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16-20節
16、
如今掀開新的一頁，回來了。受吳毅委託雪桃第一時間來看他。
百事通感慨萬千，恍忽如夢。
雪桃說：「回來就好，振作起來，積極生活。」又說，「你出事後，咱哥很痛心，說起來就落淚。他常常自責，說沒管好自己的兄弟！」一席話說的百事通痛哭流涕。他搧自己，說：「我該死，我不是人！我對不起吳哥，我對不起你雪桃姑！」雪桃急忙拉他勸他，說：「昨天已經過去，今天重新開始。面向太陽，前面就是光明！」並向他介紹了這些年的變化。還說村裡最近正開展一次批評和自我批評活動。他滿含熱淚地說：「要搞運動，我就是反面教材。」
雪桃糾正說：「不是運動，是一次糾正作風活動。」
他忽然欲說又止。雪桃說有什麼話只管講。
他說：「大河還在領導班子不？」雪桃說：「不是主要領導。現在班子年輕人多，有知識的人多。」
他說：「當年在外的違法事也有大河的份。為了不牽連他，我一人兜著。」
雪桃說：「這事大河心裡清楚。多年來，他對你家非常照顧非常盡心。比如這房子，當時集資時，你家錢不夠，大河就墊了不少。」
他說：「你這麼一說，我心寬了，不再埋怨大河。我感謝吳哥，感謝你！我一定重新做人，從頭做起。」
隔了兩天。
傍晚百事通從家裡高高興興走出看街容村貌。左看右看，滿眼新鮮！東瞧西瞧，處處巨變！街上的商店、酒店、學校、幼兒園、醫院一點不比城裡差。銀行、郵局、電信、移動，一應俱全。樹上盤旋著倦歸的鳥兒，街上走著悠閑的人們。人人喜笑顏開，個個滿面春風。有人帶孩子玩，有人練打拳，有人遛狗，有婦女跳舞。多自在，多幸福，外面就是好啊！只是很多人不認識他。他只有悄悄地慢慢走。
美景看不夠，新貌賞不完。樂而無憂，流連忘返，他不知不覺走出街區很遠，沿著大壩和庫區堤畔，來到娘娘廟景區邊緣。此時天色已晚，路上行人漸稀，周圍空闊冷寂。此時雖然遠山黯然，但總覺得前面還有很多好看好玩，就繼續邊走邊看。他自言自語說：「這就是我小時候玩耍的山溝？這就是叫褲襠溝的地方？那時候，掏螃蟹，抓鳥蛋，與吳毅、大河玩的多痛快！」這時天完全黑下來，四周靜的出奇。忽然一陣響動，山坡上滾下幾粒石子落在腳前。循聲望去，見山半坡處隱隱約約有兩個人影蠕動。他不由打了一個激靈，誰？這麼晚了還在山上幹什麼？屏息靜氣，又聽不清。他想看個究竟，於是在地上摸一石塊拿在手中，貓腳貓步拾級而上。啊，高處人小聲說話，他們在咕噥什麼？他躲在一大石下仔細聽。只聽一個說：「吳毅快上縣了，想辦法把他弄下！」因離得近，這句話他聽得十分真切！是哪個混賬東西如此狠毒？說此鬼話！這聲音有些熟，但離家多年一時弄不清是誰。此時腳下滑動不覺弄出響聲。高處人驚，說：「不好，下面有人！」另一個人說：「這麼晚了，哪還會有人？會不是一條狗？」又說，「反正下面黑乎乎什麼也看不清。不如丟個石頭把狗攆走！」百事通心想還是先下手為強，不然會被人當狗打，隨即把手中石塊狠狠扔去，可惜偏了一點沒打中。那兩人也抓起石塊往下扔，若不是百事通躲得快，身上早挨了一下。。他一聲高喝：「誰？站住！」高處人喊惡話：「滾遠點，勞改釋放犯！」一句話戳到他痛處！他狠狠罵道：「放屁！啊，這是長牙、大膘？我饒不了你倆！」再摸石塊，急追，山高天黑，人已沒影。
百事通下山一路狂奔，打聽，找到郭堂區辦公大樓。在門口碰到吳高奇、雪桃。看他氣喘吁吁，二人驚問你急什麼？他說我有急事，隨即來到辦公室，把剛才所聽所見一五一十說來。二人聽后一驚。吳高奇說：「這麼多年了，還有這樣又臭又硬的茅子石頭！」雪桃說：「志誠，先不要聲張，暗中繼續查。」
