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望舒峰第四弟子，丁莫凡
昏黃的一間屋子內，丁莫凡靜靜躺著，目光無神地盯著頭頂的天花板，木桌上燃著蠟燭，燭火搖曳映照人影在牆上不時得晃動。
屋內簡陋，一桌一床，除此之外家徒四壁。
我這是造了什麼孽，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么……
丁莫凡沉重地嘆了口氣，就在兩個時辰前他被錢廷帶到瞭望舒峰，醒來時得知了一個他不願知道的消息——望舒峰峰主，劉廣目。
這時他才想起樓船上劉廣目的話，門生不過三人，資源匱乏等等。
都怪當時心切一心只想著血手花，如今卻是悔時晚矣。
早在醒來之前他便見證了峰內的一切，正如外傳的一樣，望舒峰貧瘠，陳設簡陋，就連基本的練功房也沒有。
「吱嘎~」
正當床上少年滿腹牢騷的功夫，門被輕輕推開。
錢廷探著頭，笑眯眯地端著一碗熱粥走了進來，見此丁莫凡冷哼一聲，隨即翻身面朝里，順帶一把攬起被褥將腦袋也蓋了起來。
將熱粥輕放在木桌上，小胖子搓著手語氣懇切道：「丁師弟，這是老師特意給你準備的蓮子粥，內聚靈力且易吸收，對你有大幫助。」
話落，床上的被褥動了動，繼而恢復平靜。
錢廷笑容濃郁，就在剛才他將丁莫凡帶到望舒峰之後，正欲求峰主劉廣目施予援手，不料老師竟認識他，並且早在入院前便已經收入了門下。
見識過丁莫凡力挫戈大威之後，他對自己的這位師弟相當的滿意。
錢廷在房間待了一會兒后，便悄然離去，臨走前告知他老師在峰內主殿裡頭候著，喝完粥便讓他過去。
隨著木門合上，腳步聲漸遠，丁莫凡拽下蓋在臉上的被褥，歪過頭看向桌上正冒著騰騰熱氣的蓮子粥。
「哎！」
半晌過後，內心許久的猶豫最終化作一縷長嘆，徐徐吐出。
丁莫凡翻身下了床，端起桌上的蓮子粥將之一飲而盡，溫熱的口感帶著濃郁的靈力貫通腸胃，一掃身上的不適。
此刻他只覺渾身通達了不少。
推門而出，夜空中星月遮蔽，被大霧掩蓋顯得有些灰濛濛的。
所處的單層木屋正對面是一個不大的演武場，演武場的邊緣的另一頭零星佇立著幾棟規格一樣的小木屋。
順著地勢向上，青石鋪就成的一條小道，道畔兩旁是幾叢翠竹盡頭處是一片匆匆綠意，綠意上頭一道翹角飛檐在搖曳的枝丫綠葉中若隱若現。
丁莫凡信步向前，越過校場，來到了青石板路的一端，視線沿著小路望去，入眼所見的便是，曲徑通幽，風竹蟬鳴。
一腳踩過兩階石板，少年步入了青石小道上，夜幕下一聲聲「噠噠」的落腳聲此起彼伏，掩蓋過了蟬鳴葉語，不合時宜卻又是有著一種自然。
不多時，一座三層大殿便映入了視野。
抬眼望去，此時殿門敞開著，裡頭正亮著暖光，而外頭的石階上放著一個蒲團，蒲團上端盤坐著一道身影。
蒲團上的人一動不動宛如一尊雕塑，屋內搖曳的燭光投射其背，將他的身影拖拽得很長。
丁莫凡定睛一看，那是一個比自己年紀稍大些的男子，氣息深沉內斂，方臉粗眉，頭頂光溜溜得沒有一根頭髮，此刻正雙手合十閉目冥想著。
似是察覺到了動靜，蒲團上的青年緩緩睜開雙眸，下一刻在其身下地面猛然塌陷，隨著清晰可聞地石磚碎裂聲傳入耳中。
面對著突如其來的打擊，丁莫凡沒有絲毫猶豫，身子一矮，近乎是在矮身的一瞬間，一道勁風從頭皮呼嘯而過。
還未來得及喘口氣，又是一記膝撞接踵而至，在眼中急速放大。
暗金色光芒瞬間涌動，金熊面具自行護主，沉重地膝撞狠狠地砸在了金熊面具之上，可怕的勁力順過面具直接將丁莫凡的身體甩飛了出去。
