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章 立志造反的王孫
厲俊海驚聲道,「三十年前,禮親王可是有機會繼承皇位的,在宗室之中極具人望。」
秦冰道,「所以,皇室之中對立憲反對最為激烈的便是禮親王之子禮郡王。
五年前,便是禮郡王策劃了奪門之變,險些將陛下帶出皇宮。
奪門之變失敗,禮親王一系爵位盡廢,闔家滿門也是死的死,逃的逃。
想不到禮親王還有嫡孫在世,並加入了興周會,為禍一方。」
「不,不是的,秦姐姐,鐘王孫志向遠大,志在救民,自立憲以來,政潮洶湧,一日勝過一日,百姓們水深火熱,大周境內烽煙四起,這都是因為陛下避居深宮,奸臣弄柄,再無人對天下臣民負責的緣故……」
晏紫越說越激動。
秦冰怔住了,在鼓浪號上,她和晏紫精誠合作,又都是高知女性,很是投緣。
秦冰都快忘了晏紫在興周會的出身。
許舒悠悠道,「說的好像大周皇室在位之時,就天下太平,萬國來朝一般。
現在固然不好,以前只是更壞。晏小姐,興周會幹的什麼勾當,你側身其中,還不清楚么?」
晏紫怒目而視,「那只是有小人從中作梗,錯誤執行會首的決策。
既然鐘王孫來了,我找他陳情,他必定會懲戒小人,還我公道。」
「這麼說,你還想著回興周會。」
許舒難以置信晏紫的腦迴路。
「不然呢,加入你們,繼續為虎作倀?讓我闔家十三口英靈不得安寢?」
說到動情處,晏紫雙目泛紅,「姓許的,你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許舒本來還覺得以晏紫的情商、手段,不至於這麼輕易地被興周會洗腦。
敢情晏紫身負血海深仇,這就不足為奇了。
他正色道,「你救過我,我也救過你,現在咱們的賬兩清了。
我提個建議,大周的事,就在大周解決。現在既然同舟共濟,去往金銀島,這些爛事先放在一邊如何?」
晏紫輕哼一聲,扭過頭去。
秦冰輕輕拍著她的背嵴,滿眼憐惜,她也沒想到晏紫竟有如此悲慘身世。
「許大哥,快看!」
邵潤驚呼一聲。
鍾甄所在的鐵甲船竟生生從一塊浮冰上碾過,浮冰上的三人被撞下海去。
鐵甲船絲毫不停,目標竟是前方又一塊載人浮冰。
鐵甲船上,一個眉毛鬍子一把抓的灰袍老者,正振臂高呼,「撞翻他們,撞翻他們……」
「凌天放!」
晏紫的銀牙咬得咯吱作響。
「怎的,有仇?」
許舒眯著眼問。
「劉遂和焦勇,就是死在這老賊手中。」
晏紫緊握拳頭,「不過,鐘王孫來了,姓凌的猖狂不了多久的。」
許舒很想說一句「天真」,轉念一想,就這樣戳破她的希望,未免太過殘酷。
「凌老。」
鐘王孫停止了吹奏,他略顯細長的眼睛閃過不快,偏薄的嘴唇微微翹起。
不知是不喜凌天放的濫殺無辜,還是不滿凌天放弄出的動靜,擾亂了他簫聲里蕭索、悲涼、自我哀傷的意趣。
「王孫放心,一切盡在掌握,這些牛馬去到上面也是給咱添亂,這裡能順手解決一些,就解決一些。」
凌天放高聲笑道。
鐘王孫微微皺眉,澹然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我等肩負復興重任,還是要廣結善緣。不過,此時爭寶,可另當別論。」
「王孫說的是。」
凌天放囫圇一句,繼續呼喝著船長,接著撞擊浮冰。
忽地,他腰間傳來咯吱的響聲,他一拍腰囊,一個巴掌大的小猴輕捷一躍,跳到他肩上。
小猴通身毛髮金黃,身材纖小,本是可愛造型,偏生一張臉驚悚如惡鬼,邪氣非常。
小猴咯吱叫著,伸手指向西北。
凌天放嘰里咕嚕鬼語一般地說了幾句,隨即驚喜無比地望向鍾甄,「王孫,天大的好消息,鬼面猴找到晏紫了,那賤人就在那邊。」
鍾甄眼睛一亮,取出一柄單筒望遠鏡,順著凌天放所指的方向探去。
腦海里不禁浮現,晏紫窈窕身姿,如仙玉顏。
當年,邀月居中,晏紫驚天一舞,鍾甄驚為天人。
爾後,風波湖上,綠柳林邊,興周會數次秘會,他都和晏紫照過面。
只是,那時他在興周會地位已高,身份貴重,已不便接觸淪為外圍暗探的晏紫。
只是,晏紫的那一抹倩影,深深地印刻在他心裡。
一番探尋后,鍾甄失望地放下望遠鏡,「晏紫何在?」