百事通從辦公樓出來，街旁一群跳舞的女人在休息，七嘴八舌，議論紛紛。有的說：「聽說吳總最近夢見仙女給他一張寶圖，可神了！」另一婦女接說：「不是仙女給，是吳總心裡出的自己畫的！」還一婦女說：「吳總常得神助。多年前就夢見一白鬍子仙人指點。他胳膊一掄，西山就飛了！」有一中婦女說：「都什麼年代了還說神。吳總從不信神。要說神，就神在他一直把鄉親們當作神！」
「可是他快到縣上了，我們真捨不得他走啊！」
聽大家讚揚吳哥，百事通說不出的高興，但一想到還有人暗中搗鬼心中特別難受。
百事通走後，雪桃對吳高奇說：「志誠剛回，村裡情況還不大了解。是不是大膘、康三？如果是，那麼只是說說二話，還是有預謀幹什麼？」吳高奇說；「這事要對吳總和派出所說。」
吳毅的影響越來越大，不僅在郭堂區，而且深入周邊各村，上任副縣長一事也牽動人心。一日，吳毅與吳高奇在辦公室談話。有人來，說：「我是后裕村的，來找吳總反映問題。」吳高奇說：「你村不在我們區啊。」來人說：「因為你們區有公道。」吳毅說：「不要急，慢慢說。」來人說：「前些年我承包了俺村后溝一個果園。這裡原是一條荒溝，條件很差。沒路，我自己修；沒水，我修渠；沒電，我架線；沒錢，跑貸款；不會管，請技術員。熬了兩年千辛萬苦總算掛果。村裡有人看到一園紅溜溜，眼紅了，心酸了。有人明偷暗搶，有人破壞水渠，村裡還想收回合同。我去說理，村裡不管。往上頭跑，又沒熟人。」
吳毅說：「你村的事我不能管。但我可以幫助你。只要你反映的情況屬實。我給一位副鄉長說說試試。」隨即向鄉里撥電話。副鄉長答應過問此事。來人千恩萬謝，說：「這回總算找對人了。回去我見人都說，要讓俺村也快加入郭堂區！」接著說，「我還有一事相告。」
前些天我去縣城賣蘋果。城管攆來攆去，一天也沒賣出幾個。天黑才有生意。六七點時分，來了三個人，獐頭鼠目樣子難看讓人可疑。兩人在車前，一人站遠。這兩人在蘋果車上漫不經心地翻來翻去，半天也沒買的意思。正在我感到奇怪時，只見其中一人眼射凶光，臉現魔相，抓起一個蘋果向另一個猛地砸去，惡狠狠地說：「砸死你，姓吳的……」另一個人說：「這鍋里不留你！」旁邊的一個拉他一下，才沒說下去。吳老總你的大名誰人不知？一聽「吳」字還有一個鍋。這鍋不同「郭」嗎？我心裡立刻咯噔一下！我瞪大眼，見其中一人瘦，兩個門牙很大，樣子兇狠，另一個人胖，一身虛肉，沒他有精神。這時一陣風把一個人衣角吹起，見他腰上別著一把刀子。我吃驚不小。回頭檢查車上蘋果少沒少。一抬頭這三個人轉眼不見。
吳高奇說：「老鄉，謝謝你的好意！」來人說：「明槍好躲，暗箭難防。」接著說，「吳老總，晚些天你就要去縣上。我送四個字『金蟬脫殼』。你到時想一想！」吳毅「哦」了一聲。客人走後，吳高奇對吳毅說：「這人說的與百事通說的連在一起一想總覺得這裡面大有名堂。無風不起浪，不可不防！」
17
吳毅在幹部會上強調整風的重要意義。他說一隻龐大身軀的病老虎敵不過一隻健壯的小狼。這是自然界的事，社會上的的事也一樣。我們雖然發展了壯大了，但是還要強壯，保持生機勃勃。經過一段時間「找差距、查作風」，還真的查出不少問題。大致歸納如下：
一、少數幹部習慣把行政作風帶進企業管理。往往出現簡單命令，武斷粗暴，壓、卡、扣、罰。
二、有些人滿足現狀、不思進取。喜歡聽表揚，容不得批評。一聽到誰說郭堂區一個「不」字，就大發雷霆之怒。
三、有人常以大村、富村、強村自居，傲視、蔑視周邊落後貧窮小村，不能公平處理之間關係。
四、不下大力氣鑽研企業管理，不認真學習新技術、新知識。
五、沒有居安思危意識。以為先進的永遠先進，強的永遠強。
另外還查出村民、合作社成員中一些問題。
（1）習慣小生產小經營，加入公司、合作社后的組織紀律性不強，自由散漫，自由主義嚴重。
（2）對公司的組織、經營原則認識膚淺。責任意識模糊，合同觀念淡薄。
（3）對客戶缺乏誠信，個別人有坑騙欺詐行為。
（4）貪圖享受，不願繼續保持艱苦樸素作風。
