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記住，我們生而擁有翅膀
「記住，我們生而擁有翅膀。」
一道低沉男子聲音，仿似在傑克的耳旁平靜低喃。
前者的嗓音很獨特，渾厚而有磁性，宛如森林裡數百隻紅頭啄木鳥同時敲擊的感覺。
說話者的情緒。
就好像一頭巨大的古老鯨魚，在深藍的海水裡暢意遨遊，發出歡樂而孤獨的叫鳴。
多麼空靈，悲沉。
說話者似在漫長的等待著什麼……
在萬籟俱寂的黑色長河裡，傑克感覺自己就像一粒渺小種子，隨處而盪。
在漂洋遠方的過程里。
他看到漫天如熱氣球般的蒲公英在飛舞，繽紛色彩。
他看到樹懶先生與金髮小美人在木屋前，玩扮過家家遊戲。
他看到獵人拿著鋒刃的匕首，善笑著挖取動物的血色內臟。
不知不覺。
傑克醒來了。
「這裡是哪？」
傑克再次醒來了。
他站在一處伸手不見五指的昏暗地窟里。
這個地方，少年從來沒有來過。
他身上也穿著往常的騎士輕甲，佩戴著狼首佩劍。
「上方有風，有沼泥等混合味道，好像還有腐屍？」
傑克站在原地紋絲不動，默默感受。
過了很久，他已經熟悉周圍的黑壓壓氛圍。
他能看到三米範圍內的環境狀況。
「好高啊！」
傑克抬起頭，看著上方黑色的足有百米洞窟通道，直衝天空。
如果沒看錯的話，上面好像能到達光亮的出口。
先看這處地窟的情況吧。
傑克取出了腰間的狼首佩劍，腳步無聲地走動起來。
經過他的觀察，足有五十米直徑，內壁襯以細枝、草莖、棉麻纖維、獸答毛、不知名生物羽毛等。
傑克還嗅到了一股濃郁的馬糞氣息，怪神清氣爽的。
除此之外。
他還有驚人的發現——
三顆卵灰綠色，布有褐色、灰色百細斑的巨型鳥蛋。
沒錯。
這些鳥蛋比起傑克還大，簡直有整層樓的高度，這裡面到底是什麼生物？
值得提的是。
在每顆鳥蛋的中心位置，有道近似象形文字般的『梟』黑紋。
怎麼說呢，有點遠古悠久的神秘感覺。
這可能是重點要考的內容。
傑克記住了！
僅僅相隔三米之距。
傑克憑著過人的聽覺，聽到了蛋殼裡面的心臟跳動聲。
再近點，如伸出去觸碰外殼還能感受到『溫熱』。
它們還活著，不知什麼時候破殼而出了。
傑克還發現了。
其中一顆鳥蛋已經開裂，裡面除了有黏糊的蛋液跡外，別無他物。
這地方不是地牢。
更像是某一類巨型飛行生物的鳥巢內部。
真是糟糕啊！
四周方位封鎖了，好像沒有別的出路了。
不對。
還有路可逃。
傑克仰頭看向上方，那個讓人不敢挑戰，無奈退縮的百米高洞窟口。
如果能爬上去的話，他應該可以逃離出去吧。
他好像在做夢，明明很離奇卻又真實。
該不會是那種東西吧？
這地方，好像是黑可夫導師說的幻境。
『凡人倘若陷入強大的幻境之中，會永遠迷失自我，直到死亡。』
想起黑可夫導師說過的話。
爬！
傑克沉思了片刻，不打算浪費時間。
誰知道在這種地方呆久了，會發生什麼怪事呢？
「快點動手吧。」
傑克搜羅了數根堅韌性強的枯草條，前後連結成死扣，一側綁在狼首劍柄上。
另一側則是死死捆縛在他的腰身上，形成聯帶。
他還用某些尖銳碎骨，穿透自己的整對馬革長靴底部，露外部位當鉤爪使用。
大概準備了一下。
傑克就找准某處較陡的樹根壁。
他的雙手緊抓著冰涼的黑色粗樹根，緩緩開始攀爬起來。
他的雙腳外探的尖骨爪，不斷插入厚壤的泥濘之中，以此反覆借力提身，泄開部分重力。
一米，兩米，三米……
花了不知多長的時間。
傑克滿面漲紅，汗流浹背地爬升了上百米位置。