凌天放嘿道,「王孫別急,別忘了晏紫這賤人最擅矯飾,易容術神妙無雙,她肯定就在那邊,鬼面猴識人辨人只記味道,她易容術再是了得,體香卻是變不了的。
前番,她當眾反對薛長老要求炸毀獻山大橋的大政方針,我持薛長老手令緝拿她,這賤人竟敢反抗。天絕這賤人,又讓她撞進我手裡。這賤人姿色無雙,王孫若有興趣,我可……」
鍾甄擺手,「晏紫是會中幹探,多次打探到極為重要的消息。她的問題,不能這樣處理。」
凌天放道,「王孫,您也知道我一直是支持您出任下任副會首的。有些話,別人不敢和您說,但我得和您掏心窩子。
薛長老要處置晏紫,也不全是因為她反對炸毀獻山大橋,主要是無量山的林老魔,相中了晏紫。
林老魔機緣非常,如今已是體士途徑階序五的內鍊師了,會首一直極力拉攏他入會。
林老魔擺明了待價而沽,遲遲不肯鬆口。會中高層誰都知道,一旦成功將林老魔拉入會中,便是奇功一件。
下任副會首之任,必定手到擒來。薛長老也有向上走一步的野望,所以才有了她處置晏紫的那一出。
我正是心懷王孫,所以,故意執行任務失敗,放走了晏紫,被薛長老好一通責罰。」
鍾甄仰天長嘆,滿面悲愴,「興周會發展至今,已是龐然巨物,本來推翻偽執政,再興皇室,易如反掌。
偏偏就有人如此不識大體,同室操戈,傾軋同僚,此輩誠乃皇周復興大業的絆腳石。凌老,你很好,我的功勞我會記下,並上稟父王的。」
「願為王孫效犬馬之勞。」
凌天放大喜。
他深知鍾甄父子的能量,興周會能大發展,根本原因還在於舊朝遺老遺少的支持。
這些人幾乎全將廢禮郡王父子視作皇周正統,一旦興周會成事,廢禮郡王父子必將登基為帝。
不管是老子稱帝,還是兒子登基,對凌天放而言,都是一份無法想象的功業。
因此,他才果斷地踹了薛長老,選擇向鍾甄靠攏。
當然,除了鍾甄的身份外,他的天賦,實力,都是凌天放所看好的。
不過二十三歲的年紀,鍾甄已是體士途徑階序四的內家大師。
這其中固然有舊皇室資源朝鐘甄傾斜的緣故,究其根源,還是鍾甄天賦過人。
「凌老,你且退下,我來和晏姑娘溝通。」
鍾甄輕揮玉簫,深吸一口氣,高挺的鼻翼處噴出一道淺的白煙,隨即舌綻春雷,「晏姑娘,我是鍾甄,我知道你在此。
也知道你和凌天放的誤會,我們是老朋友了,我相信我可以當這個中間人,解開你們之間的誤會。」
鍾甄的聲音在海面上激蕩,浮冰上的晏紫聽得分明。
她眼中迸發出強烈的希冀。
家破人亡以後,她活著的全部意義就是復仇。
自從加入興周會,她總算找到了組織,也把興周會當作自己的家。
而被凌天放逼得反出興周會後,她便像無根浮萍。
此刻得見鐘王孫,她立時生出重回興周會的希望。
鍾甄的喊話,簡直一箭正中靶心。
「秦姐姐,大恩不言謝,我必須得走了。」
晏紫沖秦冰盈盈一禮,便要跳下浮冰。
許舒出手如電,手指連續點在晏紫間關、鳳池兩穴上。
霎時,晏紫便像被施了定身法,定在當場,只剩眼珠子能動,憤怒無比地瞪著許舒。
秦冰,厲俊海,邵潤也驚訝地看著許舒。
許舒從防水袋取出西北黑虎插在腰間,抓出剔骨刀在冰面上一劃,左腳一頓,他腳下裂出一大塊浮冰。
他平靜地盯著晏紫道,「別被熱情沖昏了頭腦,這個鐘王孫說的都是場面話,他既然說知道你和凌天放之間的誤會。
顯然,凌天放已經把你們之間的齟齬對鐘王孫說了。用腳趾頭也能想到,凌天放必定會添油加醋。
可鐘王孫偏說你們是誤會,既是誤會,就別指望他為你主持公道。
除此外,你怎麼知道鐘王孫喊話,不是為了誘捕?
我說過,既然是結伴同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個雷我替你蹚了,不用謝。」
噗通一下,邵潤跳進海里,鑽到冰面下,推著許舒腳下的浮冰,朝興周會的鐵甲船靠近。
許舒裂開單獨浮冰的目的,只為保護秦冰等人。
以免圖窮匕見時,將秦冰等人也牽連進來。
距離秦冰三人所在的浮冰將近兩百米時,許舒沖鐵甲艦揮起了手。
五百米外正持拿單筒望遠鏡四處打望的鐘甄立時捕捉到了許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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