（5）盲目追時髦。個別地方不良風氣滋長，大吃大喝，大擺宴席。
所查問題觸目驚心，的確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針對所查問題，吳毅要求領導成員開展批評與自我批評。發動群眾深入揭發，不掩蓋，不遷就。不護短，牽涉問題立即處理。對客戶的不當做法或失禮地方給予賠償或賠禮道歉。
吳毅態度誠懇作自我批評，說以上問題責任在我，疏於管理。部分幹部、村民對此很不理解，認為郭堂區能發展成今天，的確很不容易了。吳總本應記大功，再作自我批評實在說不過去。
吳毅說：「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有人以為我沒有錯誤，或者不會犯錯，其實這種說法不現實。近期發現我區有家賓館的犯罪事實夠嚴重了。我作為區主要領導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請大家不要袒護我。前段縣城發生的黑龍潭事件，對我觸動很大，每當想起都很痛心！」
有人插話：「吳總，不要這樣說。你去黑龍潭抓了條大魚，這是件好事！有什麼自責？雞毛蒜皮不值得掛齒。」
吳毅說：「查錯誤找差距，目的是為了丟下包袱，開動機器，凝聚正氣，促進發展。不能降低標準，輕描淡寫走過場！」
有人說；「我們這是發展高層次的查找，穿著新衣求整潔。不像有些地方穿著臟衣還不願洗。」
吳毅說：「你說這話有些自負，不夠謙虛啊！」
又有人說：「吳總，你有這樣思想境界，本身就非常可貴！怎能說是缺點呢？」
吳毅說：「不能這樣說。我與許多幹部相比，有許多不足。如與雪桃相比，我不如她的沉靜穩健，耐心細緻；與謝永強相比，我不如他有深厚的專業知識；與史密克相比，我不如他對新事物的敏銳；與老幹部吳高奇相比，我不如他對農事活動安排地細緻周到；與我的老同學夏支書相比，我不如他頭腦靈活。」
又有人說：「論專長劉邦不如張良、蕭何、韓信，但劉邦可以統率駕馭他們。金無足赤，人無完人。當領導不要求全才，只要有帥才。」
吳毅說：「工作能力和作風是兩碼事，我們要求的幹部是有能力作風好。作風不正，能力越大，危害越大。」
他說到此態度十分嚴肅，目光環視一周，全場肅然。
大家說：「既然你態度這樣堅定，我們支持你！」
縣委發文件對郭堂區開門整風充分肯定。文件指出郭堂區作為全縣的先進尚能在成績面前不驕傲，讚揚聲中找差距，進行開門整風。這種不斷進取精神的難能可貴，建設新農村需要這種永不停前進的精神。不斷否定自我，不斷提高認識。
受到表揚，郭堂區再接再厲，再上新台階。（一）新建集貿市場投入使用。集貿市場分農資區、藥材區、生活用品區、文化用品區、畜牧交易區等等。新入駐了一大批商戶，安置了本地和外地大量閑散勞力。區里正籌備新建一個五星級大酒店。（二）大力發展文化產業，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才盡所用，藝有所歸。讓所有才藝的人製作的工藝品，剪紙、繪畫、泥塑、根雕走向市場。既豐富了文化生活，又讓老百姓的錢袋子鼓起來。逢節日組織詩歌朗頌、書法比賽，及籃球、乒乓球比賽等。
這一天，郭堂區來了一位外地女青年，雪桃接見。
女青年說：「啊，你是李主任，久仰大名！我是吳總網友千千秀，大學生村官。」
雪桃說：「歡迎歡迎，我們互相學習。」
女青年說：「你們還需什麼？」
雪桃說：「當然需要，我們區正在整風。希望你能提出意見！」
女青年說：「我是來取經的！」
這時有個幹部走到雪桃身邊小聲說：「李主任，有人看到李金來一夥在縣城附近活動頻繁，叫嚷什麼不能叫郭堂區太平！」雪桃對一幹部說：「整風好，整風出成果，及早發現遠處有陰風！」
18
