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各路勢力
陽光刺破雲層投入大地，溫柔的晨風搖著樹梢，晃動過城頭的兩位站崗侍衛。
一人睜開眼，敲了敲身旁仍在瞌睡的同僚，語氣惺忪地開口：「過卯了，該換人了。」
見後者仍睡得半死不活，便再次推了推。
「知道了知道了。」另一人徐徐起身，雙手扶著腰舒展起了筋骨。
二人剛準備走下城頭，便聽到城外傳來一道呼喚聲。
「城頭的，東海洲，朝陽城瞿鳴到此，快開城門！」
城頭下一批馬隊，為首的一名少年，一手握著韁繩豎起一指向著城頭的兩名侍衛大聲道。
少年長發置於腦後梳理得一絲不苟，硬朗的面龐流露出一股桀驁不羈的氣質，身著一襲玉白色的華袍，其上雲紋繁複，而在其左胸口處織著兩片栩栩如生的赤羽。
「朝陽城的，雲紋赤羽…錯不了，是朝陽城城主瞿家！」二人中，其中一人大驚失色，不過轉而平靜了下來，「城主大人囑咐過，近些日子會有諸多大人物到此，果真如此。」
「瞿少城主稍後，我等這就開城門！」一人沖著城下馬隊抱拳行禮，眼睛瞥向身邊的同僚，小聲提醒：「快去通知城主，就說朝陽城瞿家少主到了。」
……
城門緩緩敞開，瞿鳴一夾馬身，驅馬進城，即身後眾人紛紛驅馬朝著城內駛去。
平安縣內城，瞭望塔。
塔尖攢頂，翹角飛檐，四望如一，頂部的閣樓，四面鏤空，在中間掛著一口古銅色的大鐘。
銅鐘旁一名黑袍男子搖身一晃，化為一道流光朝著城門掠去。
「這偏遠小城倒是窮酸。」瞿鳴騎著高頭大馬，目光環視一周，見其冷清無人的街道，言語不屑道。
「這平安縣城隸屬朝陽城，明知少城主要來，卻連個接駕之人都沒有，真是不識好歹。」
此時身後一男子正在替瞿鳴鳴不平。
瞿鳴面色冰冷，斜睨了眼先前開口說話的男子。
男子見狀趕忙低首緘默，不再吱聲。
時間不長，一道渾厚的聲音傳入眾人耳中：
「少城主大駕光臨，聶某有失遠迎。」外城街道正中處，一名黑袍男子沖著馬上少年屈身一禮。
「聶城主客氣了，家父口諭讓我來此收服靈寶，屆時你需助我，事成之後，可隨我入朝陽瞿家為賓。」瞿鳴臉色傲然，不徐不疾地開口。
黑袍男子聞言，臉色一喜，趕忙道：「聶某願效犬馬之勞。」
「很好！」
瞿鳴笑著點頭示意，隨即收回目光不再看向聶遠。
「少城主好算計呀，與本家串通一氣，仗著人多勢眾么。」
隨著清風過處，一席話傳入眾人耳中，隱隱之間似有劍吟。
下一刻兩道身影御空而立，一白一黑，說話的正是身穿白色道袍的少年，少年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兩眼眯離，看不到眼睛，但其目光正審視著瞿鳴。
另一邊，同樣是少年郎，黑色衣袍傍身，在其眉骨下方一條黑緞纏住雙眸，自始至終沒有開口一句，給人以沉穩之感。
黑袍少年抱劍而立默默地站在眯眼少年身側。
瞿鳴轉過身，嘴角噙著笑，聳了聳肩，言語嘲弄道：「我只是合理利用家族力量罷了，莫不是道劍山的兩位對此有意見不成？」
「哈哈哈哈……」眯眼少年朗聲大笑，「既然少城主開口，自是不敢有人再有任何非議的，不過如今我道劍山想要的東西，古往今來失手數，可是寥寥無幾。」
說著眯眼少年睜開雙眼，與此同時城頭處數百把飛劍御空而來，而每把飛劍的劍身上都站立著一道人影。
劍吟聲乍起，佔據半壁天空。
瞿鳴抬頭望去，眉頭隨之一皺，「道劍山還真是闊氣啊……」
「少城主過譽了。」眯眼少年咧了咧嘴，沖著身下瞿鳴抱拳一禮。
「泰白，邵庄，喲，還有瞿鳴，都在啊！」
當是時，一道空靈的聲音蕩漾在縣城上空，遠處一艘樓船破雲下落，船頭處一名玲瓏少女坐在紅木欄杆上。
少女頭頂兩邊梳著兩道螺髻，額前的劉海在微風中輕輕蕩漾，精緻可愛的俏臉上瓊鼻星目，一襲紅衣在風中貼合著嬌軀，勾勒出纖細的腰肢和那微微隆起的胸脯，兩條藕臂撐著欄杆，一雙玉足擺動，晃動著晨風。
