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塵緣未了
我坐在板凳上,有些好笑的看著徐伍在院子里轉著圈,邊轉嘴裡還喃喃的說著:「這如何是好呢?這如何是好呢?」
自從徐伍知道了我來自龍首山徐家之後,便成了這個樣子。
何攏月走到躺椅上躺下,看著徐伍轉圈圈。
我笑著說:「老師祖,別轉了,你有什麼話就說嘛,況且你是不是我祖上還兩說呢,畢竟都過了七百多年了。」
徐伍沒有理我,邊轉著圈邊自顧自的說道:「就這一種方法,何清月肯定不幹的啊,怎麼辦呢?」
何攏月說道:「你到底怎麼了啊,難不成是那大鵝有問題?你吃了便瘋魔了。」
徐伍又轉了兩圈,停住腳,說道:「小月月,求你一件事好不?」
何攏月笑著說道:「不好。」
徐伍一蹦三尺高,說道:「我還沒說什麼事呢。」
何攏月笑著說道:「你都用了求字了,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我看看徐伍,又看看何攏月,說道:「你該不會是想救我的命吧?」
徐伍沒有理我,對著何攏月說道:「攏月啊,你看剛才我都說的很清楚了,這小子是我的後人。」
我笑著說道:「沒確定呢,我說我們去做個基因測試,你又不幹。」
徐伍對著我齜牙咧嘴的嚷道:「屁的測試,龍首山徐家就是我建立的,你來自龍首山徐家,不是我的後人是誰的後人?你個不肖子孫。」
我呵呵的笑著沒有回答,這胖老頭都要暴走了,不好再撩撥他。
何攏月也笑著說道:「他是你的後人關我什麼事?」
徐伍轉過臉去,何攏月一驚,從椅子上坐了起來,說道:「徐老五,你想幹嘛?」
我急忙把板凳挪到門口,坐下來看著兩人,卻發現徐伍臉上露出戾氣,狠狠的說道:「小月月,不要怪我,給我的後人做老婆不辱沒你。」
何攏月驚的站了起來,說道:「什麼?你要我和他做道侶?」
我呵呵一笑,說道:「小師祖,別怕,我不會同意的。你沒見他的狠勁是裝出來的嗎?」
徐伍一下子泄了氣,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不得已做了個稽首,低聲哀求道:「小月月,你看他這個樣子,只有用大夢一術才能恢復仙脈,你看我徐家功法本就出自望月宗,我給你們一起施展此術,才能有把握。」
何攏月聽了此話,臉色變了一變,轉身說道:「我留住他的性命還是有把握的。」
徐伍跳起來說道:「只留住性命怎麼行?我在人界那麼多對頭,萬一找上他怎麼辦?」
我呵呵一笑說道:「老師祖,你都躲在這裡七百年了,人界那些對頭早把你忘了,這叫水過三秋,過眼雲煙。」
徐伍轉頭對我說道:「你知道個屁,你要不把仙脈整好,就算保住性命,以後也是半殘廢,連普通人都不如。」
我默然,但是很快又抬頭,堅定的說道:「老師祖,多謝你的好意,我已經告訴過你了,我不怕死。」
徐伍卻氣急敗壞的說道:「你不怕死可以,我徐伍的後人,怎麼可以是殘廢?要不就為人間戰死,要不就得道升仙,不準有一個是窩囊死的。這特么是我留在龍首山的訓誡,你父母是誰,在哪?就算死了,我也要去陰間把他們揪出來給他們兩個大耳巴子。」
我一頓,隨即氣急,冷笑著說:「他們都按照你的祖訓,在人界三關戰死了,我都沒見著。他們死前託人給我留話,叫我做一個普通人,快快樂樂的過完這一生。」
徐伍聽到我的話一下愣住了,半晌才說道:「你父母很好,不錯,是我徐家的種。」
我冷著臉說道:「我覺得我逼走了四極王,統一了仙神界,並把仙神界特區交給國家,已經功德圓滿了,國家也允許我退休了。我過了四十年不知道自己是誰的日子,接下來的餘生,我希望能夠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