經過一段時間整頓，郭堂區春風撲面，喜氣盈門。
為了鞏固大好局面，應廣大幹群要求，吳毅任前再作一次講話。這天，寬敞的講經堂座無虛席。除郭堂區幹部群眾外，還有三位外國客人。一位英國學者，一位商人，一位遊客。主席台上掛一條紅橫幅，上寫「吳總任前報告會」。左右兩側兩條豎幅，一條為：「熱烈祝賀吳毅榮任我縣副縣長！」，另一條為：「發揚優良傳統，爭取更大光榮！」在主席台就坐的有鄉領導、雪桃、吳高奇、謝永強等幹部，以及市、縣電台、報社記者。謝永強主持會議，他說：「吳總很快到就要縣工作了。請他給我們做報告。」吳毅說：「我很高興告訴大家，今天到場的還有三位外國朋友，讓我們歡迎他們！」台下一片掌聲，客人站起致意。吳毅接著說：「今天我講的不算報告，咱們拉拉家常。人雖走了，心仍在家鄉。樹高千尺，根在故土。每一片葉子永遠護著根！（台下熱烈掌聲）郭堂精神一定會發揚光大，我們的明天會更加美好。近百年祖國積弱積貧，今天是多麼繁榮多麼強大！咱們家鄉同樣有很大變化。我們的先輩可能有人一生一世沒走出大山。但今天，家鄉與外部世界聯在一起了！開車到縣城兩個小時就到。坐火車去北京兩天一夜。十一屆三中全會後，鄉親們奔富的熱情像火山一樣爆發！移山建壩修路，紅了娘娘廟景區；火了嶺南工業區、商貿區等。一座美麗的金色城即將拔地而起！在這繼往開來的美好時刻，咱們來一個互問互答，好不好？」
有一青年舉手說：「很多人擔心，你走後我們區會出現真空發展減弱」
吳毅回答：「我鄭重告訴大家，郭堂區今後的發展只會加快不會放慢。請大家放心！因為在縣鄉領導精心安排下，新班子不僅沒有減弱而且有所加強。最重要的是主持全面工作的是李雪桃主任，她經驗豐富，思路清新，勇於創新，幹練沉穩。這些優點已為長期工作實踐所證明。副主任是謝永強，年富力強，有專業知識，有強烈事業心。班子還配幾位很棒的年輕人。我在新班子中不再有席位。其目的就是讓新班子放手工作，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我到縣以後會繼續關心我們區的發展。請大家一百個放心，我們郭堂區不會出現真空更不會發展減緩，而是會更好更快的發展！」
雪桃、謝永強等新班子領導成員站起向吳毅向大家致意。台上台下一片熱烈掌聲。
又一青年問：「你常說我們這裡會變城市，是這樣嗎？」
吳毅說：「是，很快就會。對此我們充滿信心！」
有一電台記者問；「你們的基本方針是什麼？」
吳毅說：「堅持改革開放，堅持把我們郭堂區做大做強。前一段，我們已經跨地區與老龍溝聯合開發，今後還要進一步拓寬，把我們的業務做到省外、國外！繼續改革開放，向外國學習！」
外國朋友帶頭鼓掌，全場喝彩！
另一青年問：「聽說我們區要辦大學，有這事嗎？」
吳毅答：「這已列入我們區的發展計劃。」
有一報紙記者說：「現在全國興起打工潮。許多青壯勞力都外出了，以致形成空山空村。而你們這裡勞動力不是外流，而是大量湧入。你怎樣看待這一現象？」
吳毅說：「從我們這個小山村城鎮化的進程說明，農民不一定都往城裡跑城裡擠。我認為有條件的地方應因地制宜建設好自己的家園。家鄉建設好了農民照樣過城市生活。今天有很多外來建設者參加會議。我向你們表示歡迎和感謝！」起身鞠躬。全場鼓掌。
一外村幹部說：「你說郭堂村怎麼短怎麼長，隻字不提褲襠溝。我問你，是有意避開還是不好開口？」此言一出，會場大嘩。郭堂村人說，這話問的多麼刁多麼尖多麼酸！這不是有意揭人瘡疤嗎？
吳毅很平靜又很深情地說：「俗話說子不嫌母醜。先人世代居住的老村，也是生我養我的地方。孩子怎麼能嫌母親丑呢？再說，今天的郭堂村無論怎樣榮耀怎樣富足，也是從過去的褲襠溝變化而來。沒有昨天的褲襠溝，就沒有今天的郭堂村郭堂區。不過我還要說一下，我們不忘過去的村子，並不是愛過去的不好地方。過去粗俗的、醜陋的東西，不能留在今天。但是祖先勤儉持家艱苦樸素的傳統不能丟！」全場爆發一陣強烈的鼓掌！講的好，精彩，擊中要害！
