是……

  她的心上人。

  這些日子朝夕相處,他教她識文斷字,予她錦衣玉食,她未遇到過待她如此溫柔的男子。

  她淪陷了,但不可說。

  她知心上人宏圖大志,攝政多年,卻一朝被貶,志不可伸。

  她只想竭盡所能,幫助他,入宮為細作,成為皇后侍女,為他做宮中內應,是她唯一能做的。

  「奴婢不懼,不悔,只盼王爺大業可成,餘生安好。」

  莫北寒看著這滿天大雪,還有眼前女子清秀真摯的臉龐,沉默良久。

  他拂了拂孟小冬頭頂的落雪,給她攏了攏身上的披風。

  「白雪紛紛何所似?未若柳絮因風起。」

  「小冬,以後孤就叫你絮絮吧。」

  「好。小冬多謝王爺賜名。」她面色羞紅,暗喜歡喜。

  心上人稱她疊字,何其親昵!

  顯然,此時的她只知皇后被皇帝賜字,改名白鳳兮,不知其再嫁前的閨名,就叫作絮絮。

  孟小冬走進了宮門,一步三回頭,可莫北寒卻待在馬車中,不曾探頭看她,也不曾露面。

  棉棉拉著辛遠道興緻勃勃地堆了個雪人,其實是辛遠道堆的,她練得太久,已經累得不想動。

  她一邊穿著白狐大裘,偎著湯婆子取暖,一邊對辛遠道堆的雪人指指點點,頗有當老師的風範。

  真是風水輪流轉!

  最後,她親自給雪人的臉上插了個胡蘿蔔,當作鼻子,興奮得叫了句「大功告成!」

  雪人就在冰天雪地里靜靜立著,兩人在溫暖殿室內嚶嚶鬧著。

  小寒的夜裡,萬籟俱寂寂,芙蓉帳暖,歲月靜好。

  當第二天棉棉醒來,辛遠道已經去上朝,她憤憤錘床。

  明明昨天她已經累了,暴君還不肯放過她!

  狗崽子!他就不是人!過分!

  棉棉起床洗漱,打開門時,滿室晨光,與漫天雪色,都盡入眼帘。

  眼淚忍不住墜落,遇寒驟冷,滴滴成霧,模糊了雙眼。

  她彷彿看見了小夏,死於豆蔻年華的小夏,竟然又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從十二歲到十六歲,除了一開始的噩夢連連,後來她便再沒夢到過小夏。

