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拒絕
在他的目光下，中年人感覺思維都變得遲緩了下來。整個內心裡，回蕩著的都只有一個意念：答應他！答應他！
這種意念，他都不確定這到底是不是自己內心中真正的想法。但他無法平靜，儘管他竭力想這樣做。但內心卻還是無法阻止的這樣去想。
「好……我，答應。」中年人點點頭。隨後他感到渾身都有些無力。
「你……逼迫我答應？」中年人隨即有些驚悚般看著他。
「我？我何必那樣做呢？我既然可以輕易的動手來轉化你，為何還要多此一舉，讓你說出答應的話呢？你的意願，表態，其實並不是我需要考慮的。我之所以問你，是因為我還尊重你。我並不真正需要你的同意。更不需要用那種你說的強迫來這樣做。」藍發青年冷哼道。他感覺這是一種對於自己的侮辱。
「那……這到底是……」中年人捂著自己的腦袋，仍然感覺腦海中、心底里，還是這樣的一個想法，在不斷地回蕩著。
「那是你自己，你的靈魂，你的本我，在告訴我，向你傳達這個意念。」藍發青年輕笑。
中年人隨即驚愕般看著他。
「你騙我……這怎麼可能？」
「我或許邪惡，但從不行欺騙之事。這本就是人的本質之醜惡之處。我之所以知道，是因為我當初這樣的時候，也出現了這樣的情況。所以，現在，你看到的我，是一個吸血鬼。」藍發青年得意地向他張開雙臂，身後的蝙蝠翅膀一樣的血色翅膀瞬間也張開，他像在炫耀自己的身份。
中年人有些抓狂的抓著自己的頭髮，苦笑起來。
「我，可我不想做吸血鬼……我不想今後要靠吸血為生……我也不想跟你遠走他鄉。從此拋下我的妻子和孩子……我不想……」中年人掙扎著。
但他其實明白，無論選擇為何，他都回不去以前的生活了。
要麼接受這選擇，向自己心底里最深的慾望屈服，向眼前這個惡魔屈服。成為惡魔的一員，成為吸血鬼。從此變更成那個傳說中的吸血怪物，走上人類的對立面，從此將必須遠離自己的親人們，徹底開始一段自己原本想都不敢想的怪物生活。
要麼，就要被對方所殺死。成為這個吸血鬼的又一個血食。
最後，自己留給世界的，大概也就是某天新聞報道的，某個怪物所造成的傷亡中的人數之一。甚至不會報道名字。
死。毫無痕迹，毫無意義的死。但至少還是作為一個人。
生。作為一個怪物而活。自己的人生從此完全改變，以前的一切都將要拋棄。將是一個新的我。
如何選擇？
他的心中不斷地糾結，好像有兩個小人在捶打小鼓。
哪邊的小人捶打的小鼓更響，自己好像就會做出哪個決定，做哪個選項。
半晌后，他感覺自己的腦袋開始劇痛，於是痛苦的捂著腦袋，半蹲下來。
藍發青年平靜目光般看著他，任憑他這樣痛苦。甚至若有玩味一樣的。
「你知道，我其實很享受看人們這樣痛苦抉擇的過程的嗎？我真的覺得很有趣。本來，我覺得這對於任何人，都該是一個不需要糾結的選項的。沒有意義的死去，或是從此達成永生，這還需要選擇嗎？有任何還需要考慮的嗎？在我看來，完全沒有。」
「但偏偏，真的是有很多人，像你一樣的，會糾結，會思考。會權衡利弊。嘖嘖。我真是無法想象。無法設身處地的去想你們所考慮的。真是……可悲啊。」他嘆氣道。
「這或許，是因為我們有良知吧。我們還有在乎的人。無法像你所說的那樣毫無顧忌的從此撇下一切，就去做一個原本都該厭惡甚至憎惡的怪物。從此成為一個或許活得久，但卻讓任何人都憎恨的怪物。這真的需要好好的考慮才行。」中年人苦笑道。
「是啊，有良知的人，都會像你這樣的。幸運如我，我沒有這種良知。四百五十年前，我在面臨這個問題的時候，在第一瞬間因為生物本能出現了一剎那的這樣的糾結瞬間，但我下一刻就毫不猶豫的做出了決定……」
「我接受了這個世上最好的offer，我，成為了吸血鬼。四百五十年後，我依然活著。所以，我真的很感謝我的宗主。她轉化了我，給了我新生命，使我重生！」他目光憧憬的望向了窗外的月亮，面上帶著微笑。
中年人看著他，緊皺著眉頭。
「我只想說，你，真是個神經病！」中年人一臉厭惡道。
藍發青年神情一冷，轉過頭，冷視著他。
「我可以把這，視作你拒絕了這個提議嗎？」他凝聲問道。
而他的目光也好似把利刃，隨時可以在瞬間刺入對方的心臟。
中年人身體開始戰慄。這是在一名比自身強大百倍的生物在逐漸釋放出自己的威壓后，所不自禁的從靈魂到身體的都產生出的最深的恐懼之感。
但，他卻在竭力對抗著。
「是的。我不願意，我選擇，拒絕！」中年人咬牙般道。
「為什麼？明明，你之前都願意為了活命，而做任何事了？」藍發青年皺眉問道。
「或許，是我作為人的善良本心在最後一刻告訴我，讓我守住底線吧。也或許，是我真的厭惡作為一個吸血鬼而生活。總之，我拒絕你的提議！」他笑道。
明明死到臨頭，他卻反倒沒有了任何的恐懼情緒。
「愚蠢。又可悲。你不知道你放棄的究竟是什麼。」
「所以，死吧。」藍發青年冷哼一聲，接著輕輕一揮手，這個中年人就在他的手下化作了血霧而散去。
血霧散在他的身上，使他渾身都充滿了血跡。血腥味充滿了這裡，充滿著他的鼻腔。但他卻毫不在意。只是氣憤於這個傢伙浪費了自己這麼多的時間。
甚至都讓他沒有絲毫的心情去吸食他的血，只想要趕快殺了他，才能消下他的憤怒之情。
「這個世上，總是有這麼多自以為是的蠢貨，還不自知。或許他們根本就不配被賜予月之神力的籠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