又一青年問：「聽說當年搬西山時，你曾得神助，有這事嗎？這事傳得沸沸揚揚。我知道吳總是不信神的。這事該怎樣解釋？請你說清楚！」台下有人小聲說，這個問不好答啊！
吳毅很平靜地說說：「記得當年搬西山，我愁得多日寢食不安，面容削瘦如在病中。一天夢中，我的確夢見到一個白鬍子老人對我指點。我按他所說，胳膊一掄，西山頭果然飛起咚一聲落在西山溝，很快形成一個大壩。我高興地舞著胳膊瘋了一樣大喊大叫！那時我一心想著搬山，並沒有想到神助。不過我一直感激在心的神仙不是別人，是你們，是我的父老鄉親，是全體黨員干群！大家團結一心，戰天鬥地。開山修路，建壩蓄水。不停奮鬥，才有今天！只有你們才是力量無邊無際的仙人！」他再次鞠躬感謝，全場響起熱烈掌聲。台下紛紛說，這話講的真好！真說到我們心間！
有記者問：「吳老總，你們在短短的二十年就把一個貧窮的山溝建成一個富裕的新城。速度之快，實在罕見。能具體談一下你們具體是怎樣乾的？」
吳毅答：「謝謝你的提問。堅持科學發展觀，堅持黨的基本路線，順勢而為，健康發展。不刻意拔高，不搞花架子。一切從實際出發，一切為老百姓著想。
「我所構思的金色城，既是花園城，也是文化城。我們祖先兩千年前提出的大同思想即將在這裡變為現實。幼有所教，長有所業，老有所養，病有所醫。人人安居樂業，戶戶富裕安詳。我們區要成為最美地方，最適合人居的樂園。凡是願意到這裡居住的外地人、外國人，只要符合條件，我們雙手歡迎，提供同郭堂人一樣的待遇！
「我們郭堂區實行充分的民主。郭堂區常委會決定區一切大事。區行政長官由全區選民直接選舉由鄉縣批准。區領導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
外國人在中國獲得綠卡且獲准在郭堂區居住三年以上者也享同等民主權利。」
又一陣長時間鼓掌！其中外國人反映最為強烈！他們跳著高呼：「密斯吳，哈啰！」「吳先生的話可上紐約時報頭條！」
謝永強說：「現在請鄉領導講話！」
鄉領導說：「吳毅講得很好，我就不多說了。你們繼續努力，讓郭堂紅旗永遠飄揚！」
一青年說：「我今年三十齣頭了，還沒對象。能給我介紹嗎？」
眾人笑。有人說：「這點小事也值得在會上說嗎？」
吳毅說：「小兄弟，你沒找到對象，我替你著急。群眾的事無大小，我們都應關心。拜託在場的老少爺們嬸子大娘替我為這位小兄弟操操心！」
又一青年說：「我說個腦筋急轉彎，好嗎？」
謝永強有些惱火，說：「什麼亂七八糟，會議上能提這些嗎？」
青年說：「你想堵塞言論？」
謝永強想說什麼，吳毅揮揮手，說：「好，你說吧！」
青年說：「上下兩橫，中間兩段。」吳毅說：「你說的是易經中一個卦象。上下兩橫，中間兩段，為離卦「」。離卦是火卦，含有離的意思。今天我給這個卦象賦於新意。離，難捨難分；離，達到新一境界！」台下又是一片熱烈掌聲！
謝永強總結說：「今天的大會有兩層意思，一是聽吳總講經，二是歡送。吳總的講話把郭堂區的經驗上升到理論高度，以貼近人心的互動形式予以闡述，喜聞樂見，宏大深遠！希望各單位組織全體人員工深入討論，加深理解。」「另外告訴大家，雪桃主任原準備總結髮言，但不講了。她說把時間讓給大家。最後，請允許我代表與會人員向雪桃主任表示感謝和敬意！」
雪桃站起向大家揮手致意！全場又一次爆髮長時間掌聲。
會議結束，吳毅邀請提腦筋急轉彎的青年到辦公室，說：「我說說你的答案吧。上下兩橫，表示嘴巴，中間兩段，表示兩顆牙，對不？」青年說：「老總聰明，我指的是長牙。」接著又說，「老總明白就好。我怕你忙中疏忽。我和康三家住的不遠，對他相當了解。這個人行跡異常，晝伏夜出，城裡來鄉里去，神神秘秘。黑賓館出事後，就很少見他。我感覺他不是一個人在活動，可能是一伙人在底下搞什麼。啞巴蚊子會咬人。小心啊老總!」吳毅說：「謝謝你!」與青年握手。