光頭青年雙手合十，緩緩收腿沒有繼續攻擊，木訥的雙眼看向緩緩爬起身的丁莫凡，開口道：「老師在裡頭等你，快過去吧……」
「……」
說罷，光頭青年便越過他向著竹林外徐徐走去。
目送著光頭青年離開后，丁莫凡惡狠狠地轉頭看向燈火通明的大殿，毫不猶豫地跨過石階邁了進去。
這要不是那老東西授得意，我打死也不相信……丁莫凡這才反應過來那碗蓮子粥的真正目的了，原來是在這給他擺了一道。
為老不尊的傢伙……丁莫凡暗罵了一聲，入了大殿之後，就見到一老頭的身影。
劉廣目雙目微闔地躺在一把搖椅上，手裡擺動著蒲扇，身下的搖椅時不時晃動兩下，一副悠哉愜意的模樣。
見灰頭土臉的丁莫凡進來之後，劉廣目睜開眼，笑眯眯地開口：「看來是被摩羅教育得不輕吶。」
果然！
丁莫凡雙目一凝，一把月牙短刀靈光一現，隨即脫手飛出，向著劉老漢激射而去，攻擊還未到達卻被後者用蒲扇信手擋了下來。
「不敬尊師！」
角落處傳出一道稚嫩的聲音，一個形似道童打扮的少年脫手甩出手中的抹布，原本柔軟的抹布在滑行的過程中揉搓成球，化作一枚炮飛射而來。
「破鏡四重！」
丁莫凡心中一凜，閃身躲避的同時，目光上下打量著從陰暗中走出的少年。
「咔嚓！」
抹布穿牆而過，打出了一個拳頭般大小的窟窿。
少年邁入光照下，是個比方伢伢高一點的少年，與丁莫凡一樣頭髮綰作道髻用一根木簪子固定，少年一臉童顏，但眼神卻是截然相反得深邃異常，如兩汪深潭使人捉摸不透。
「好了曹亮，你且下去，為師有話對你這位師弟說。」劉廣目擺了擺手，緩緩開口。
聞言，小少年沖著劉老漢躬身一禮，淡淡得掃了眼丁莫凡后，便合門離去。
靜謐的大殿內只剩下了二人。
劉廣目笑著直起身，雙手背在身後，圍著搖椅踱起了步子，「是不是覺得，老夫把你給騙了？」
「弟子不敢。」
丁莫凡躬身抱拳，嘴硬地回答。
「呵呵.……你這個口是心非的混小子。」劉廣目笑嘆道，大手一揮，前者只覺視線一陣模糊，下一刻二人便消失在了大殿繼而出現在了屋頂處。
視線重新清晰，耳邊傳來了劉廣目的聲音：
「你氣息紊亂，根基不穩，明日此時再來此處，為師替你穩住根基，一舉突破淬體，達入破鏡。」
丁莫凡側過臉卻發現旁邊除了自己以外並未有其他人。
等等……突破破鏡！
他原地一怔，待餘音淡去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前幾日嘗試過觸碰那層壁障，簡直可以說是蚍蜉撼樹，無法動搖其分毫。
「老東……老師，此話當真？！」丁莫凡面露喜色，對著空氣詢問。
過了半晌，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後者見狀翻身躍下屋頂落在了大殿門前，此時殿內的暖光熄滅，裡頭一片黑暗，丁莫凡猶豫一番后隨即俯下身，沖著空無一人的大殿行了一個弟子大禮后，緩緩起身轉頭離去。
這時，腰間的「甲上」木牌無風自動，一縷縷淡金色的光芒冒出，時不時地還發出「滋滋」聲，直到過了數息時間后，木牌重新歸於平靜。
丁莫凡將其拿起，正面依舊刻著「甲上」二字，在牌子的背面則是多了一列小字——望舒峰第四弟子，丁莫凡。
「.……」
「真就四個人啊！」
夜空中響起了一聲痛苦的哀嚎，久久回蕩，凝而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