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愛的境界
夏夜凄清,窗外搖曳的燈火,慢慢點亮了落寞的心情。
手上的玻璃杯冒出濃濃的奶香味,低頭喝完最後一口,心裡頓時暖暖的。
馬嘉祺坐在床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我,嘴角微微勾了一下。
我把玻璃杯遞給他:「笑什麼?」
「乖寶全喝完啦!」
他順手把杯子放在床頭櫃,往我身前挪了一些,把手心覆在我的手背,眉眼舒展地繼續說:「而且,吃晚餐的時候喝了一整碗烏雞湯,沒有再吐了,我的寶寶真棒!」
出院后,我的情緒和食慾都很不好,即便馬嘉祺每天都變著法地給我做不一樣的營養餐,可還是稍微吃點就想吐。
自昨天他帶我去看落日,放肆地大哭了一場,似乎把那團積壓已久的烏雲驅趕走了。
我在慢慢恢復,因為馬嘉祺帶給我的力量足以穿越這些陰霾。
或許生命的意義就是這樣吧,遇見一些人,毫無防備地和他們告別,然後在下一段時間洪流中,再次相遇。
今晚的銀月異常皎潔,似乎把未來的年華也照亮了。
馬嘉祺慣常幫我泡完腳,坐在床上給我按摩,眼神繾綣柔和:「乖寶,我們玩個遊戲好不好?」
我抬眸看向他,有些疑惑:「嗯?」
馬嘉祺笑得溫柔極了:「從明天開始,只要乖寶的體重上升,哥哥就給你獎勵,怎麼樣?」
「那要是下降了呢?」
他收回笑容,輕言:「真的不可以再瘦了,乖寶,抱你的時候我都心疼死了。」
我會把情緒掛在臉上,而馬嘉祺卻總是故作沒事。
其實,失去笑笑,他的痛絕對不比我少。
我直起身,張開手臂靠過去:「抱抱~」
他笑著把我擁進懷中,習慣性地撫著我的頭髮,腦袋輕輕倚在我的頸肩。
「嘉祺,複查結束…我想回去上班。」
每天悶在家裡反而容易胡思亂想,回歸工作和生活,說不定可以更好地轉移注意力,早點走出來。
馬嘉祺壓低語調,輕聲問我:「我們不是說好,調養好身體就回家么,怎麼突然要去上班了?」
我從他懷裡直起頭,伸手勾住他的脖頸:「小馬同學,誰說調養就得卧床不出門啊,適當運動才能恢復得更快。」
他乘勢摟著我的腰,慢慢倒在床上,慎之又慎地半壓在我身前:「等明天去複查,問問醫生再說,好嗎?」
「嗯~」
「真乖,那早點睡覺,哥哥給你講個浪漫的晚安故事。」
馬嘉祺給我掖好被子,正準備起身去關燈,床頭柜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我起身靠在床頭,他把手機遞給我:「是夏雲落。」
視頻的時候,馬嘉祺坐回床沿,伸手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讓其完全遮住我的肚子。
原來是程諾把來龍去脈告訴了落落,她打視頻過來寬慰我,順帶著嗔怪了幾句,說是馬嘉祺沒把我照顧好,要飛回來找他算賬。
我趕緊開口解釋:「都是我不好,沒聽他的話,跑去外采,所以才……」
沒等我說完,馬嘉祺就湊到了鏡頭前:「雲落,你說得對,怪我沒照顧好她,我太混蛋了,但是我跟你保證,我絕不會再讓她受到傷害了。」
落落扭頭,看似是漫不經心,實則是在為我抱不平:「你確實混蛋,安小笨剛畢業就讓她懷孕,還……反正,馬嘉祺大明星,我回來之前,還我一個開心健康的安尋七啊!」
馬嘉祺悄悄捏著我的手,看向鏡頭那邊的落落:「收到,我一定把她照顧好,你放心。」
跟落落聊了好久,心裡好像又舒緩了一些。
生活總會難過,可在愛的支撐下,很多尖銳都會慢慢癒合。
第二天去複查,我特地化了點淡妝,穿了一件特別清新可愛的系帶連衣裙。
吃早餐之際,馬嘉祺嚼著東西的嘴角總是噙著笑意,他說我的氣色好了很多,他很開心。
故意等到吃完早餐才跑去稱體重,我沒有脫鞋,還拿著手機,可體重還是沒有變化,不上不下。
