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世界盡頭
在去賓館的路上,緹娜給我講了事情的經過。原來譙翠華回到希拉公社后,一切似乎在向她猜測的方面轉變,一個月後她的身體沒有出現任何變化,仍然和在外面時一樣。正當她準備離開山谷,遠離這個她生活了五十多年的地方的時候,那個山洞又出現了。
帶著對未知事物的恐懼,她派人封鎖了山谷後面,思來想去,還是準備將這件事彙報給國家,由國家來處理。
正好這時,緹娜接到通知,要她向書記當面彙報項目部人員在外的思想和行為情況,就叫她找我一起去請求書記將這件事向上反映。
「畢竟我不清楚具體的情況,所以長生花希望由你給書記彙報希拉峰的事,並聯繫到有關部門儘快到希拉公社去。」緹娜說。
第二天一早,我在賓館接到緹娜,一起到單位述職。給緹娜指明了書記的辦公室,我走進蠟筆小新領導的辦公室。
領導一如既往的一手扶著大肚子一手放在桌上,表情嚴肅的望著我。彙報完工作后,我把小盒子放在他的桌子上,他冷笑了一下,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項目部幹了啥,你不貪污我知道,你也不缺錢,可你收買人心可是有一套啊!」
我陪笑著說:「領導,我知道有一點點違規,不過瑕不掩瑜嘛,您看弟兄們收入高了,心氣也就順了,您比比我們比其它項目部進度快多少?就說我們隔壁那群修鐵路的,請的護衛隊天天無所事事,就知道在酒吧喝酒,那不是浪費錢嘛。」我心底想著,漢斯,我的兄弟,對不起了,為了過關,只有出賣你了。
「我們就把這錢節約下來給大家發獎金,您看看現在大家對工作的熱情,連緹娜都每天早上嗷嗷叫,說要三年拿下乞力馬扎羅,進軍肯亞呢。」我接著說道。
這時候領導桌上的電話響了,領導拿起電話,聽了一會,說:「我這就叫他過去。」放下電話對我說:「你怎麼把那個外聘員工帶回來了?書記叫你過去彙報些情況,你小子是不是又惹上那個黑妹了?」
我急忙說:「沒有沒有,是書記叫她過來彙報項目部員工的思想動態的。」領導上上下下的看了我一會,看的我毛骨悚然。我正要說話,他卻說:「快去吧,記住別給我丟人。」我連忙說:「不會的不會的,我已經吸取教訓了。」
走進書記的辦公室,緹娜正正襟危坐的聽著書記的教誨。「我現在沒有把你當成外國人,都是我們的員工嘛,之所以叫你負責思想政治工作,是因為你的工作相對其他人要輕鬆一些。」書記滔滔不絕的對她進行著思想教育。看到我進去,書記停住口。
「小徐啊,來來來,坐,緹娜去倒杯茶。」他熱情的叫我坐下,我和緹娜擦身而過的時候她對我眨了眨眼。我戰戰兢兢的坐下,兩手放在腿上,說:「書記,您找我?」
書記笑了起來,把身體靠在椅背上說:「小徐啊,別緊張別緊張,你又沒犯什麼錯誤,緹娜的報告里你表現的挺好的嘛。小錯誤難免,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呢?是吧。」說完從口袋裡掏出一盒煙,摸出一支丟給我,自己拿出一支夾在手上。
我趕緊掏出打火機,起身給他點燃。他吸了一口,「滋滋」的吐出煙霧來,然後對我說:「說說那個什麼「譙書記」的事吧。」
我把譙翠華和希拉公社的事講述了一遍,其中省略了緹娜出身的內容。期間緹娜進來把茶杯放在我的面前,就又就去了。
書記表情嚴肅的聽完我的講述,想了一想說:「這個事我不好評述,但是你的做法是對的,我們都是無神論者,用科學來解釋一些我們不了解的事物是正確的。大膽假設小心求證嘛。」
頓了頓,他接著說道:「我也只能給上級彙報,通過上級向有關部門彙報。但是不敢保證他們會作出反應,畢竟我們只是國有單位,而這件事又確實挺匪夷所思的。」
