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拜師
六門的後院之後，便是山邊了。
沿著山邊的，卻是一個小樹林。此時月黑風高，寒風凜冽，夜色中樹影婆娑，枝條不住的晃動著，卻是像是一排排的巨人，攤開雙臂在阻擋著我前行。
但見那劍像是長了眼睛，東拐西繞的，硬是從樹叢邊竄了過去。
此時我人在空中，跟著望月劍七上八下，生生的便繞過了這片樹林。
從山腳左側兜了一個大圈子，又向前飛了七八里，左右的山勢明顯的陡峭了起來。
我明白這是進山了，卻不知為何在山中穿行，前方卻未見山岩阻礙。
在左右山壁中飛行了不知多久，前方忽然開闊了起來，我正想左右打探一下，前方卻又出現了一片小樹林。
望月劍在樹林邊停了下來，仍懸停在空中，劍身顫動不已，又有輕鳴之音傳出。
我落下了地，走過去抓住劍柄，卻感覺到劍身戰慄不安，似乎前方有什麼可怕之物。
我微微一笑，左手兩指抹過劍身，算是安撫了這把已經通靈的寶劍，輕輕將它插回劍鞘，這才安步當車，向樹林中走去。
又不知走了多久，前方隱隱又些許亮光，又有烤肉的香味傳來。
我極目而望，卻見在前方几十米開外的一棵大樹下，一堆篝火正閃爍跳動，上面還架著一隻剝光了毛的山雞。
那山雞甚是肥碩，正滴滴噠噠的向下滴著油，先前所聞到的香味，便是來自此處。
我走了過去，卻沒有見到人。
當即嘿嘿一笑，盤腿在火堆前坐了下來，翻了翻叉住山雞的樹枝，又湊到跟前聞了聞，不由分說的扯下一隻雞腿，大嚼了起來。
一邊吃，我心中一邊感嘆道：這幾日吃的清湯寡水的，傍晚與何清月分吃的那幾個饅頭又無甚滋味，這就有一隻送上門來的山雞，我這是運氣好呢？還是運氣好呢？
正得其味之時，卻聽到頭頂傳來呼呼風聲，我急忙向一旁撲去。轉瞬又坐起身，將雞腿拿到眼前仔細的看了看，還好手舉的高，吃了一半的雞腿沒有跌在地上。
這才回過頭去，卻見一個穿著尋常短衫，卻白髮垂髫，白眉齊肩的老頭，正歪著腦袋，一臉憤怒的盯著我。
我嘿嘿一笑，說道：「老人家，你好。你想吃雞？喏，那邊還有，自己拿，別客氣。」
說完又舉起雞腿，認真的吃了起來。
老頭一愣，繼而呵呵呵的笑了起來。
我沒有理他，只盯著手裡的雞腿，細嚼慢咽，畢竟這山雞腿粗糙，不如家養的肉質那麼細膩不是。
「呔！」
老頭忽然大叫了一聲，嚇了我一跳。
「你幹嘛？」
我驚異的問道。
老頭卻鼓著腮幫子，呼呼呼的喘著氣，扯風箱一樣的說道：「你是哪裡來的野小子？竟敢偷吃我的雞。」
「你的雞？」
我奇道：「你怎麼證明這是我的雞？你叫它看它答應你不？」
老頭一愣，忽然笑了，對著篝火架上「滋滋滋」的冒著油光的山雞叫道：「小雞小雞，你告訴他，你是不是我的？是就叫一聲，不是就叫兩聲。」
我笑了笑，搖了搖頭，埋下頭正要繼續，卻聽見「咯」的一聲。
我去，我被驚的一下子站了起來，將手中的雞腿扔出去三米遠。
卻見那篝火架上的雞仍然在滋滋的冒著油，光禿禿的腦袋垂頭喪氣的耷拉著，正在享受暗紅色火苗的親吻。
我笑了起來，腹語么，尼瑪整的還煞有其事的。
老頭卻擠眉弄眼的對我說道：「小子，我的雞被你吃了，你說，怎麼陪？」
我笑了笑，說道：「一塊銀元吧。」
老頭一愣，眼珠子卻轉了轉，說道：「那不行，我這是凌雲門的仙雞，吃了便可以得道成仙，一塊銀元肯定是不行的。」
我嘿嘿一笑，說道：「那你說怎麼辦？」