馬嘉祺拎著小胖墩水杯朝我走過來,我捂著他的眼睛不讓看,待秤上的數字消完,才略微心虛地開口:「我體重上升了,獎勵呢?」
他這次居然沒有懷疑,只是滿臉寵溺地回應我:「待會檢查完就給寶寶獎勵。」
我又矯情地問他:「你都沒看到,怎麼不確認一下嘞?」
馬嘉祺輕笑,把我抱在身前,低頭啄了一下我的唇瓣:「哥哥高興啊,那個會跟我撒嬌開玩笑的『小騙子』終於回來了,當然得獎勵啦!」
去醫院的路上,沿途都是充滿生機的綠色,拂過的風也格外溫柔,世界那麼美好,沒什麼過不去的。
在醫院做了各項檢查,開了好多葯,馬嘉祺一遍一遍地跟醫生確認我的身體狀況。
醫生說恢復得很好,注意保暖,適當運動,完全可以開啟正常的工作和生活了。
跟醫生道完謝,馬嘉祺便攬著我的肩膀往外走,還說要再帶我去看看中醫,開些中藥調理。
我攀上他的手臂,低聲拒絕著,我可不想吃苦死人不償命的中藥,媽媽給我開的那些已經吃得夠夠的了。
馬嘉祺一手拎著葯,一手牽著我,帽檐都遮不住他臉上的愧疚:「我都不知道怎麼跟阿姨交代,把她的寶貝女兒照顧成這樣…」
他還沒有說完,突然停下了腳步,眼神停在了醫院牆壁的一張宣傳單上。
我有些不解,扭頭看著他滿臉認真的神情:「怎麼了?」
他牽著我的手走到那張宣傳單旁邊,仔細研讀著,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是一張關於男生分娩體驗的疼痛等級和注意事項。
「乖寶,我想體驗一下。」
我捏捏他的手指,輕聲哄勸著:「聽說很痛哎,別體驗了。」
不想讓他體驗,主要是怕他自責過度,產生心理負擔。
馬嘉祺依舊站在原地,垂眸盯著我的肚子,似笑非笑:「再痛也不會比你痛,乖寶,陪哥哥去試試,好么?」
他毫不猶豫地打開手機預約,我們在長廊坐了好一會兒,才走進相應的體驗室。
躺在產床上,醫生一邊講解,一邊掀開衣服給他貼好電極片,隨即儀器便傳出了「強度一級」的聲音。
「這個東西給你,要實在受不了拍它一下,然後就停了。」醫生輕聲叮囑道。
他一直緊緊拉著我的手,額角逐漸沁出一層薄汗,整個身體往後仰。
我抬手給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滴,有些心疼:「要不就到這吧?」
馬嘉祺搖了搖頭,跟我示意還能堅持。
強度六級的時候,他放開了我的手,緊緊捏著床沿,床單都被擰皺了,手背的青筋凸起,滿頭虛汗。
我讓儀器停下,抽出紙巾給他揩去無意識滑下的淚珠,拭去額頭和鼻翼的汗液,他還沒有緩過來,整個人癱在床上。
給他整理白襯衫的時候,無意間看到了他腹部泛紅的那小片,心裡莫名有些複雜。
馬嘉祺恢復片刻,驀然拉住我停在他腹部輕揉的雙手,我有點重心不穩,整個人倒在他的身上。
他把我圈在胸前,聲音哽塞低啞:「乖寶對不起,我們不生孩子了好不好?」
我抬手摸著他毛茸茸的腦袋,低笑道:「傻瓜。」
「我愛你,好愛好愛。」他扭頭吻著我的側頸,語氣依舊帶著沙沙的低沉。
須臾,馬嘉祺坐起身,他說還想接著體驗,直到成功為止。
我不捨得他再受折磨,而且由於長期練習舞蹈,本來就有腰傷,萬一複發了怎麼辦。
「哥哥我餓了。」我覆上他的手背,嬌聲說道。
「那我們先回去,哥哥給你做飯。」
我把他的鴨舌帽遞過去,笑著點點頭:「嗯,好。」
馬嘉祺起身整理好襯衫衣擺,把黑色鴨舌帽重新戴好,眼神哀寞地看向我的小腹,緊緊牽著我的手,低言:「乖寶,我沒辦法完全體味你的痛處,就…讓我用餘生作代價,好好呵護你,愛你。」
他的眼裡是悔恨,是自責,是疼惜。
曾聽到過這樣一句話:愛的最高境界是心疼。
愛到極致,便會疼惜。
所以啊,有他這句話,有他心疼,我便擁有了全世界的溫柔與守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