19
一日深夜，縣城一小旅社。李金來、長牙、大膘、還有一個光頭，一個瘦高個，幾個人縮在一起密謀。李金來說：「郭堂村已給姓吳的開了歡送會，估計上路時間不會太遠。我們也該出場了，該挽起袖子了。大家想想，怎樣干？」康三說：「具體出行時間不知，怎樣行動？」大膘說：「我們不如在路上弄個石頭往下砸！」長牙駁斥說：「你小子哪壺不開掂那壺，你以為這是鬧著玩？」金來擺擺手，說：「這辦法也許中。可以琢磨琢磨。」康三說：「他人從哪過，我們在哪動身？」金來說：「時間摸准，地點選好，做到萬無一失。」大膘說：「大哥，依我看你現在是吃穿無憂不要胡弄了。再說那小子也沒把你逼上絕路。你的家安置得也不錯。何必要帶著兄弟們像兔子一樣三天躲兩頭挪窩整日提心弔膽！」李金來說：「十幾年前他把我弄進去兄弟們跟著受苦的仇就不報了？我們的弓已拉開，能退下嗎？」大膘說：「萬一逮住咱怎麼辦？那小子就那麼好對付？咱們在色上下功夫還少，有作用嗎前段我們安排的美容女行動不也落空了？」瘦高個說：「不是人沒本事，是魚太滑不上鉤。」李金來說：「不說沒用的。這次我們表面上是在他小子出行路上製造一起麻煩。碰上了，出出氣，讓他哭一把！碰不上，我們拍屁股走人，躲一躲，遠走高飛。他們乾瞪眼沒辦法！我給你們準備了很多錢。你們不是喜歡逍遙嗎？我給你們準備！」
長牙叫嚷道：「干，不幹是二！」
大膘說：「你才是個二！」
光頭說：「我一個人都不怕，你們怕什麼？」
李金來說:「我們誰都不是二。我怎能平白無故讓兄弟們白忙？只是走走過場，行了就上，不行就走！」
大膘問：「大哥，你什麼意思？」
康三說：「還不明白？就是見機行事。」
光頭說：「高，就是高。干！」
大膘說：「你這是演戲？說的輕巧，你是真抓實幹！拿著肩上的大頭當夜壺，高個頭！」
金來說：「大膘別光掂二話，你要怕了你就走！」
大膘說：「我不走，跟著混！」
郭堂區商業街，一個詳和之夜。超市，人來人往；酒店，紅紅火火；大排檔、火鍋、燒烤、小吃，熱鬧非凡。吳毅陪男女兩記者走街串市採訪，還有一名保安隨同。一行人來到一家火鍋攤位前，見火鍋冒著熱氣，青年們在吃喝逗樂猜拳行令。記者很有興趣，問吃火鍋一次多少錢？，一青年回答：「四人100塊。」記者驚嘆，你們這裡的消費與中等城市差不多。記者問，你們收入多少？一外來青年答：「每月2000元。區免費提供住宿，伙食很便宜。」另一青年說：「郭堂區鼓勵自學成才。我去年鑽研技術獲獎500元。」一個本村青年說：「我們區對外來人員傾斜，各方面都很優惠。」
就在離這幾個青年不遠，一張桌坐著兩個人，兩眼瞟來瞟去。一個是瘦高個，一個是光頭。瘦高個故意高聲說：「我們來郭堂區做生意，到這裡一看，果然名不虛傳！」光頭也大聲嚷嚷，說：「你們吳老總可是個大名人啊！」對面桌一個人說：「剛才還帶著記者從這裡過，你沒看見？」光頭說：「我們沒眼福啊，不知吳老總什麼時候上縣？」其實他倆已看見了吳毅。記者剛才的談話這二人也聽到。對方有警覺說：「我們怎麼會知道？你們問這幹什麼？」瘦高個說：「沒什麼，我們只是隨便問問。」這倆人看對方口氣不對，互相使了一個眼色換了個地方。
吳毅與記者繼續前走。這倆人遠遠在後跟著。女記者說：「吳老總，我提個意見。城市不允許店外經營，而你們的大排檔都擺在店外，還有個別人光膀子！」男記者說：「這裡不是城市，又是夜間。」吳毅說：「我們一定以城市標準進行整改。」