老頭想了想，說道：「這樣，反正你也吃了仙雞了，算是有了仙緣，你就拜我為師吧，這拜師禮什麼的就算了，每個月孝敬個十來塊銀元給我就好了。」
我笑了起來，當即跪下對他磕了三個頭，說道：「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老頭被我唬的一愣一愣的，半晌才試探著問道：「你就不和你家的長輩們商量商量？」
我笑著說道：「我家沒長輩了，不用商量。」
老頭又一愣，說道：「沒長輩？你不是世家子弟？」
我笑了起來，說道：「不是。」
老頭有些惱怒道：「你不是世家子弟充什麼大個兒？你知道一塊銀元可以買多少只雞嗎？」
我從身上摸出一塊銀元，笑著說道：「先孝敬您一塊吧，等我聯繫了我的領地，給您送一萬塊銀元來。」
老頭一愣，一邊接過銀元一邊用懷疑的語氣問道：「你的領地？」
我笑著說道：「是啊，我有一塊領地，不過離這裡有點遠，在清風城呢。」
老頭臉上有些抽抽，抬手在臉上一抹，卻變成了一副笑臉。
伸手又扯下一隻雞腿，笑著對我說道：「乖徒兒，你看，還有一隻雞腿孤零零的長在這小雞身上，既不好看，又很醜，不如你一併吃了吧。」
我呵呵一笑，說道：「不用了，我也吃的差不多了，這樣吧師父，眼目前有一件事不好解決，師父您看.……」
老頭一聽，卻是擺了擺手，說道：「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各人。你的事情，你自己解決，每月記得孝敬我就好了。」
我笑著說道：「師父，我話還沒說完呢。」
老頭卻抬起雙手，捂著耳朵說道：「我不聽我不聽，你快走吧，記著答應我的一萬塊銀元就好了。」
我呵呵笑了起來，做了個稽首道：「那好吧，明早我和師兄再來看望您老人家。」
老頭咬了一口雞腿，頭也不抬的說道：「不用來了，記著送銀元來就好……」
「了」字還未出口，他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抬頭問道：「和什麼師兄來？」
我笑著說道：「何清月師兄啊？」
「啊？」
老頭愣住了，眼珠子滴溜溜的亂轉了幾圈，這才小心翼翼的問道：「你是六門新進的弟子？」
我笑著說道：「是啊，師父，本來說明早要來拜師的，既然今晚已經拜了，那明早也就走個過場而已。」
老頭站起身，走到我身邊，圍著我轉了兩圈，又抬起頭仔細看了看我的臉，這才站定說道：「你怎麼知道我就是無妄？」
我笑了笑，左右打量了一下，說道：「無妄仙尊常年在這山谷清修，您不是無妄仙尊，又是誰呢？」
無妄有些無可奈何的坐回到火堆旁，耷拉則腦袋說道：「你已經是真仙了，還修什麼仙？」
我嘿嘿一笑，說道：「修仙么，重在參與，大家高興就好了嘛！」
無妄聽了這話，卻抬起了頭，表情嚴肅的點了點頭，說道：「嗯，你的這個態度還是不錯滴。要記得，修仙是要花錢滴。比如他們神國成神，也是要花錢發紅包的，沒有錢，你修什麼仙？成什麼神？」
我哈哈大笑了起來，說道：「這個師父您放心，徒兒我修仙的本事稀鬆平常，這掙錢的本領，那可厲害的很啊。」
無妄聽了，卻是笑了笑，說道：「我看得出來，你比何清月聰明。既然這樣，那我也好讓你知道，我要你這麼多錢，卻也不是自己享受。」
「哦？」
我奇怪的問道：「師父您的意思是？」
無妄微微一笑，坐直了身體，單手撫著長髯，做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說道：「你這就算是投資了，投資給一項偉大的研究。」