見我正襟危坐的側耳傾聽,他滿意的點了點頭,接著說道:「緹娜是上級單位推薦給我們的優秀留學生,加入我們非洲項目部后第一次到國內,你休假期間有時間的話就帶她到處轉轉,畢竟她很快就會成為我們海外事業部的正式編製員工了,你要和她搞好關係,不要因為她平時管著你就有抵觸情緒。」
我趕緊說:「不會的不會的,我們項目部只有我一個*D*員,沒法成立支部,沒有監督哪行呢?而且緹娜同志的工作還是很努力的,值得表揚,我在工作報告里已經把她列為今年的先進工作者候選人了。」
書記滿意的點了點頭。我趁此機會趕緊拿出小盒子,說:「書記,這是我在非洲的時候施工方送給我的一個小禮物,摺合我們的貨幣才一百多塊錢,但是很實用,我看工藝也很精美,就想著多要了一個給您。」
書記面無表情的接過盒子打開,拿出一個雕刻精美的烏木煙嘴,估摸了一下價格,笑了起來,說:「你倒機靈,知道我不收限上的禮物,好吧,算你有心了,我收下。」
走到辦公樓停車場的時候,緹娜正站在我的車旁等我。我打開車門坐上去,沒有說話。她上車坐在副駕駛上看著我,過了半晌,我無可奈何的說:「他同意通過上級單位向中央彙報,但是不能保證結果。」
「好吧。」緹娜說,看了看車位旁邊的遮陽樹,悠悠的說:「我很擔心她。」我說:「她吃過的鹽比你走過的路還多,手段比你厲害多了,那用得著你擔心。」她垂下頭,長發搭在長長的裹著黑絲的大腿上,輕輕的說:「你不了解她,她是真正的長生花女神,象她這麼善良的人不應該受到任何傷害。」
我想起小曾對我的講述,聳聳肩,無奈的說:「好吧,雖然她和我沒關係,但是我接受你對她的評價。你想去哪?回賓館?」
「去你家看看吧,我想見見你的兒子,以前只在視頻里見過,我覺得他挺可愛的。」緹娜象是想起了什麼,開心的笑起來。我知道她肯定想起了我有一次喝醉了她幫我接兒子的視頻,被我兒子義正言辭的教育了一番的事情。
我帶著緹娜回到宿舍,剛一開門,臭小子就在裡間喊到:「徐三歲,別進來打擾我,我正在思考問題。」緹娜捂著嘴笑著對我眨了眨眼。我拿出備用拖鞋給緹娜,一邊換鞋一邊說:「別沒大沒小的,有客人,不是老樊叔,也不是老樊媳婦阿姨。」
「咦!」裡間傳來他驚奇的聲音,隨即是椅子摩擦地板的嘎吱聲,然後我們就看到了穿著背心短褲,踢踏著拖鞋走出來的兒子。
「呀!黑阿姨。」臭小子像是被踩著尾巴的猴子,誇張的跳了起來。我走過去一巴掌拍在他的後腦勺上,說:「幹什麼,收拾收拾,去把老樊叔老樊媳婦阿姨叫上,咱們中午出去吃。」
兒子摸著後腦勺,嘟囔著說:「還說沒有黑阿姨,這不就是非洲那個嘛。」我提起腳欲踢,他卻一溜煙的向門跑去,邊跑邊大叫:「老樊媳婦阿姨,快給老樊叔打電話,我爸和黑阿姨要請客下館子。」 我尷尬的轉過身,緹娜已經在沙發上笑的直不起身了。
後面幾天,我陪著兒子和緹娜到郊區的幾個景點去逛了逛,看看風景,喝喝茶,過得也挺愜意。直到我接到書記的電話。
這天早上我和兒子剛從菜市場外的小吃店吃了早飯回到家,坐在陽台上大眼瞪小眼的冥思苦想著和緹娜到哪裡去玩。我的電話響了。
按下接聽鍵,書記的聲音傳來:「小徐啊,不好意思啊,休假取消了,你馬上接上緹娜一起去機場,國家科技局和物理研究院的同志在那裡等你,你們坐最早一班飛機去茶尾。」
我無奈的掛上電話,對兒子說:「兒子啊,你得努力學習啊,以後讓別人到處去幹活,自己呆在辦公室喝茶抽煙。」兒子翻了個白眼說:「走吧走吧,等我有錢了,指不定去全世界旅遊,就不帶你。」我笑著抱起他搖了搖,去卧室收拾東西了。
我和緹娜趕到機場的時候,書記和幾個表情嚴肅的中年人已經在候機大廳等著我們了,相互認識了一下,我們就走綠色通道踏上了最近一班飛往茶尾的飛機。
