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萌新首次剪徑
幾天後，站在小山頂上，我回頭看了看廟門上斜掛著的依稀能辨認出「朝陽寺」三個字的破爛橫匾，不由得搖頭苦笑。
不知道李雪楓給我上的什麼葯，我左肩上已經碎掉的骨頭，在幾天內奇迹般的恢復如初。
當我提出可以做賣葯的營生時，李雪楓哂笑著說，桃源鎮每個人都知道怎麼配這傷葯。
賣葯？會餓死的。
這幾天吃的倒是挺不錯的，讓我吃驚的是，負責做飯的居然是小瓶兒。
第一頓時，我看不過去五個大老爺們坐在一旁看著小瓶兒做飯，便過去幫了幫忙，結果還被他們嫌棄道：「哪裡有男人做飯的道理？」
雖說他們嘴上這麼說，但嘗到我的手藝時，仍然豎起了大拇指。當然，我的這一舉動也成功的獲得了小瓶兒的友誼。
閑聊時，我問起這個世界的情況，李雪楓卻說，這桃源鎮大概有七八百戶，是個大鎮，周圍只有這一個盜賊團。
其餘的，他卻語焉不詳，只說桃源鎮外，方圓幾百里都是莽莽大山和深不可測的林海。
我見他也說不出什麼，便知道他們可能從出生就在這裡，也不知道除了桃源鎮之外更多的信息。
而佛像前的敞口煙供爐里，層層疊疊的堆著一大堆金銀飾品、玉器等，甚至還有一堆的綢緞衣服。
這幾天，我已經適應了這裡的環境。至少，在丹田中的仙力運轉幾周之後，我已經可以跑動跳躍，甚至飛行了。
當我第一次運用仙力，懸浮在空中的時候，除了李雪楓之外，其餘幾人抬起頭望著我，像是驚掉了下巴。
我落在地上，抱起小瓶兒，颳了刮她的小鼻子，然後不無得意的笑著對幾人說道：「雕蟲小技而已。」
李雪楓卻淡淡的說：「既然你的傷已經好了，當然不能吃閑飯了，你和二三他們出去搶個劫吧，就算是加入我血煞幫的投名狀了。」
我笑了笑說道：「我還有事，不能在這裡陪你們的。」
在我懷裡的小瓶兒有些害怕的看著李雪楓，不斷的給我使眼色。
我笑著對她說道：「沒事的，你看到了，徐哥哥有魔法的。」
李雪楓卻笑著說道：「仙力而已，況且你的仙力還雜亂不堪，並不純凈。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你有仙力了。」
我吃驚的望著他，問道：「你知道仙力？」
小瓶兒對著我點了點頭，說道：「大哥比你厲害，你打不過他的，上次那些飛來飛去的人，都被大哥踢著屁股跪在地上求饒呢。」
李雪楓卻打斷小瓶兒，認真的對我說道：「你這樣的散仙隨處可見，沒有門派做支撐，也就只能給別人打打散工而已，連去給大戶人家當差，人家都不要的。」
我笑著說道：「你的意思是，打工沒有當盜賊好？」
李雪楓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繼續說道：「再說了，你連路引都沒有，桃源鎮不會收留你的。還不如在這裡做山賊，有吃有喝，還自由自在。」
我用了一分鐘弄清楚了路引是什麼。
原來桃源鎮也是有官府的，而桃源鎮的官府受上級委派，至於上級是哪裡，李雪楓也不清楚，只知道外來的人必須去官府報備，否則會被抓起來作為逃犯處理。
而報備的依據，就是路引，這是一種類似於身份證明的東西，從一地到另一地，必須由原所在地的官府開具路引，然後到新到的官府進行報備。
這特么就是這地方的戶籍證明啊。
我又花了一分鐘考慮，最終接受了李雪楓的建議，在這距離桃源鎮三十里的荒山小廟，落草為寇，加入了山賊這一光榮而有大好前途的行業。
……
……
這已經是我出門剪徑的第二天了。
剪徑這個新名詞是我教給李二三的，聽到這個詞，他仰起頭做天真狀的問我：「徐哥，為什麼要把搶劫要叫做剪徑啊。」
我說搶劫是不好的事情，換成剪徑，顯得我們很有文化。
他又問道：「為什麼要顯得很有文化啊？」
我說：「因為帶頭大哥李雪楓不是說我們血煞幫是俠盜團嗎？俠盜，就是有文化的盜賊。」
他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說道：「好的，徐二哥，咱們特么的去剪徑吧，以後誰還說我們是山賊，老子打斷他的腿，老子們明明是俠盜，把搶劫叫剪徑的俠盜。」
我：「……」
昨天李二三帶我出門熟悉了一下地形，就自己去林子里打獵了。臨走還告訴我，看到野雞一定要抓住，小瓶兒喜歡吃野雞腳。
而我在官道上曬了一天太陽，連根野雞毛都沒看到，更別說人了。
所以今天一早，我又獨自一人，帶著一把李四五丟給我的單刀，出門剪徑去了。
我沒有問自己的刀劍去哪裡了，因為李二三第一次帶我出門的時候，說大哥看上你的主要原因，就是你耿直。
既然人家都這麼說了，我也就不好意思再提刀劍的事情，畢竟以我對綠林好漢的認知，幾乎全部來自梁山一百單八將和在人界時那無數歌頌俠盜義匪的影視作品了。
況且李雪楓不是說了，血煞幫是俠盜團嗎？
「哥哥，小弟這裡有八百兩紋銀，哥哥拿去傍身吧！」
