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工具人（下周沒網站推薦，求三連幫頂）

  龍城把喧囂的、臉色各異的鄰居關在了門外。

  媽媽長吁短嘆：「唉，這事兒鬧得，這事兒鬧得，我們是不是太得罪人了，別人會怎麼看我們啊！」

  「行啦行啦，你別念叨了，念叨人腦袋疼，我支持我兒子，這事做得對！」爸爸說道。

  「這不給人留點活路啊，做人要寬容大度啊，你還說這事做的對，有你這樣教兒子的嗎？」

  寬容大度……龍城假裝沒聽見，剛才說了一句哲人名言，老媽也給包括進去了，太尷尬了！

  爸爸勸慰媽媽道：「行啦，你就是性子軟，老吃虧，我就怕兒子像你一樣，先還在擔心龍城去了帝都受人欺負呢，現在一點不擔心了，果然是我的種，有種！」

  「兒子在呢，你個老東西瞎說什麼呢，我不是擔心別人說我們閑話嘛。」媽媽還是想不過。

  「說就說唄，又不掉塊肉，我問你，我們被說閑話，兒子被欺負，你選那一樣？」

  「肯定是兒子不被欺負！」

  「這就對啰！」

  爸爸勸完媽媽就朝電話走去，開始撥電話。

  「你給誰打電話？」媽媽問道。

  「給龍城爺爺啊。」

  「起開，我先打！」媽媽一把扒開爸爸，搶過電話，開始給龍城外公打電話。

  爸爸一攤手，對著龍城說：「你看，你媽老欺負我。」

  龍城笑了，他很開心，在前世，他挺羨慕一家人能像朋友一樣打打鬧鬧，他們家，太嚴肅了——也可以說，底層人家沒歡笑。

  現在，龍城家的歡笑聲越來越多了。

  龍城的外公在鄉下，那會兒還是「大哥大」是奢侈品的年代，找外公的電話要讓村裡轉。

  龍城媽媽得意洋洋的打著電話：「我是李紅芳，麻煩你給我爸帶個話，他外孫子是750分滿分高考狀元啊，帝大華清都專門跑來搶著收我娃啊……啊，瞧你說的，我騙你幹啥……哈哈哈，不用恭喜不用恭喜，謝謝謝謝，我們娃兒拿了通知書就回來請客，你可一定要來啊，帶上你的娃來，老人家說的，可以沾文氣啊……」

  龍城瞧著自己老媽嘚瑟，和著一個接電話帶話的聊了半天。

  媽媽終於嘚瑟完了——在以前，她打電話都掐秒的，爸爸開始給龍城爺爺打電話。

  龍城想他爺爺。

  爺爺是個農村人，但是特別崇尚讀書——沒有看不起農村人的意思，但是在50年代，一個莊稼漢，就一門心思要送孩子讀書，這確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在前世，龍城讀大學的時候，爺爺每月還給他50元生活費，那會兒爺爺已經快70歲了，在老家做農活賺點錢，一個月也就幾百塊錢。

  爺爺一直盼望龍城讀書有成、事業有成、娶妻生子，可惜，直到爺爺在老家的院子里，坐在躺椅上，安靜而孤獨的死去，他的心愿都沒能實現。

  那會兒，龍城還在帝都艱難求活著，過年回老家，見到的已經是一堆黃土。

  爸爸也是把電話打到村裡面，然後叫人代話，他可比媽媽簡潔多了，幾句話就說完了。

  離著雲溪縣城幾十公里的一片大山坳里，村上的大喇叭響了起來，山裡傳來一陣又一陣的迴音，所以廣播的節奏比正常說話慢一拍，一句一頓：

  「龍德福，你孫子考起大學了……」

  「龍德福，你孫子考了750分，滿分，狀元……」

  「龍德福，你孫子考的是華清大學，全國最好的大學……」

  「龍德福，你孫子說，拿了錄取通知書就帶通知書回來看你……」

  老屋裡，爺爺正在房間里看著黑白電視，電視上是高考分數情況。

  爺爺聽見廣播，愣了愣，然後扶著枴棍，「蹭」的站了起來，起身就往外走。

  老屋外面，龍城的大媽一家，已經都站在院子里了，伸長了腦袋聽廣播。

  爺爺覺得老屋院子里聽不真切，扶著枴棍，往院子外面的山樑上跑。

  「慢點，慢點，爸，你慢點，別摔著！」大媽趕緊上來攙扶老人家。

  爺爺一把甩開大媽：「我還沒老，跑得動，別拉我。」

  「篤篤篤……」

  爺爺起勁的往山樑上跑。

  「爸、爸、別跑啊，你要摔著了，你孫子回來給你報喜看著怎麼辦？不為你自己想也為你孫子想啊！」大媽在後面邊追邊跳腳。

  就像按了一個開關，爺爺立刻就慢了下來，大媽趕緊衝上去，扶住了老人家。

  爺爺氣喘吁吁站在了山樑上，脖子望向大喇叭。

  大喇叭里，相同的內容都播了三次了，末了，大喇叭里喊道：

  「龍德福，你聽到沒有……」

  「聽到了……」爺爺扯起嗓子喊，就像突然年輕了幾十歲。

  「聽到了……」大媽也跟著喊，中氣比爺爺更足。

  山巒間，「聽到了」的迴音一山又一山傳了出去。

  喇叭里又喊起來了：

  「龍德福……「

  」你個老東西真的得福了……」

  「你等到……「

  「我們村裡和你一起辦喜事……」

  「狀元呢……」

  「日天啦……」

  山樑上，爺爺哈哈哈的大笑，「噗呲」一聲，一口假牙噴了出來。

  雲溪城裡，龍城徹底成了一個工具人。

  爸爸媽媽的「好朋友」突然就多了起來，爸爸媽媽一舉成了縣城名人，請他們吃飯的排著隊。

  爸爸媽媽一客套不去，立刻大帽子就扣過來了：「你這不能兒子狀元了就不認我們這些平頭老百姓了啊！」

  吃了一家不去第二家，第二家立刻就生氣了：「怎麼，某某某請你們你們都去，我請你們就請不動啊！」

  得……一邊客氣，口裡說著「算了算了」，一邊身體很誠實的奔赴一個又一個飯局。

  最讓龍城頭痛的是，每次飯局，叔叔阿姨們，都要摸龍城幾下，說是龍城文曲星下凡，得沾點「文氣。」

  那些小孩子們呢，就被父母教導：「你瞧瞧你龍城哥哥，你要學習有別人一半好，我們死了都值了！」

  龍城成了「別人家的孩子」。

  龍城看著小朋友的表情，有羨慕，有崇拜，又有怨恨，複雜的很，龍城想到前一世自己就是這些小孩，這一世依靠作弊成了「別人家的孩子」，簡直渾身不自在。

  從龍城成績公布到一直拿到通知書，龍城都沒在家裡吃幾頓飯，縣城的飯館都吃遍了。

  龍城一人，直接拉升了雲溪縣GDP好幾個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