我看著他一本正常的樣子，心想這老頭怕不是搞傳銷的吧。
想是看出了我有些懷疑，他急忙又站起身，對我說道：「你不會認為我在唬你吧？來來來。」
他說著牽起我的手，將我拉到身後的大樹樹榦前，對我說道：「你在這裡看到了什麼？」
我有些奇怪，但還是放出仙力，向四面遊盪而去。
不出所料，除了地下兩三隻蛇蟲鼠蟻，空中飛過了幾隻蝙蝠，其他什麼也沒有。
無妄有些得意的對我說道：「這就是一般的真仙和仙尊的區別了。」
說完指著樹榦道：「把你的手放上去。」
我將手放上了樹榦，仙力透體而出，卻仍然什麼也沒有感覺到。
無妄有些氣餒，放開我的手，又回到火堆旁坐下，唉聲嘆氣的說道：「看來真只有我一個人繼續研究下去了，唉！你回去吧。」
我笑著對他說道：「那好吧，師父，我明早再來看您。」
無妄卻擺了擺手道：「走吧走吧，明早你們不用來了，我正好回去一趟。我待會傳個書給何清月，咱們開大殿，在那裡行禮。」 ……
第二日，我早早便起了床，穿上何清月給我準備的道袍，又將頭髮扎了起來，這才背上望月劍，向前院而去。
到了前院，卻見大殿前的台階上放著兩籠小籠蒸包，兩樣小菜，兩碗米粥。
又走到大殿門口一看，何清月果然正在裡面興緻勃勃的抹灰拖地，弄得塵土飛揚的。
我舉起手，放出一股清風，將灰塵都席捲著向後山而去。
何清月卻轉過頭對我說道：「師弟，咱們平時能不用仙法，便不用仙法，四肢常勤，打坐入定，便能修身養氣，有利於長生呢。」
我無奈的笑了笑，說道：「我不是看到早飯快涼了么。」
何清月笑著說道：「好吧，咱們吃飯。」
坐在台階上，端起碗，他卻又笑道：「師父說你昨晚去見他了？」
我笑了笑，說道：「無聊想四處走走，結果不知怎麼的，就到了後面的小山谷。」
一邊卻是心想那再窗外偷窺我修鍊之人，該不會就是無妄那個老頭吧？如果不是，那他引我去見無妄，又是個什麼道理？
何清月卻笑著「嗯」了一聲，便低頭吃飯。
到了卯時，果然一道青光從後院而來，落地后，穿著道袍的無妄面無表情的對何清月道：「清月，我叫你準備的東西呢？」
何清月恭敬的躬身道：「師父要的東西都在後院了，我待會給您送到忘憂谷去？」
無妄卻沒有說話，只轉身進了大殿。
何清月帶著我進了殿，卻見這大殿除了一把椅子一個桌子，卻什麼也沒有。
無妄坐在椅子上，端起桌上的茶杯道：「徐今月是吧？昨晚你頭也磕了，今天進這大殿，只是為了告誡你，要好生修鍊，找到自己的大道。我准許你每月初一十五可以進殿觀摩前輩仙尊的仙法。」
何清月一聽，卻是大喜，扯了扯我道：「師弟，還不多謝師尊。」
不明就裡的我只好躬身道：「多謝師尊。」
無妄點了點頭，又向何清月道：「我叫你收你在人界的徒孫做你的弟子，你可仍有不滿？」
何清月急忙跪下道：「師尊這樣安排自有師尊的道理，清月不敢有絲毫不滿。」
無妄卻又說道：「好吧，東西我自己拿回去，你記著帶今月去長房錄個號，順便到長房藏經閣去幫我借那本《太玄錄》。」
何清月急忙說道：「是，師尊。」
說完，無妄卻是起身走到殿外，又化為一道青光，向後山而去，留下一臉懵逼的我。
尼瑪，這就完了？這不是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嗎？
我心裡這樣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