趕到茶尾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在項目部的食堂吃了飯,我們就和早已趕到的海外基地全副武裝的特種部隊戰士一起上車向希拉峰而去。
項目部保衛隊的隊長小曾開著皮卡帶路,我坐在副駕駛上,緹娜非要和我們一個車,我只好讓她坐在後座上跟我們一起。
車隊到達希拉峰底的時候,穿著迷彩服的喬志軍和一架直升機已經在公路上等我們了。
我下了車,喬志軍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然後說:「長生花請你先坐直升機過去,我帶他們走山路。」我轉身和後面的人交涉時,部隊帶隊的軍官卻說,他呼叫了直升機,晚不了幾分鐘。
我們趕到噴泉后的小樓時,譙翠華已經在那裡等著我們了。我看著一身迷彩服的她「嘿嘿嘿」的笑了起來,她卻淡淡的說:「五十年來第一次出現,只因為我離開了這裡一年,你能猜到是什麼原因嗎?」
我說:「猜不到。」她像是早已料到我會這麼說,轉過頭對緹娜說:「你跟來幹什麼?退到谷外去。」然後轉身向小樓後走去。
沿著谷底的小路一直走下去,很快就看到另一個向里敞開的小山谷,谷底是一個黑洞洞的山洞口。
小山谷里圍著洞口搭建著鐵絲網和沙包,幾束雪亮的探照燈光柱在洞口周圍掃來掃去。幾十個頭戴貝雷帽,身穿迷彩服的黑哥們架著機槍對著洞口,如臨大敵。
「大陣仗啊!」我看著眼前的情景,戲謔的說。
譙翠華看了我一眼,轉過頭看著洞口方向,像是無心之言的說道:「你的推測是不是沒有全部告訴我?」
我嘿嘿笑了笑,沒有說話。她也沒有再說話,就這麼靜靜的等待著。
國家科技局和物理研究院的大隊人馬趕到的時候,我抬起手看了看錶,從我們進入公社,到現在時間剛好過去了十分鐘。
「你發現了?」她對我說。
「只是印證了我的猜測。」我說。
布置好帶來的儀器后,帶隊的專家走到我們的身邊,對譙翠華說:「你好,我是劉國平,在國家科技局工作。」
譙翠華沒有理他,我趕緊說:「劉工,你看出這裡有什麼不對沒有?」
劉國平有些尷尬,對我說:「徐先生,我可以確定這裡是一個時空奇點的入口,我們在國內也發現過這樣的地方,不過這麼高的量子指標,還是第一次見到。」
我笑著說:「我們聽不懂。」轉過頭對譙翠華說:「對吧。」她哼了一聲,我覺得那是贊同我的話的意思。
特種部隊的軍官走過來,對劉國平說:「劉總工,現在時間太晚了,我們能明天再進洞嗎?」
劉國平走到儀器前看了看,說道:「恐怕不行,量子波動很不穩定,我怕這個空間會坍塌。我們時間不多。」
我向譙翠華看去,她也正好看向我。我想她也看到了我眼中的驚異。
一個小隊的戰士端著槍,呈戰鬥隊形向洞內躍去。小曾在我旁邊躍躍欲試,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已經退役了。」他垂下槍口,低下頭說:「徐哥,我知道的。」
軍官回過頭對我說:「徐總,你放心吧,我們的戰士都是經過嚴格訓練的,沒問題的。」
譙翠華卻抿著嘴一言不發,直視著洞口,不知道在想什麼。
我走到一邊的石頭上坐下,點燃一支煙,邊吸煙邊看著站的筆直的譙翠華和前方忙忙碌碌的人群。
忽然,人群騷動起來,我看到軍官帶著剩下的戰士快速的跑向洞口,我趕快走到在儀器旁的劉工身旁。
「怎麼了?」我問道。劉工沒有回答,把一個耳機遞給我。
我戴上耳機,裡面刺耳的囂叫聲和沙沙沙的電流聲此起彼伏,時而有叫喊聲和「噠噠噠」「砰砰砰」的聲音,我聽出那是槍聲和炸彈爆炸的聲音。
過了一會,軍人們扶著抬著幾個人出來了,我和劉工走向前去,軍官面色沉重的對劉工說:「沒有死人,對方是警告后才開槍的。」
「裡面有人?」我驚奇的問道。 「回去再說吧。」劉工同樣面色沉重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