說完,我沒有管愣在院子里的徐伍和何攏月,轉身走進堂屋,在吊床上躺下,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一早,我起床便開始打掃衛生。將堂屋、廚房仔仔細細的打掃了一遍后,又把院子掃了。
把笤帚放到廚房,來到院子里時,發現何攏月正躺在躺椅上看著我。
我彎腰給何攏月作了個揖,起身盡量用誠摯的語氣說道:「多謝攏月仙子這些時日來的照顧。」
何攏月微微一笑,說道:「不怕死的,要走了?」
我笑著說道:「是的,我昨晚想清楚了,就算死掉,也是自己的選擇,這世上,哪有比自己選擇去死更讓人心曠神怡的事情呢?」
何攏月笑著說道:「那好,不送。」
一路向來時路走去,路過大殿的時候,我走進去與何清月道別。
何清月聽說了我的來意,笑著把我讓進後堂,叫人泡上茶。
看了我半晌,說道:「師弟確實與眾不同,不過,何攏月真就配不上殿下了么?」
說出後面幾個字的時候,何清月的語氣有些生硬。
我連忙說道:「師兄誤會了,如我還未婚配,對此事一定欣然同意,甚至歡興雀躍,但因我已有兩位妻子,還有一個兒子,此事確實不妥。再說此事牽涉我徐家老祖和攏月仙子,我實在不願意再受人擺布,所以請師兄原諒則個。」
何清月聽到此話,神色鬆動了一下,站起身走了兩步,轉過身對我說道:「師弟可知小女為何將我視若仇敵?」
我聞聽此言,不由一愣,說道:「這個卻是不知,不過這是師兄的家事,我也不好打聽。」
何清月嘆了口氣,說道:「此事卻是與師弟你有關,我也沒有想到最終你還是會進到仙門來。」
我心裡有些驚奇,卻沒有說話。
何清月接著說道:「我前日里告訴你攏月仙法低微,卻是騙你的。攏月實是我望月宗百年來不世出的天才,不到三十歲,便已修鍊至出塵境,眼見可功德圓滿,羽化飛升。」
見我沒有說話,何清月解釋道:「我望月宗功法,分進身、化形、出塵、圓滿四境,每境仙力積累對應一個台階,至圓滿境,便可羽化飛升,進入仙境,從此遨遊天宇,長生不老。」
我點點頭,說道:「多謝師兄,今月受教了。」
何清月點了點頭,說道:「攬月不但仙法純熟,性格也是活潑。那一年,她降臨人間,為情所困,卻是在人間稽留了一年多。後來我才知道,她降臨在我派最大的對頭的妻妹身上,在人間和一個懵懂少年生了一子。」
我隱隱有些不安,問道:「這降臨,卻是何意?」
何清月說道:「便是人間流傳的仙人臨凡,但因天道未融,所以未經登仙之途的降臨,便只有附著在凡人身體之上。」
我的心砰砰砰的跳了起來,說道:「請問我宗最大的對頭姓甚名誰?」
何清月微皺了一下眉頭,說道:「便是以前的仙境之主,東極王殿下。」
我蹭的一下站了起來,說道:「不可能,繆敏現在好好的在希拉飛地呢。」
何清月走過來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師弟稍安勿躁。」
我喘了口氣,說道:「請師兄告知此事原委。」
何清月說道:「後來我發現此事,不得已下重手將攬月拘回,並斬斷了她那一縷塵緣。誰知那那一縷塵緣竟和繆仙子相融,這才有了後來你和繆敏結婚之事。」
我冷笑了一聲,說道:「師兄可在說謊?」
何清月卻沒有回答我,只說道:「攏月回到仙門,從此努力修鍊,我以為她已回心轉意,卻不知她已恨我入骨。以至於到達圓滿境界之時,便要毀滅望月宗。她不但攻破了守山大陣,還將我的道侶打成重傷,要不是老師祖及時出手,恐怕引領師弟入門的,就是另外一位師兄了。」
