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純潔的金錢交易
「其實我挺想不通的。」
洛陽，咖啡館里靠落地窗的卡座上，陸行川右手食指拇指比成「八」字撐著下頜，手肘放在座椅扶手上。
「什麼想不通。」
對面坐著的波浪卷女孩兒並未收回看著落地窗外的目光，她回應的語氣就彷彿是在跟空氣對話。
「別人都說來相親的姑娘就兩種人，一種是沒人要的，一種是要求高的。」
陸行川俊朗的臉上依舊掛著禮貌性微笑，「不過我覺得你是第三種。」
姑娘沒接他茬。
她本就不想相親。
現在看來，對面這個男人長相可以，但太自以為是，看著他拚命找話題自己卻不搭腔的尷尬模樣，還挺解壓。
反正她是付過錢的。
至於對面這男人.……反正大家以後也不會有交集，何必還要在意他的想法？
陸行川對她的反應也沒在意，「就是生活工作圈子比較小結果沒找的那種。」
姑娘依舊沒接茬，甚至還撐著下巴扭頭看著窗外。
這是抵觸的表現。
陸行川嘴角抿了抿，伸手進衣服兜摸到了那個軟軟的長方形小紙盒。
他掏出一支香煙叼在嘴裡，伸手摸出了ZIPPO經典款鍍鉻打火機。
「我討厭別人吸煙。」姑娘眼角余光中的厭惡之情毫不掩飾。
「人這輩子想瞬間戒煙只有三種可能。
「醫生檢查完身體，說你再不戒煙就可以提前去物色墓地了，最近骨灰盒跟墓地漲的挺貴，早買可以早享受。
「欠了一屁股債，或者還房貸需要省吃儉用，每一分錢都要花在刀刃上，不捨得再掏錢買煙，哪怕只是七塊五的紅塔山。
「遇到一個你想主動為她戒煙的女孩兒，為了不影響她的健康，也為了給她留個好印象。」
咔嚓——
鍍鉻打火機上閃過一絲火星，橘黃色火焰不規則飄燃著。
陸行川單手攏住火機，湊上前把香煙口的茶色煙梗變得耀紅。
咔噠——
闔上打火機，陸行川聳聳肩，自嘲笑笑，「但醫生說我很健康，我也沒窮到那個地步。」
他又抽了口煙，不過沒過肺。
姑娘臉色變了，她還是第一次正眼看對面這個男人。
「大家都是出來相親的，也別說那些虛頭巴腦的了。」
陸行川點點頭，「我也這麼想的，所以直接就說了自己缺點，否則我大概會提前洗個澡把手指頭上的煙味洗掉，然後一上午都不吸煙。」
「對了，你是做什麼的？這個方便問嗎？」陸行川反客為主。
「護士。」姑娘坐直身體，驕傲的就像個女王，「三院的。」
「嗯，三甲醫院，我之前割闌尾就在那兒割的。聽說那邊護士都要本科學歷，身高不能低於一米六五，是真的嗎？」陸行川面帶好奇，順手在煙灰缸里按滅只吸了兩口還沒過肺的香煙。
見陸行川沒什麼反應，姑娘心裡有點兒不爽，「那你呢？你做什麼的。」
「我？無業游民一個，不然哪可能周五跑出來相親你說是吧？人家都忙著上班賺錢呢。」
陸行川笑的很溫暖，一看就特沒攻擊性那種。
「哦。」姑娘不冷不淡應了一聲。
電話鈴聲響了。
「我接個電話，不介意吧。」嘴上雖然如此說著，但姑娘已經接通了電話。
少頃，姑娘掛斷電話。
她抬頭看了眼陸行川，「我還有事，就先走了。用不用我送你？」
「五十路公交，從我家門口直達，出門的時候我媽還讓我別把月票卡拉公交車上。」
「你跟父母住一起？」
「是啊姐，這年頭房價這麼貴，我哪兒買的起嘛。」
陸行川坐著沒動，沖姑娘淺淺笑笑，「再見。」
姑娘順勢起身，走的沒有絲毫留戀，「倒也不必再見。」
她順路去結了個賬，然後離開。
陸行川表情沒什麼變化，依舊平靜喝著自己面前的飲品。
過了五分鐘，不遠處坐著的一個穿西裝的年輕男人快步走過來坐到他面前，「牛哇老陸！幸虧有你替我擋了這次相親！」
這男人名叫李博，是陸行川高中學長，以前算是鄰居，後來人家家裡發達了就搬走了，不過倆人關係還在。
雖然他身上有著各種毛病，但跟陸行川關係真的不錯。
「人家這麼漂亮一姑娘，你說拒絕就拒絕？」陸行川還挺好奇。
「嘖，其實我現在對這種整容臉沒什麼興趣，從小漂亮妞就圍著我轉，早膩了。」李博砸了咂嘴，「現在哥們喜歡特別一點兒的，最好長得奇葩點兒。新鮮感你知道吧？新鮮感！」
「.……」陸行川打了個哈欠，「你們有錢人的口味還真挺不一般。」
「先不說了，哥們還有事兒，這次謝了啊老陸，改天請你吃飯。」李博拍拍陸行川肩膀起身就開溜。
不一會兒陸行川電話響了一聲。
他拿起一看，是李博轉來的一萬塊。
【別拒絕，哥們不喜歡欠兄弟人情。】
「說的跟誰要拒絕似的。」陸行川又打了個哈欠放下手機。
又坐了十分鐘，就在他掏出打火機正要點煙的時候手機又響了一聲。
隨手拿起看了一眼，那是個手繪貓咪頭像的人。
【謝啦~我表姐說謝謝你幫她擋了這次相親，明天我去找你的時候把五千塊錢給你~還有，別再吸煙啦！！！】
【不謝，明天見。】
陸行川微微一笑回了一段話，順便把尚未點燃的香煙塞回了煙盒。
爾後咖啡店內便響起了新聞播報。
「在昨天晚上進行的第三十三屆世界盃決賽中，大夏男子足球隊以3:0的比分第三次衛冕了大力神杯.……」
陸行川撇撇嘴，「哪怕時隔二十年再聽一次還是一樣扯淡.……」
他一口喝乾杯中飲品，嘴裡嚼著細碎的冰塊起身離開了咖啡館，步入並不涼爽的秋季。
順便迎接這第二次的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