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阮白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能明顯感覺到,她身上一片潮濕,彷彿被浸泡在水裡,絲絲寒意幾乎要透過她的皮膚,滲入她的骨骼里。
她咬了一口舌尖,尖銳的痛楚讓她渾渾噩噩的大腦瞬間清醒了過來。
她不敢在陌生的地方失去意識,更別說,目前的局面,非常糟糕。
她昏迷前的唯一的念頭,就是王雯雯估計和村子里的成年男人合作了。
而她既然還活著,說明她的想法沒有錯,不然她早該失去雙腿,慘死在荒野里了。
是她疏忽了。
逃殺遊戲,危險怎麼可能只來源於鬼怪,npc也是一種威脅。
那些行蹤不明的成年男人,著實詭異。
阮白皺了皺眉,勉強從地上坐了起來。
她此時此刻,正被人捆住手腳,扔進了一個類似水池子里的地方,周圍的水深可以漫過她的小腹。
四處是一片濕冷的黑暗,幾乎一絲光都透不進來,也不知道哪裡有路可以出去。
唯一好點的,是村民不知為何並沒有傷害她,只是把她扔到了這裡。
也許是看她瘦小,又或許是覺得她必然逃不過今晚,繩子系得很松,阮白沒廢多少勁兒,就掙脫了。
而她的旁邊,正好是同樣被捆綁著的女白領。
被阮白的動靜弄醒后,女白領撕破了臉上和善的偽裝,露出一臉怨恨恐懼之色:「我竟然輸給了一個十六歲的人……我居然被她給騙住了……」
「你想出去嗎?」
她的話還沒說完,周圍便忽然響起一個女人沙啞的聲音。
阮白呼吸一頓。
這是……第三人的聲音。
現在是晚上,而晚上,恰好是危險的高峰期。
也許是太過憤怒了,女白領竟沒有察覺到不對勁,反而氣急敗壞地罵了回去:「不然呢?我當然要出去,敢騙我,我定要讓她好看——」
「那很好,我也想出去呢。」
那道女聲幽幽地笑了出來。
她的聲調在極度的興奮下,瞬間變得扭曲:「可是我不是正常人,我沒有腿……你把你的腿給我好不好?」
伴隨著女聲話音落下,女白領憤恨的聲音戛然而止。
阮白僵硬著身體,用眼睛餘光去看,只見女白領臉上的神色已經凝固。
她的身體彷彿被一把無形的刀一劈為二,下/半/身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死了。
濃郁的血腥味順著女白領的傷口處,朝著池水四處蔓延開來,暗色的血痕融入水流之中,彷彿還帶著一絲溫熱的氣息。
恍惚之間,阮白似乎明白了,為什麼那些村民放過了她們。
因為他們知道,她不可能活過今晚。
取走了女白領的兩條腿后,那個「第三者」開始動了。
伴隨著她緩慢的移動,水池內原本寂靜的水開始泛起一層又一層的波瀾。
那片血瀰漫到了阮白的身邊,她不敢動,也不敢有什麼反應,只能咬緊牙關,祈禱對方不要發現自己。
然而沒過多久,她便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從她的腳上撫過去——
冰涼的,光滑的,彷彿魚鱗表面一般黏膩……
下一秒,阮白的耳後傳來一聲輕輕的,歡快的聲音。
「抓到你了。」
她發現自己了!
與此同時,系統的提示音也傳了過來:【滴!請宿主注意,隨機任務發布——請宿主用白蓮花的博愛善良打動敵人,擺脫死亡危機!】
【另外,因處境危險,積分獎勵翻倍,成功完成任務可得1000積分!】
阮白:「………」
系統是瘋了嗎居然要她去打動這個恐怖的人魚鬼?
她可是會殺人的啊!
不過,就算心裡再崩潰,阮白還是深吸一口氣,冷靜分析現在的情況。
首先,這個人魚,應該是可以溝通的。
通過剛剛她和女白領的對話,再想到昨晚她明顯被顧三激怒一事,阮白髮現,她不僅可以聽懂人話,並且,她的大腦是有邏輯思維能力的。
她要做的,是先穩住對方。
人魚鈴的作用,她並不清楚,冒然拿出來並不好,要不,就提一個和人魚有關的人吧……
想到這裡,她沒有猶豫,馬上說道:「我是研究員,是過來這個村子里調查的!」
人魚的動作,忽然就停了下來。
感受到她身後那寒冷氣息出現細微改變后,阮白手指微微一顫。
她知道自己壓對了。
只是人魚雖然暫時不動,但那股針對阮白的殺意,卻依舊沒有消散。
她得說出來讓人魚感興趣的,能徹底放棄殺她的東西,而這一切的前提,是她必須讓人魚相信她的來歷。
沒有片刻猶豫,阮白再接再厲,飛快地繼續說了下去:「……我們的課題是人類遺傳學病症,人的基因會給人體帶來不同的性狀,而且不少遺傳病,都和近親繁殖有關……」
這村子這麼小,沒有內部通婚她才不信。
不管了,她先盲狙一下,賭人魚的出現是因為近親繁殖。
這個村子看著就非常偏遠封閉,有些人指不定連字都不認識,更別說遺傳性狀等等名詞了,而研究員過來的時候,是肯定隱藏了身份的。
搞研究的,通常都有些職業病,如果人魚和他的關係不錯,應該會從研究員嘴裡聽說過類似的詞。
「……杜文書以前確實和我說過這些,你是他的同事?」
許久后,人魚的聲音幽幽地傳了過來。
計劃成功!
阮白暗自鬆了口氣,臉上卻依舊帶著慌亂的神色:「我確實有個師兄來過這裡,五年前他給我們研究所發了消息,告訴我們這裡有個村子,但後來他就出了事,再也沒給我們發過消息……」
杜文書,應當就是那位研究員的名字了。
不過阮白對此人一無所知,生怕人魚問起有關的事情時,自己會露餡,於是乾脆裝作和他不熟的模樣。
然而,讓阮白意料不到的是,聽了她的話,人魚的聲音突然開口,打斷了她的話。
「他死了?」她問道。
也許是出於震驚,人魚的聲音拔高了三個調:「他為什麼會死……他是怎麼死的?」
「他五年前就死了,」阮白通過人魚癲狂的反應里察覺到了什麼,連忙說道,「他的墳,就在村子西邊外。」
「我出不了村子。」半晌后,人魚說。
人魚的手不知何時爬到了阮白的脖頸處,在一片寂靜里,她的聲音冰冷至極:「我今晚不殺你,但是明天,你必須把他的屍骨給我帶來。」
說罷,阮白便感覺喉嚨處傳來一陣刺痛。
而人魚的身影,霎時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阮白虛脫地癱在地上,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
她知道,今晚,她是沒有死亡危險了。
僅僅是相同的來歷,並不能阻止人魚殺自己,但好在,她還有那麼一點用。
只是等到明天,她的存活,必然會引起將她送來的村民的懷疑。
而且能不能從這裡出去,還是另一碼事,到時候沒法把杜文書的屍骨帶來,她照樣會死在人魚手裡。
系統發布的任務尚未完成,她現在,還不算徹底安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