我腦海里轉過無數的念頭,繆敏和我的相識、分離、結婚、再分離,再相聚。我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多,但我還是說道:「我不信。」
何清月說道:「你以為她為什麼見到你便願意跟我回仙門?你以為為什麼她願意每天毀去一年修為也要為你施展大羅金針?你以為為什麼她寧願不住望月樓卻要去後山的小泥屋陪著你?」
我對著何清月長揖到地,說道:「師兄,雖然你說的邏輯嚴密,毫無破綻,但因為老師祖在望月宗的地位,我懷疑你是他的說客,所以我還是不信的,我現在回後山去問問攏月仙子,再來給你稟告。」
何清月說道:「好吧,攏月雖然對你已無塵緣,但牽挂扔在,希望你好自為之吧。」
我急忙向後山跑去,還沒到院子門口,便叫道:「何攏月,何攏月。」
跑進院子,便見到何攏月仍然躺在躺椅上,瞪著眼睛看著我,看見我跑進來,語氣平靜的說道:「鬼叫什麼?被何清月的鬼話騙回來了?」
我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你是你,還是繆敏?還是你們的混合體?」
第一次見,我就對何攏月的做派感覺很是熟悉,聽了何清月的故事後,我首先想到的就是,何攏月的懶勁,不就是活脫脫的一個繆敏二號嗎?
何攏月無語的看著我,過了半晌,才說道:「一半一半吧。」
我說道:「一半一半什麼意思?」
何攏月無奈的說道:「何清月斬斷的塵緣,一半是我的,一半是繆敏的。」
我驚訝,想了半天,說道:「沒聽懂。」
何攏月抬頭望著天,半晌后才說道:「繆敏是個天才的科學家,我是個天才的修仙者,我們靈魂的結合,便便宜了全宇宙最傻的天生仙人。」
我驚訝的張著嘴,看著何攏月說道:「你是說……」
何攏月笑了笑,說道:「我沒有完全佔領繆敏的靈魂空間,我降臨的時候,她就像一個多重人格者,只是在老煙囪那次,卻是我的靈魂佔了上風。」
我無語的說道:「所以繆敏才會一次又一次的去做那麼瘋狂的實驗,直至把自己變得只剩下記憶粒子?」
何攏月說道:「我耗費三十年修為,才保住她的三魂七魄,只是那半縷塵緣,卻是再也找不到了。我們的兒子,卻是個天才,居然僅用物理方法就誤打誤撞的修補好了那半縷塵緣,只是她卻是永遠的忘記了我。我本來想把我這裡那半縷還給她的,卻發現,她的半縷塵緣,已和我的融為一體,想還也還不了了。」
我說道:「所以說清月師兄一直以為你忘記了我,但你卻沒有。而繆敏記憶里的高維空間並不存在,也沒有時空片段,一切都是你幻化出來的?」
何攏月卻說道:「高維空間有沒有我不知道,但是多元宇宙卻是有的,否則隱峰來自哪裡?」
我在板凳上坐下,揮揮手說道:「別說這些沒用的,你一直都在騙我?」
何攏月說道:「漂亮女人最不可信,這可是你經常對別的女人說的。」
我驚訝的張大了嘴,說道:「你還監視我?」
何攏月伸了個懶腰,說道:「只是趁著何清月不注意偷偷去看看小徐徐而已,順便就看到了你乾的那些好事。」
我無語的說道:「王可可和你有沒有關係?」
何攏月無語的望著我,半晌才說道:「沒有,東極王派人去殺了你,那個王可可都可以想辦法把你救回來,我真懷疑她是仙界臨凡的仙子。」
我垂頭喪氣的雙手抱住了頭,望著地面。
何攏月卻笑著說道:「你想活卻是容易,但我建議你還是聽你祖宗的話,和我一起去做夢,因為這仙神界的神族可不是真神族,他們和尼人一樣,都只是神仆而已。而你已經入局,今後還要面對真正的神族,誰叫你是天生仙人呢?」
我無奈的說道:「和你成為道侶,需要做什麼?」
何攏月白了我一眼,說道:「別想那些美事,大夢一術不過就是你和我一起做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