而其身後一名灰袍老者默默站立，氣息內斂深沉，毫無波動。
「火凰宮蘇圓兒？」
眯眼少年抬起頭，臉色浮現一抹詫異，「她不是回豐元了么……」
樓船懸停地面丈許，少女便迫不及待地翻身下船，一蹦一跳地插入眾人中，而在其身後灰袍老者一直形影不離地跟著。
「嗯？」
立於瞿鳴身側的聶遠雙眼微眯，目光四下打量起少女身後的黑袍老者。
倒是以他通元境的實力都無法看破其實力底蘊。
不過能跟在火凰宮少宮主身側且形影不離，絕非一般之人。
比起道劍山和朝陽瞿家，火凰宮倒是只來了兩人。
另外二人見蘇圓兒未帶宮內侍從，都暗暗鬆了口氣。
至於邵庄，纏著黑緞看不見。
……
天剛破曉不久，平安縣逐漸有了煙火氣，丁莫凡行走在縣城的街道上，此時剛過卯時，除了一些趕早忙碌的身影以外，沒有過多的人影。
行至一家包子鋪旁，他駐足停了下來，「周叔，來兩個肉包，一個酸菜包。」
說完便從囊中摸出五錢遞給了從里鋪走來的中年男子。
男子兩鬢微霜，憨態可掬的笑容里夾雜著幾縷歲月雕琢過後的痕迹。
「小凡啊，今兒來得挺早啊，又去查賬啦。」周叔一手拎著打包好的包子，一邊打著趣。
聞言，丁莫凡搖了搖頭，抬手接過裝著包子的紙袋，抓起一個就往嘴裡塞去，咬了一大口后，鼓著腮含糊道：「我今天是去神機鋪購置些東西。」
「神機鋪？！」包子鋪老闆聞言先是一愣，隨即疑惑道：「那裡的東西可不便宜啊，而且神機鋪大多是針對妖獸的武器裝備，與你現在的處境應該沒什麼用處吧。」
自言自語的功夫，周叔似是反應了過來，面露驚疑，「是發生什麼了嗎？」
丁莫凡低著頭，將另一半肉包送入口中后，沖著周叔笑了笑沒有回答。
見其沒有要說的意思，周叔也沒有再說什麼，「已經過卯了，神機鋪興許已經開鋪，你快去吧，莫要耽擱自己的要事。」
後者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告別了周叔，丁莫凡向著內城走去，臨行前周叔告訴他，過卯時不久來了不少外地人，而其中更是有城主大人親自相迎。
城主大人親自迎接…傳聞平安縣城主之位是當年朝陽主城派來的人物，據說擁有通元境的實力，是真正的高手。
平日里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強者，竟是親自迎接，可想來者其份量，出逢靈寶降世，這些不請自來者，定是為此而來。
想到這，丁莫凡不禁加快了步伐。
各路門派世家蒞臨，必須抓緊時間買到飛行靈器。
輾轉兩個街口，復綜錯雜的羊腸街道過後，一條筆直的大理石街貫穿房區，不遠處的一面刻畫著眾多圖案的女兒牆將此區域一分為二，牆的那頭便是平安縣城內城。
神機鋪便在那裡。
因為價格高昂的緣故，一般只有內城中的某些家族才會按批購置。
過了女兒牆后，與外城截然不同的氣氛迎面而來，街道上來往人流攢動，穿梭在平安縣城的主幹大街上。
順著目光望去，一棟黑漆塔樓建築在一片紅牆綠瓦中顯得格外矚目。
那便是神機鋪，在普通人眼裡是無用之地，但在御靈師眼中這裡便是一個受益廣泛的交易場所。
裡面不僅羅列眾多寶具靈器，而且御靈師外出尋寶獵殺妖獸所得的寶物都可在此變賣。
丁莫凡摸了摸囊中的兩枚精璧，隨後順著人流向著神機鋪走去。
離近了才發現，臨邊店鋪皆是或多或少站著些許看客，而此樓門口卻是空無一人，顯得冷清了些。
不過雖是冷清，但神機鋪的名聲早已名遍大陸。
興許是，價格不夠親民吧……
入室后，迎面襲來的是縷縷幽香，入眼所見的是通體紅木打造的陳設，貨架桌椅規整如一，樓內裝潢也格外講究。
地上鋪就著紅色絨毯，踩在上面十分柔軟，會客台上點著香爐，裊裊焚香螺旋升空，這滿樓幽香便來自那裡。
丁莫凡左右顧盼，目光被貨台上琳琅滿目的奇珍異物所吸引。