一行人來到一群跳街舞婦女前。女記者問，你們年齡最大最小是多少？婦女答：最小三十五，最大六十五。女記者說：「這樣說你們有的是媽媽，有的是奶奶？過去整日圍著柴米油鹽鍋碗瓢勺轉，現在呢？」婦女們說：「家家住新房，戶戶有存款。米面油鹽超市買，衣食住行樣樣鮮。住有小洋樓，出門有汽車。做飯液化氣，洗澡太陽能，空調、冰櫃、電視、電腦家家有。我們還上網，上夜校，參加各種技能比賽。區里每年免費組織六十歲以上老人旅遊。逢年過節給老人發錢，免費聚餐。還給老年人辦保險。」記者說：「你們這裡的日子比城裡人不差多少，真令人羨慕。」
他們來到一家富麗堂皇燈光明亮的大酒店門前。這倆人仍跟在不遠看。店老闆見是吳總陪人來，格外熱情。吳毅說，這是記者。店老闆趁機套近乎，賣力炫耀。他對記者說，我們郭堂區餐飲彙集了豫、川、湘、鄂四大菜系。我這酒店由皇家御廚後代掌勺。宮廷美食有三絕，色香味形甲天下！男記者說，別吹了，說點新鮮的！店老闆說，有吳老總在我不敢胡侃。女記者說，吳老總不在呢？老闆說，照樣宣傳。笑，各位快請裡面坐，聽我介紹三絕：一口酥、二嬌娃、三聚首。一品酥是三國時曹操所愛，外似桃子，內中雪白。入口酥，進口化，余香悠長。二嬌娃是吳國雙喬別稱。兩個蛋黃配蜂蜜，拌麵粉烤制。外焦里酥滿口香。三聚首取意乃蜀國劉關張桃園三結義。取黑白黃三種米，寓意三人一條心，黃土變黃金。一食三品，味味俱佳，形若三個元寶，象徵三顆愛心。三絕一時風靡全區，四方客人絡繹不絕。男、女記者說，單聽你吹，我們就流口水。外面還站著那兩個人。
四人隨店老闆入酒店落座，服務員端上佳品。二記者嘗了一口，嘖嘖稱讚。吳毅剛落座還沒打算進餐，受到感染也情不自禁拿起筷子。百事通急跑來，見酒店旁有兩個生人探頭探腦，喝問：「誰，在這裡幹什麼？」那二人說，看看，說著走開。百事通進酒店劈頭蓋腦說：「吳哥，你怎能安心坐在這裡，雪桃主任急著找你，正在發火呢！」吳毅對店老闆說：「你好好招待客人，賬先記上，隨後我付。」又對保安說：「你陪記者，吃過送他們回招待所。」說罷隨百事通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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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毅和吳志誠趕回區辦公室，已是夜11點。雪桃板著臉，鄉派出所長也很嚴肅，正在等候，氣氛緊張。大家交流情況。所長說，李金來一夥近日活動異常頻繁，估計他們會在你赴縣路上搞點什麼。吳志誠說剛才還見兩個陌生人在酒店不遠。雪桃說，前天晚還有人見康三和人在商業區一個酒店，打聽你去縣時間。所長說，縣公安局要求我們切實採取安保措施。吳毅說，謝謝領導關心，主要是保護群眾安全。所長說，他們一旦在人多的地方搗亂危險就大了。到時一定有很多老鄉送行，限制恐怕不妥。事前不通知也不合適。這個事我們好好斟酌一下，既照顧群眾情緒，又要保證安全。這一段我坐鎮指揮，另派精幹警員化裝便衣在人多地方暗查，在重要地段蹲守。吳毅所用車輛、車號我直接保管，具體出行時間由我通知，我隨警護送。
吳毅說，我是一名普通幹部，用這樣高的安保措施，有些過了吧？所長說，這是縣局意思，是為你個人也是從全局考慮。雪桃說，群眾反映近日見有外地人在西山公路拍照。所長說：拍照？這裡不是軍事管制區，拍照是允許的。問題是這人與李金來有無關係。雪桃說，在這時應該聯繫起來考慮，也許他們還有別的目的。我有一個方案不知可以不？所長說：「什麼？快說。」雪桃詳細說出。所長說，我向縣局彙報后再定。
近日，由縣委提名，縣人大通過，報市批准的任命吳毅副縣長的文件正式下達。雪桃任主任、謝永強任副主任的新區委領導班子已由區人民代表大會通過及上級批准。吳毅對雪桃說：「這擔子很重，領好這一班人很不容易，你一定要小心謹慎。夏支書和大河曾分別向我直接或暗示要副主任。這次沒達到他們滿意，不一定什麼時候可能有所表現。另外還有些人對你暫時不服氣。」雪桃說：「夏支書在本村對他有意見的人就不少。大河還需努力進一步提高。包括其他人，我會想辦法團結教育他們！你放心去吧。」
