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發愁
安德平和安德義兄弟倆對這樣的狀況已經習以為常,只專註的搶盤子里的豆子吃。
安連承鬱郁道:「吃裡爬外算什麼本事?不嫌丟人。」
「丟什麼人?這叫丟人?老大家的什麼活都不幹,不照樣心安理得白吃白喝?你怎麼不去問問他丟不丟人?小姑子都嫁出去了,就算死了丈夫,也該在婆家呆著,卻成天介的在娘家混吃混喝,你怎不問問她丟不丟人?就你和老四最沒用,被人當驢一樣的使喚來使喚去,跟牛一樣就知道埋頭幹活,結果呢,老大家天天吃肉,你娘還偷偷摸摸燉老母雞給小姑吃,你看看,咱們吃的是什麼?蘿蔔乾,糙米飯,還不管飽,可憐德平和德義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天天喊餓……你做死做活,老婆兒子還得餓肚子,你還好意思說丟人?你這才叫丟人。」金氏噼里啪啦將安連承好一頓數落。
安連承嘴笨,悶了半響,說:「大哥是讀書人。」
「我呸!還讀書人,全家人勒緊褲腰帶供他讀了這麼多年書,年紀一把連個秀才都考不上,還好意思說自己是讀書人?」金氏鄙夷道。
「三叔,三嬸兒……」安德昌站在門口敲門。
金氏變臉比翻書還快,馬上笑成一朵花:「喲!是德昌回來啦,是不是你大姐生了個胖小子?」
安德昌訕訕道:「生了個閨女。」
「閨女好哦,閨女是娘的貼心小棉襖,我都想生個閨女可惜連生了兩都是兒子,都不敢再生了,再要是生個兒子,我就該去上吊了,養不起啊。」金氏這麼說的時候,面上明顯地得意之色。
「閨女也一樣,都好。」安連承說著瞪了老婆一眼,就你話多。
安德昌對這個三嬸也很不待見,便道:「我爹娘讓我回來告訴大家一聲,免得家裡人記掛,三叔,三嬸,你們慢吃,我先去祖父那兒了。」
「德昌,慢走!」金氏忙高聲道,生怕安德昌要在她家蹭飯似地。
安德昌一走,安連承就說:「你和四弟妹商量一下,哪天一起去看看大姐兒。」
「看個屁,有什麼好看的,別人家生了閨女都是藏著掖著,說出去都丟臉,他們倒好,還煞有介事的來告訴,不就是惦記著這份月子禮嗎?我還就不送了。」金氏刻薄道。
安連承頭大如斗:「你瞎囔囔什麼?就不怕人聽見?」
「聽見怎麼了?當著面我也這麼說,我可沒忘,年初,那曹方來家,我請他給咱們德平在縣城裡找個活,他都推三推四,娘還怪我為難人家,哼!反正咱是別想從他們那撈一點好處,他們也別想我去給他們送禮。」安金氏理直氣壯。
安連承氣道:「你不去送,我去。」
說完把飯碗重重一擱,氣出門去了。
金氏翻了個白眼,不把安連承的話當回事,她就不信,沒她的同意,他敢往外拿一粒米?膽肥了。
晚飯後,鄉親們來看安茉兒,大家都很想知道安茉兒這三天兩夜到底去了哪裡?遭遇了什麼?也體現了安連順夫妻兩在村裡的好人緣,換做是安金氏丟了孩子,只怕沒多少人會搭理。
巧姑和香草也來了,幾個孩子嘰嘰喳喳說了好半天話安茉兒才把她們打發走,卻是到了就寢時間。
安茉兒的家只有一間卧室,一間廚房加飯廳。
卧室里擺了兩張木床,安連順夫妻一張,安茉兒和芳兒一張。不過,從今晚起,多了個招弟,三人擠在一張小床上,擠是擠了點,將就著還能睡得下。
德信和德仁睡在廚房,四張長凳上搭一張床板就是他們睡覺的地方了,白天床板拆下來,不佔地方。
身邊的芳兒和招弟都睡著了,可安茉兒睡不著,清冷地月光從窗戶透進來,灑下一室銀輝,讓人有種朦朧不真實的感覺,可異世的生活真的就這麼開始了,一個不存在於她所熟知的歷史的架空朝代。原主是個鄉下小丫頭,對這個時代的認識貧乏的很,她想要在這裡立足,就得想辦法了解更多才行,尤其是這個時代的飲食文化。
靜夜裡,娘和爹在小聲說話。
「茉兒她們應該都睡了吧?」王氏問道。
安茉兒趕緊閉上眼睛。
安連順支起半個身子,借著月光朝安茉兒這邊看了一眼,輕笑道:「睡的可香了。」
王氏嘆道:「好在茉兒沒事兒,不然我……」
安連順安慰道:「大家不都說了嘛,咱們茉兒是個有福之人,菩薩保佑著呢。」
「明兒個一早我先去趟法華寺拜拜菩薩,然後湊上三嫂去趟城裡給大姐兒送月子禮去,家裡的事兒你照應著點。」王氏道。
「行,你只管放心去,只是這月子禮……」
「我想好了,之前我就做了幾件小衣裳,家裡還存了十八個雞蛋,明早估計還有,能湊上二十個一併送去,眼下咱手頭緊,等寬裕些了,再補她一隻銀鐲子。」王氏想到大嫂那副勢利的嘴臉就嘆氣,就送這麼點東西去,大嫂肯定不給好臉色看。
安連順默了默,說:「要不,你到集市上再稱兩斤紅糖。」
「可這樣一來,咱們這個月的錢就接不上用了,米糧還要過十來天才能領呢,米缸已經快見底了。」王氏發愁。
安連順嘆道:「先緊著大姐兒那邊吧,家裡咱另外想辦法。」
屋子裡又安靜下來,安茉兒心裡久久不能平靜。前世的她雖然不是生在什麼大富之家,但也從不曾過過這種缺吃少穿,為錢發愁的日子,在經濟上她那個老爸從未虧待過她。
爹和三伯幾乎承擔了家裡的所有農活,但地里的收入全歸祖父祖母分配,祖母又是個偏心眼的,給四房的只會少不會多,在祖母眼裡,她和芳兒都是賠錢貨就不該占著口糧。要不是爹偶爾做些木匠活,娘每夜做些女紅補貼來家用,日子根本支撐不下去。
這樣下去不行啊!安茉兒覺得肩頭壓著一副沉重地擔子,改變現狀的願望前所未有的強烈和迫切,可她現在只是個十四歲的小丫頭,沒有人知道她身懷高超廚藝,所以,她得一步一步的做好鋪墊,不能操之過急。
安茉兒暗暗攥緊了拳頭,對自己說:加油,安茉兒,你一定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