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輕視

  寧嘉運帶著龍城去了許志遠辦公室，介紹了龍城，許志遠也愣了愣，心中暗道，小屁孩拍什麼電影啊，自己果然沒有判斷錯，人情關係，應付一下，幫董總遮掩一下就行了。

  許總心裡想的是一回事，面子上卻是滿面春風：「唉呀，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走，我們去看看龍導的大作。」

  「等一等，許總，我們是去哪裡看啊？」

  「試映廳啊，我們有業界最好的試影廳。」

  「那個，是只能放膠片嗎？」

  許總奇怪的問道：「電影不放膠片放什麼？」

  龍城很不好意思的說道：「我只有磁帶。」

  「哦，理解理解，你放心，傷不了原片的，你把原片拿過來吧。」

  「我是說我只有磁帶，原片就是磁帶。」

  許總愣了愣，問道：「你用什麼拍的？」

  「縣電視台的攝像機。」

  「咳咳……」許總喝著茶一口嗆住了。

  這不是鬧著玩兒嗎？這孩子啥牌面啊，董總居然還答應給上映！

  「龍城啊，電影想要放映技術指標是要合格的，還有必須要有許可證啊，你這弄不了啊！」

  龍城當然知道這些規矩，但是卻裝作一副天真的樣子：「原來是這樣啊，不過董總說的要給我放啊，要不，我再去問問董總。」

  靠，居然用董總來壓我！

  那是董總應付你知道不？

  許總瞬間對龍城有了惡意，但是依舊面色如常：「董總說要放就沒問題了，小寧，你去找台磁帶機過來，我們看看龍導的大作吧。」

  寧嘉運出去半天，一人吭哧吭哧搬了台磁帶機，接上辦公室電視，開始播放龍城的「大作。」

  一個半小時，辦公室靜悄悄，只有《女妖黃大仙》的聲音，許總和寧嘉運全程沒有任何錶情。

  寧嘉運只覺得渾身不自在，看著許總平靜如水，心中暗自佩服：還是許總能沉住氣啊！

  寧嘉運看著《女妖黃大仙》只是覺得腦袋痛，這也叫電影？這是在侮辱電影！

  也不怪寧嘉運瞧不上《女妖黃大仙》，他是科班研究生，看的都是大師級的作品，你要讓他對《女妖黃大仙》說好，他真說不出來！

  難捱的一個半小時過去了。

  許總指使道：「小寧，說說你的意見吧。」

  寧嘉運憋了一肚子火——那種感覺電影被玷污的火——脫口而出：「這就不叫電影！」

  「小寧，不要帶情緒，用專業說話！」

  許總黑著臉批評寧嘉運，心道：董總能同意放，你也不好好品品，開口就放大炮，真是個傻子。

  寧嘉運壓了壓火氣，盡量平和的說道：「小兄弟……」

  寧嘉運也太實在了，直接連「龍導」都不稱了，文藝青年的毛病啊。

  「首先，你這技術就不過關……然後，你這演員都不職業……再然後，你這劇情有這樣那樣的問題……」

  寧嘉運噼里啪啦的說著，龍城聽著看著，看著看著，忽然發現一個問題：這他喵的不是前世的我嗎，太實誠了，說話沒人愛聽，真把電影當成信仰不容玷污，難怪苦逼20年啊！

  終於等到寧嘉運說完，龍城也不辯解，直接對許總說：「許總，您也挺忙的，反正要發行放映這事是確定的，要不我們直接談談合同？」

  許總倒是有點愣了，這孩子不廢話直指核心啊，行把，早完早了：「龍城說的對，既然董總同意了的，那發行許可證的事情，我們幫你解決。」

  「多謝多謝。」

  「至於宣發團隊和經費，龍城你自己解決怎麼樣？」寧嘉運是怕花了人力物力，最後賠了，董總要把鍋扣在自己頭上。

  電影的一半在宣傳，沒有宣傳怎麼行，龍城當然不同意，於是說道：「許總，可能你不了解情況，電影到底好不好我們說了不算，觀眾買票才算……」

  「這我就不同意了，」一旁的寧嘉運打斷了龍城：「票房高也不一定就是好電影，票房差也不一定就是壞電影，好電影也是也客觀標準的，並不是……」

  龍城腦殼痛，真是文青的毛病啊！

  龍城直接打斷了寧嘉運的長篇大論：「等我把話說完好吧？華影是公司，公司就要盈利，我這話沒毛病吧？」

  「沒毛病，你覺得你的電影要盈利？」寧嘉運和龍城杠上了。

  「我的電影在我們雲溪縣放了，知道票房多少嗎？50萬！我們雲溪縣城多少人呢？40萬。全國有多少個雲溪縣人口呢？3000多。40萬乘以3000就是12億啊！」龍城已經知道12億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蛋糕就得往大里畫嘛。

  「哈哈……哈哈……」這次連許志遠許總也忍不住了：「年輕人就是敢說啊，你覺得你這片子能賺12億？」

  龍城否定道：「我可沒說一定能賺到12億，我只是講一種可能性。」

  「可能性？我就來給你講講可能性吧。」許志遠覺得有必要糾正龍城的天真：「你知道去年內地總票房多少嗎？4.7億。你覺得你一人就能賺兩個內地總票房嗎？」

  「哦哦哦……這樣啊，」龍城假裝很不好意思的說道：「宣傳團隊和經費的事情真不能談了嗎？」

  「龍城，那我再告訴你個數據吧，全國每年拍的電影千餘部，實際上映只有百餘部，你能上映已經是很了不起啦。

  上映的百餘部又有多少賺到錢了呢？樂觀的說，10多20部吧。你說，你這電影的情況，我們合適給你追加投資宣發嗎？」

  「許總，我覺得我這電影真能賺錢，我有一系列宣傳點子……」龍城想的是後世標題黨那一套，拿到現在來用，保證很刺激。

  許總一揮手打斷了龍城，還什麼宣傳點子，外行的點子總是很多：「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就這樣吧，我們給你排個期，就收你個院線場地分成怎麼樣？」

  被人輕視這事，龍城也有思想準備，既然談不成深入合作那就算了吧：「許總，不管怎麼說，我是感謝你們上映我的電影的，所以，你要少賺錢，可別後悔啊。」

  「哈哈……後悔……「許總忍不住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