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詩詞小道也
眾人紛紛舉杯,一飲而盡。
只聽孫謙笑道:「今天內閣齊聚一堂,唯有方指揮使未到,真是遺憾啊!」
劉金東笑著說道:「是吖,老方不在,總覺得少了點樂趣,哈哈哈。」
坐我旁邊的王寶才卻撇了撇嘴,像是有意說我聽一樣,道:「那個老頑固,不來才好呢。」
哪知此話卻被張玉成聽到了,當即呵斥道:「寶才你說的是什麼話?方指揮使為了城邦在外城受苦,吃吃不好,睡睡不好,我們今天能安穩的喝酒,全耐方指揮使所賜。」
王寶才連忙笑著說道:「是的,是的,能者多勞嘛,這方指揮使本身就是武將出身,安排他代表內閣督戰外城,正是首輔大人知人善任。」
眾人一怔,我眼角一瞄,只見程琳和曾廣進臉上均有憤憤之色。
陳公瑾見冷場,連忙笑道:「呵呵,諸位,首輔大人,剛才說了今晚只談風月嘛,怎麼又說起這些瑣碎之事了?」
張玉成哈哈哈的笑起來,說道:「是的呀,是的呀,寶才,你看,就是你起的頭,罰你飲酒一杯,然後吟詩一首。」
王寶才哈哈大笑,得意的對我使了個眼色,然後端起杯子一飲而盡,接著閉目開始搖頭晃腦的思考起來。
我心中冷笑,這幾個腦滿肥腸的傢伙,想是覺得我初來乍到,不懂行情,在這裡故意試探我呢。
桌上諸位都紛紛猜測著王寶才會吟哪首詩,我心裡卻思緒萬千。
從剛才王寶才的試探中,我大概明白了這內閣里的派別之分了。
張玉成和這王寶才,鐵定是一夥的,方成和則肯定不是。這官場上的親疏之分,從稱呼便看得出來。一個是親切的稱為寶才,另一個則直呼官職。
張玉成這個小山頭,應該還包括孫謙和劉金東,這兩人從一開始便唯張玉成馬頭是瞻,大動作和微表情不會騙我,畢竟咱也是在人界的國企幹了近二十年的老油條了。
另一派,應該就是方成和、程琳和曾廣進了,剛說道方成和在外城督戰的時候,眾人都是喜笑顏開,唯有程琳和曾廣進露出不平之色,曾廣進拿杯子的手上青筋都冒出來了。
我心裡一笑,這兩人如此不懂得人情世故,還真特么是耿直人啊!
至於陳公瑾,此人身為次輔,應該算是內閣理政的二把手了,卻對張玉和畢恭畢敬,大氣都不敢出,應該是屬於中間派,也就是俗稱的「和稀泥」的,剛才一語便解決尷尬,充分說明其老隊員的本質和功底。
想到這裡,我心裡不由得對這清風城的官場,感興趣了起來。畢竟根據我的經驗,有人的地方,肯定就有江湖嘛!老人家也說過:與人斗,其樂無窮。
只是這方成和這一派,有點弱啊!
張玉成這一派,不但有首輔這個最大的官,還涵蓋了最重要的官吏、錢糧、工程,可以說是清風這個城邦最重要的權利都在他們手中,況且人數還在內閣中佔據了半壁江山。
而方成和這一派,除了老方這個兵馬使掌控了清風城的兵權外,其餘兩人,一個管教育、一個管法律,都是些啥玩意?內閣只要一聲令下,各鎮兵馬分分鐘把他們拿下。
正想著,張玉成拍了拍我的腿,笑著低聲說道:「這老方,因為兒子命喪神族軍之手,對神族軍恨到了骨子裡。這次神族軍來犯,非要去督戰,我拉都拉不住,你如果上了城牆,可要照拂一二啊!」
我笑著點了點頭,這張玉成,還真會做人。剛給我提了個醒,擺明了方成和不是他的人,這會又裝好人,想讓我感覺他只是一心為公而已,嘖嘖嘖,這臉皮功夫,也就我能趕得上了。
於是當即也不動聲色的說道:「首輔大人的指示,我一定堅決執行。」
張玉成卻笑著說道:「咦,還叫什麼首輔大人,這又不是在城主府,以後私下裡,就叫我大哥好了。」
我有些惶恐的說道:「這,今月真是承了大哥的情了。」
張玉成卻對著桌上眾人努了努嘴,說道:「這些都是三界的土人,沒什麼見識,文化水平又低,也就咱們人界飛升的仙人,才能帶領清風城前進。」
我一愣,原來是這樣。
照張玉成這意思,這內閣的派別,原來是分飛升派和本土派吖。
當即呵呵一笑,說道:「既然這樣,那小弟就不矯情了,大哥放心,小弟我不會給大哥您丟臉的,今後大哥您指哪兒,小弟我就打到哪兒。」
張玉成卻是裝作沒聽到一樣,抬起頭道:「寶才啊,想好了嗎?你腹中也就那點墨水,今晚乾脆都倒出來算球了。」
王寶才抬起頭,哈哈一笑,說道:「既然這樣,我就吟一首吧。」
說完端起酒杯道:「同是乾坤事不同,雨絲飛灑日輪中。若教殷勤都相似,爭表首輔造化功。」
吟完卻是一口飲下杯中之酒。
眾人都笑了起來,孫謙說道:「應景,應景,如今清風雖說有神族入侵,但清風城巍然不倒,這都是首輔大人造化之功啊。」
張玉成卻指著王寶才笑道:「這個寶才,把杜荀鶴拍朱溫的馬屁詩改成拍我的馬屁詩,真是恬不知恥。」
王寶才卻笑著說道:「首輔大人過獎了,過獎了。」
我有些瞠目結舌的看著王寶才,這人強行拍馬的嘴臉,還真是無恥至極啊!