剛踏入神機鋪，一陣清脆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循聲望去，一位身穿緊身旗袍，將身材勾勒的淋漓盡致的女人走了過來，膚白貌美，紅唇嬌艷，尤其是那隆起的兩座小山丘，倒是活了兩世的丁莫凡還是第一次見。
女人帶著從容大方的笑容，微微欠身，熱情恭敬卻又不失尊嚴道：「歡迎來到神機鋪，我是神機鋪管事，公子需要點什麼？」
丁莫凡還是第一次被這種美女接待，一時間弄得有些拘謹，手指僵硬地將囊中精璧取出，雙手捧起遞向了女人。
「不知這些可否買下一件飛行靈器。」
女人低下頭，抬起一隻柔荑輕輕捏起一塊精璧，湊到眼下細細觀察了起來。
不多時，女人微笑著點了點頭，甜膩柔美的聲音傳出，「上等的精璧，數量兩塊，不過若是這些想要購置一件飛行靈器還是不夠。」
還是不行么……
聽到美女管事的講述后，丁莫凡腦袋逐漸萎靡了下來。
「飛行靈器的話…近些日子，神機鋪從平安縣城商會中回收了一件殘次品，如果公子有興趣的話不妨隨我看看。」美女管事不徐不疾地再次開口。
話音剛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丁莫凡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
美女管事看著少年眼中浮現的光芒微微一愣轉而重新被笑容取代，旋即悠然轉身，向著里側款款走去，「跟我來吧。」
後者欣然跟上，尾隨在美女管事身後，其目光不經意地瞥向前者那如蜜桃般的翹臀，老臉一紅趕忙挪開視線。
目光看向一旁，再次瀏覽著羅列在紅毯兩側的靈器，奇珍異寶無數，多種多樣，在他熟知的幾件靈器種類里便多達數十種。
「如此多的寶物匯聚於此，無一人看守，不會被有心之人覬覦么。」丁莫凡嘴巴微張，沒來由地一句。
「咯咯……」美女管事不知何時握著一柄蒲扇，扇面半掩著臉輕笑一聲，道：「他們沒這膽子。」
「……」
時間不長，美女管事停了下來，側過身，抬手介紹道：「此物名為風靈羽翅，是由一隻大妖級別的風靈鳥骨所鑄，其上有多達七處靈紋陣圖，雖然已經被毀其四，但是普通的御人飛行還是遊刃有餘的。」
「不過得需要你自己用靈紋刻刀，將陣法重新連接激活，方可使用。」
「怎麼樣，弟弟要拍下它么。」美女管事沖著丁莫凡微微笑道。
似乎也只有這件了吧……
「好，就它了！」
行商多年的經驗告訴他，眼前這件風靈羽翅雖是件殘次品，但若是花上時間將其損壞的部分修復，絕非兩塊精璧所比。
何況當務之急是要得到一件飛行靈器，助自己飛入那片雲層。
成功交易。
丁莫凡將羽翅取下抱在了懷中，臨走前與美女管事客套了兩句后便匆匆離開了。
待少年走後，美女管事臉上笑容逐漸冷卻，繼而平靜。
「許雅，那件風靈羽翅雖是件殘次品，但也絕非廉價到只需兩塊精璧。」二樓的一間雅室內，一名老者杵著一根黑木手杖緩緩走出，語氣中有著一絲不悅。
「我知道，只是這平安縣城如今已在風口浪尖，我此舉不過是讓這場戲更加熱鬧罷了。」美女管事嘴角微揚淡笑道。
「不過一介凡夫，就算有件靈器也終究是個凡人，去了也不過是白白送命。」
聞言，許雅搖了搖頭，並不在意老者所說的話，默默地朝著里側走去，「興許是我看走了眼，不過也沒關係，一件殘次品而已，算是遂人所願吧。」
老者也不再說什麼，轉過身道：「平安縣小，機緣渺茫，於你前途無大用，明日你便啟程隨千機商隊，入朝陽吧。」
不等樓下許雅回應，老者身影便消失在了樓中。
「入朝陽…」許雅低聲自語一陣，旋即笑了笑，踱步向著內閣走去。
「都是在這東海洲，去哪不一樣呢…」
話音落下，腳步漸遠，直到那曼妙背影消失在陰暗處，大堂內再次重回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