吳毅說：「我走前找他們談談。以後我會繼續關注區里。」
雪桃眼裡閃著淚光。
這時有敲門聲，紅花進。看到雪桃在，紅花臉色有些不自然，說：「我來找你，不，我來找吳哥。不對，你倆我都找！」雪桃笑說：「紅花姐，你今天是怎麼了，前言不搭后語？」紅花這才說：「聽說咱哥快上縣，我來看看。」雪桃看她眼神陰暗似有別意，於是說：「我有事，你們說吧。」說完離去。此時屋裡只剩下她。吳毅也感到紅花今天異常，還沒等開口，紅花先問：「哥，你這次去縣還回不？」吳毅說：「家裡有老媽還有你嫂子，還有大家，怎能不回？」紅花若有所思說：「回家前說一聲。」他心中納悶，問：「有什麼事？」她吭哧了一會滿臉通紅說：「想和你說說大河。」吳毅問：「說大河什麼？」紅花說：「大河進區常委的事，不當副主任也要當個什麼？」吳毅嚴肅說：「班子區里會議已定。」紅花說：「大河從小到大都是你的鐵哥們。你要拉拉他！」吳毅誠懇地說；「時代在前進，對領導班子的要求也在變。他能上去我會幫的。」紅花看沒法說下去就轉了個彎，說：「既然這樣，說說咱倆。」吳毅想咱倆之間有什麼猛地想起二十年前在山上和她獨處時的情景，又一次她趁遞小孩有些過意。心裡一沉，說：「我和大河是什麼關係？我們兩家關係這麼好，能鬧著玩嗎？」紅花接著說：「趁屋裡沒別人，咱倆好好說說話。哥，人活著難道單單為了吃飯穿衣？我知道我是粗人沒文化。但這一點要求不過分吧？這一輩子只要求這一點回報。縱然有什麼也是我責任我樂意！」他雖有警覺但沒有想到紅她忽然說出這樣的話，心裡一時隱隱作痛！都說女人心細，我怎麼對這事就忽視了？若知道早應該讓她徹底打消這個念頭！對這種事要果斷了決，不能讓她存在任何僥倖心理，處理不好會出大事！紅花接著說：「哥，你不要太小心了，權當妹給你洗一次衣裳。一洗一晾什麼也沒有了。」心想：「俺哥智慧非凡，若沾點靈氣，會獲福不淺！」吳毅說：「衣裳就不洗了，你快回吧。」等紅花離去，他長長出了一口氣，摸摸額上出了不少汗。
夜，已經很晚了，吳毅從區辦公樓回家。遠遠看見家門口影影綽綽有一個晃動的白點。近了看見是一個人影，再近才看清是一個穿白衣的老人。再細看，啊，是麥古堆老人。這麼晚了他來幹什麼？他如今七八十歲了，頭髮鬍子都白了。吳毅急攙扶老人，說：「快到屋裡坐。」老人說：「我正要和你說話。」
來到家裡，老人說：「我聽百事通說，有人想在你上縣路上造點麻煩？我心裡惦記堵得慌！」吳毅說：「百事通嘴快，讓你老受驚了。請不要擔心，不會有事的。」老人說：「我和志誠是親戚。他嘴快，可我不會亂說。我來向你提個醒，李金來這個人我知他底細。這人冷酷陰險心狠手辣說到做到。你千萬不可大意，一定做好防備！」
吳毅說：「你這麼大歲數了還為我操心，真讓我感激！」
老人說：「你千萬不能這樣說，要說感謝應該是我。那一年快過年，缺吃少穿沒人管，是你給我家送來面、肉、錢，雪中送炭！這件事我一輩子也忘不了！只有你看起我，還叫我古堆叔……」
吳毅說：「當時我就對你說，要感謝黨，感謝政府。我是共產黨員，做了我應該的事！」
老人說：「要說俺一家與共產黨關係很深很遠。解放前，我爺爺我父親在城裡做生意，曾多次暗中資助共產黨，給共產黨八路軍送錢送物。共產黨好啊，共產黨中有你，有你這樣的好乾部！我一生遇到你感到無限榮幸！」
吳毅說：「老叔言重了！」
老人說：「孩子，不管怎樣說，你聽我一勸！」
吳毅再次謝老人，並送老人回家。
當年一句三生暖，今宵情系九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