這是他不敢回頭，往下看的高度。
光是懸空感就讓人窒息！
「快了。」
「再堅持一下！！」
傑克咬牙暗道。
他剛才好幾次差點失足摔下去，直接用十字劍鑲陷在巢壁上，保住了小命。
雖然。
他已經心生懼意了。
但是，現在不能退縮！
「只要爬到上面，就能逃出去了！」
傑克不斷給自己暗地裡鼓氣加油，追尋光明。
有時候生活就是如此。
在空想與苟延殘喘之間度過。
在接連數回驚險風波后。
當他快要到達通道口，迎來光明之際。
忽然，異變橫生！
「啪啦啪啦！」
一道黑色龐大的巨禽身影，振翅收翼降落在巢窟口，籠罩了下方所有的光亮。
它的巨大程度，足以讓人嘆為觀止！
心生怯意！！
黑色巨禽微微歪頭，目光冰冷地看向裡面的情況。
那雙空洞的眼珠子軲轆轉動……
很快。
它發現了那矮小的人影存在。
「這是什麼鬼啊！！」
傑克表情難看地暗呼道，背脊不禁發涼地挺直。
他單手橫持狼首佩劍做好準備，第一次與這麼大的鳥戰鬥！
難道。
那個施展幻術的傢伙知道他是獵人，經常山裡獵鳥，所以才這樣整？
傑克暗罵了一聲。
他要是能逃離幻境，肯定要把那個謀害自己的傢伙殺了！
此刻，那一隻巨型的黑色鳥禽佔據了巢口。
傑克無法再前行半步。
後路。
是下方高達百米，完全封死的鳥巢底部。
這麼看來。
他只能拚死一戰了！
雖然。
那隻黑色巨鳥只是獃獃望著自己，還沒有動手的意思。
但是，傑克不能坐以待斃啊！
一直吊在百米的高空中，不累的嘛！
「去死吧….哎不對。」
傑克眼神微變，正想要去拼殺的衝動徒然壓制了下來。
他好像發現了什麼。
「你…你是小黑？！」
「ya！」
那頭黑色巨禽鳥類展開擎天的雙翼，席捲起風浪拍打了一下。
它發出難聽叫鳴聲，似乎在回應少年的意思。
給人的語氣口吻就好像……是我啊笨蛋！
好傢夥，果然是你！！
傑克的目光微微發亮，頓時浮現出了難以掩飾的喜色。
他現在到底是做夢，還是身處在幻境裡面呢？
為何小黑會出現在這種地方，而且還變得如此巨大？
太多疑惑了！
傑克剛才到現在所經歷的事情，簡直不可思議啊！
「你過來。」
傑克喊道。
對方灰溜溜的大腦門緩緩壓低，順著少年的意思靠近。
看來，這傢伙是真的小黑。
「來，讓我騎在你背上，看看這個幻境到底要怎樣破開。」
傑克喃喃自語，伸手去觸碰對方的鳥喙。
當他與小黑觸碰一刻。
忽然。
一道黑色絲線從後者的眼部浮現，如散煙凝化為『梟』古文圖騰。
在看到那道古怪的圖騰剎那，傑克的額頭頓時劇痛無比，無法呼吸！
「啊！」
他慘叫一聲，瞬間失去了大半意識從高空中摔墜。
窒息，痛苦，失重，混亂。
傑克無法自救了。
就這樣，他朝著那黑暗的洞窟深處墜落……
在昏迷前一刻。
傑克看到，小黑至始至終目光冰冷地看著自己，掉下深淵。
……
下一刻。
傑克醒過來了。
他驚魂未定，呼吸急促地睜開雙壓。
此時，他躺在古老的大樹盤根前方，身子底下是一灘暗紅色的血跡之地。
他身上的輕甲也有鮮明的血跡，不過裡面的傷勢好了，甚至傷口都完全消失。
精神很好。
體力很好。
傑克緩緩站起身子，眼前只有那狼人圖蒙特的無首屍體與腦袋。
那頭黑鬢座狼，似乎不見蹤影了。
嘖嘖，還說是境外草原上最忠誠的坐騎呢！
傑克在沉思的時候。
忽然，他發現不遠處的樹梢上站著一隻黑色烏鴉。
對方，正在平靜地俯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