「哥哥，小弟有幾處田莊，不如都送給哥哥吧！」
「哥哥，小弟這裡有賢妻美婢，不如送給哥哥暖被鋪床吧！」
「哥哥，小弟已殺盡家中妻小，一把火燒了祖輩產業，從此便與哥哥過那刀頭舔血的生活吧！」
我嘴裡胡亂念叨著，越過兩三條山壟，跳過過四五塊大石，又繞過六七處斷崖，終於來到了官道邊。
「嘖嘖嘖，生產力極其低下。」
躺在路旁的大石上，看著天空中的太陽，我咬著半截草根，自言自語道。
是的，還有半截，已經被我吃進肚子里了，特么的這草根居然是甜的。
第一次見到官道，我震驚了。
「這特么也叫路？」我問自己道。
這是一條只有大約一米五到兩米寬的泥道， 路上滿是翻開的爛泥和石子，幾道深深的車轍，將路面切割的更加慘不忍睹。
最後我得出的結論是，這個世界，是一個生產力極其低下的世界，如果把神境師拉來，我都能當皇帝。
可是這裡沒有皇帝。
當我向李雪楓詢問這裡是哪個國家，當今聖上是哪一位的時候，他表示國家是什麼？皇帝又是什麼？
「我們這裡只有官府，官府的老爺們除了收稅和登記路引，平時都不管事。」李雪楓說道。
「那為什麼他們要追殺盜賊？」我又問道。
李雪楓笑了笑，說道：「因為盜賊搶了官府的錢。」
我去。
這特么原來是個無政府的世界啊。
就算你殺了人，只要沒人為死者出頭，那你就仍舊可以逍遙法外。
就算是山賊，只要你不搶官府和世家的錢財，那他們也不會管你們的。
除非你是外來人，而且還是沒有路引的那種。
那麼桃源鎮人一定會群起而攻之。
「桃源鎮上，有門派的仙人都有幾十個，而且還有官府的仙人。」
李雪楓認真的說道。
是的，我又猜對了。
血煞幫的幾人，都是外來人，而且沒有路引。
關於他們的過往，我沒有問，這是我作為一個在人界漂浮了幾十年的老鯊魚的基本素養。
雖說是山賊，但血煞幫通常只搶外來人，所以鎮上的大戶和官府對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況且血煞幫還交稅了。
「什麼？你們特么的還交稅？」我驚訝的問道。
官府的人告訴李雪楓，只要你交稅，進鎮的官道就交給你們管，最後還語重心長的勉勵李雪楓道:你們一定要管好啊。
可是這條號稱進入桃源鎮的唯一通道，一年都沒幾個人走。
無奈之下，李雪楓他們也只好時不時的到鎮上偷盜一些大戶人家，只要他們不知道是誰幹的就行了。
「可是你不是說你們是桃源鎮唯一的俠盜團嗎？」我敏銳的指出了他話里的漏洞。
「又不是唯一的小偷。」李雪楓笑著說道。
從李雪楓這裡問不出什麼東西，這是我已經明確的現實。
當然這些都不是我關心的重點。
我關心的是，怎麼才能光明正大的到鎮上去，問一問官府的人，畢竟他們對這個世界，應該了解的比李雪楓更多。
正在想著怎麼才能弄到路引，官道上傳來了馬蹄聲。
我一個激凌，抓起單刀，翻身下了大石，跳到管道正中央站定，對著正在向我而來的一輛馬車和幾個騎士喊道：「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從此路過，留下買路財。」
說完用手將用草繩紮成馬尾的頭髮向後一甩，將單刀抱在懷裡，兩手抱在一起。
同時做了一個海賊王POSE：單腳站立，將另一隻腳穿過支撐腳，腳尖杵在地上，低頭看著自己的腳。
前方的騎士和車都停了下來。
只聽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
「這小山賊挺有意思的，別難為他。」
聲音很溫軟好聽，有些吳儂軟語的味道。
我微微的抬眼瞄了一眼，只見馬車車廂的帘子掀起了一角，但是裡面黑洞洞的什麼也看不清。
幾聲馬蹄聲響，一個穿著武士服裝的中年男子策馬到了我的面前。
「血煞幫的？面生的緊啊兄弟。」中年武士問道。
「呵呵！既然知道血煞幫在此剪徑，那就快快留下買路財吧。」我冷笑道。
「啪嗒」一聲，騎士丟下一個布袋，策馬回到馬車旁。
「錢都給了，還不讓開？」一個青年武士說道。
我伸出手，布袋「嗖」的一聲到了我的手中。
緊接著側身讓開道路。
馬車車廂里「咦」了一聲，中年騎士靠近車廂，彎下腰不知說了些什麼。
中年騎士又策馬到我的身旁問道：「小哥，你是哪個門派的？」
我呵呵一笑，沒有回答。
中年騎士笑了笑，伸手遞給我一塊木牌，說道：「我家主人說，小哥如果厭倦了山賊的生活，可到桃源鎮的陶然居來，我家主人會給小哥一個前程。」
我伸手接過木牌，看也沒看就揣進懷裡，沉聲說道：「山賊是一份很有前途的工作，不過還是多謝你家主人了。」
說完便眼觀鼻，鼻觀心，閉口不言了。
馬車路過我身旁時，車廂里一個女聲輕聲笑道：「我那裡有路引。」
我驀然轉頭，卻只看見黑色馬車車廂的尾部，漸漸的越走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