轉頭看了看程琳,只見他嘴角向上,卻也是在笑著,只是不知是嘲笑,還是蔑笑呢?
劉金東卻端著杯子站起身,走到張玉成面前,躬身敬酒道:「如沒有大人的領導,這幾百萬難民都不知道往哪裡去,而清風城城堅守有功,我覺得,首功就是首輔居中調度之功。」
張玉成端起酒杯和劉金東輕輕碰了一下,笑著說道:「別學王寶才,咱們都是干實事的人,要有一說一,這清風城堅守之功,應歸於清風軍的將士。」
曾廣進聽得此言,卻是長身而起,說道:「首輔大人說的好,在下敬首輔大人一杯。」
王寶才笑著說道:「今晚只談詩詞和風月,不知曾大人,吟什麼詩呢?」
曾廣進一愣,接著冷笑道:「在下對於詩詞,卻是一竅不通,還是請程兄代勞吧!」
程琳笑著站起身道:「那好吧,就和以前一樣,我吟詩,廣進兄喝酒吧。」
劉金東卻道:「那就還是拿大碗吧。」
門口的青衣小廝急忙拿了個大碗過來。
程琳唯一思量,抬頭對張玉成一拱手,對我道:「聽說徐將軍對詩詞一道頗有研究,在下今日有個不情之請,那就是在下所吟的詩詞,請徐將軍說出出處來。如若說不出,便代曾大人喝了這酒吧!」
我一怔,當即想起陳公瑾這個名字耳熟的由來了。
那陶然居的招牌,可不是這陳公瑾寫的么?
轉頭看向陳公瑾,只見他正一副看好戲的模樣盯著我。
看來我說出這陶然居的由來一事,陶之然那個愛炫耀的死老頭多半已經傳到清風城了。
果然,陳公瑾笑著對我說道:「陶之然那廝,正是憑著徐將軍之力,才解除了城主對他的禁言令,現在天天一封飛劍傳書,對內閣政事指手畫腳,可是煩死我了。」
張玉成哈哈一笑,對我解釋道:「當年陶大將軍居功自傲,想要改組內閣,甚至不惜兵諫,結果被城主大人一招制住。也是城主大人念其有功,便讓他主政桃源,試一試他的所謂新政。
為杜絕他繼續上書呱噪,又讓陳次輔想了一個法子,說只要他解開了陶然居的由來,以後他的政見,內閣便無條件過審。」
「哦?」這裡面還有著故事?
我心中腹誹道,怪不得這老頭對我很是忍讓,原來是這樣,這老頭放在人界,應該算是鍵盤俠一類的人了,天天說別人乾的不好,就為了圖一樂。
當即呵呵一笑,起身拱手道:「這詩詞一道,在下知道一點,但博聞強記,肯定比不上程大人了。」
程琳傲然一笑,開口吟道:「凱風飄陰雲。白日揚素暉。良友招我游。高會宴中闈。玄鶴浮清泉。綺樹煥青蕤。」
吟罷笑盈盈的看著我。
我笑了笑,開口說道:「此詩,乃是人界東漢末年,魏晉時期的建安七子之一,陳琳所做,名曰《宴會詩》,用在此處,卻是應景。」
程琳一笑,轉頭對曾廣進道:「曾兄,喝了吧。」
曾廣進舉起碗,笑著說道:「徐將軍厲害。」
程琳又道:「下面這首,乃是程某自己那一杯,將軍聽好了。」
我拱了拱手,說道:「程大人請。」
程琳想了想,吟道:「嚴風凜冽,萬木凍,園林肅靜如洗。寒梅占早,爭先暗吐香蕊。逞素容、探暖欺寒,遍妝點、亭台佳致。通一氣,超群卉。值臘後,雪清麗。開筵共賞,南枝宴會。好折贈、東君驛使。把嶺頭信息遠寄。遇詩朋酒侶,尊前吟綴。且優遊,對景歡娛,更莫厭、陶陶沈醉。羌管怨,瓊花綴。結子用調鼎餌。將軍止渴,思得此味。」
我聽完后笑了起來,對曾廣進道:「曾大人,就為這句將軍止渴,思得此味。此酒,我喝了。」
曾廣進不知所以的將酒端到我的面前,我一口喝乾,說道:「程大人大才,徐某佩服。」
程琳卻是鄭重的對我做了一揖,道:「徐將軍從戎,對我清風軍是好事,對我清風文壇,乃是一大損失也。」
我卻微微一晃,說道:「程大人謬亦,詩詞,小道也,我清風城不管是對神族,還是對周邊城邦,唯有武勇,方能安身立命。」
見程琳一怔,旁邊的張玉成微微一笑,對我道:「小徐啊,你醉了,今晚差不多了,內閣有律,官員不得狎妓,所以,大家請回吧。」
我呵呵一笑,偏偏倒到的對張玉成拱手道:「大哥,小弟實在是不勝酒力,多謝大哥了,多謝諸位大人了。」
說完,便不管不顧的向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