  興許小夏是在怪她,不肯入她夢來,若不是她任性妄為,小夏就不會死。

  那時,小夏也只有十歲,卻侍奉起了六歲的小主子。給她買零嘴,給她念話本,既要陪她玩,又要照顧她。

  她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對她而言,小夏不是丫鬟兒,是玩伴,是朋友,更是姐姐。

  人前乖順的她會在姐姐面前鬧脾氣,也會把在相府受的委屈抱怨給姐姐聽,還會把話本上的俠女故事當真,纏著她問接下來的情節。

  小夏耐心地聽著她的童言童語,次次在她出府偷玩時替她打掩護,從不嘲笑她做著不切實際的俠女夢,鼓勵她有朝一日,走出相府這牢籠,雲遊四海,仗劍天涯。

  有時,她會問小夏為何對她這麼好,小夏只是溫柔地說。

  「看著小姐,就想到了奴婢的妹妹,一年都難得見幾次,奴婢很擔心,也很想念她。」

  她不準小夏自稱奴婢,可小夏並不改,說尊卑有別。

  小夏提起妹妹,邊說邊哭,她也一起哭,心裡酸酸的。

  可她一哭,小夏卻不哭了,總是有辦法把她哄高興。

  思及此處,棉棉心軟得一塌糊塗,慢慢走進了那個正在掃雪的侍女。

  那個侍女正是入宮的孟小冬,她見棉棉走進,連忙跪下請安。

  棉棉見她穿得單薄,膝蓋還跪在冷冰冰的雪裡,濕了褲子,她握住孟小冬的手,將她緩緩扶起。

  棉棉將身上華貴精緻的大紅色牡丹披風解下,披在孟小冬的身上,低語道。

  「天冷兒,出門記得多穿件衣服。」

  「娘娘,這可使不得!尊卑有別!」

  棉棉周圍的宮女紛紛勸道。

  皇后一向好脾氣,對待宮人非常和善,與暴躁的陛下正好相反,但這實在逾矩。

  「無妨。」棉棉淡淡回道。

  孟小冬抬頭,看見一張姝麗無雙的臉,心中微澀。

  這就是王爺曾經的妻子么?人生得極美,聲音也好聽,難怪把狗皇帝迷的團團轉。

  「你叫什麼名兒?」

  「奴婢名叫孟小冬。」

  孟小夏,孟小冬,名字相仿,長相更是相似,不愧是孿生姐妹。

  「小冬,你以後便在本宮身旁當差吧。」

  孟小冬心中一喜,計劃行通了,待在皇後身邊,就可以監視狗皇帝,給王爺傳遞消息了。

  「奴婢謝皇後娘娘提拔。」

  「外面天寒地凍,隨本宮進來吧。」

  直到進入鳳儀殿,孟小冬才明白什麼是所謂的後宮專寵,狗皇帝寵她簡直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

  她一個后妃的寢殿,竟然比皇帝的寢宮還要奢華,那些別人眼裡的稀世珍寶卻被她當作不值錢的玩意兒,手裡扔著,臉下踩著。

  這個世道怎能如此不公!

  美貌,財富,夫君寵愛,皇后尊位,這個女人都可以輕而易舉地得到。

  而她自己,幼時父母雙亡,只能靠著街坊鄰居接濟,與姐姐相依為命。後來姐姐給貴人家當差,她進了慈幼院。好不容易生活好過了一點,姐姐又死了,她從此顛沛流離。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依靠,還身不由己,與心上人分離。

  她心中嫉妒難平,可沒有顯露在臉上。這些年她一個女子為了生存,常要逢場作戲,偽裝對她來說並非難事。

  棉棉不問孟小冬的過去,也不問她的來歷,沉浸在重逢故人的喜悅之中。

  她找到了小夏的妹妹,她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的,如此,不知道在天堂之中的小夏,是否能原諒她呢?

  轉眼已過十多日,這些天來,棉棉對孟小冬極為照顧,給她錦衣玉食,帶她嬉戲打鬧,兩人不像主僕,倒更像是朋友。

  到臘月底,過小年了,她們還一起玩跳房子,迎灶神,一起燉臘八粥,包餃子。

  這讓辛遠道有些不愉快,除去晚上就寢,白天練劍,還有一日三餐,棉棉分給他的時間愈發少了。

  但想著棉棉曾經酒醉后哭著鬧著喊小夏,好像被全世界都拋棄了似的,怪可憐的,他就懶得計較了。

  這孟小冬來歷不明,每天都往宮外傳遞消息,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派人盯著,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她能哄小傢伙開心,也算是有點用處,只要別輕舉妄動,現在他是不會處理她的。

  孟小冬和棉棉接觸得越久,就越動搖,心想,不到萬不得已的地步,就不傷害她了。

  皇后對她,像對妹妹一樣包容,明明年紀比她小,卻總是操心她的衣食住行。

  她還想請旨封她作縣主,這樣她就有自己的封地了,有權有勢,衣食無憂,還准許她自己挑選夫婿。

  不愧是寵后啊,別人一輩子求之不得的事,她只要張一張嘴就夠了。

  她實在太幸福了,幸福得讓人嫉妒,讓人生恨。

  可是孟小冬不恨她,她是唯三的,真心待她好的人。

  姐姐,王爺,還有她。

  她拒絕了這豐厚的殊榮,說只想陪在皇後身邊,這個傻子居然還有點感動。

  其實她是為了王爺,為了愛,她可以背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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