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煙火照人間（上）
老家的門前有一棵柿子樹，黃澄澄的柿子還掛在樹上，不久前墜入人間的瓊花還星星點點地散落在枝頭，下午在門前掛上了紅燈籠，貼上了紅對聯，又給眼前的世界添上了另外一種顏色。
煙火聚又散，朝暮又年年。
回老家之前跟馬嘉祺說好了，他年初二再過來找我，所以前面幾天好像過得尤其漫長。
除夕那天，我們是跟老家的親戚們一起吃的年夜飯，這是一年中難得的溫馨時刻，大家圍坐在餐桌上談天說地，窗外的焰火很久都不會停歇，大概年味最終還是體現在了這頓團圓飯中。
吃完之後，我們一如既往地跑到外邊放煙花，這是我記憶當中從來不會缺席的環節。
小時候，好像只有在過年這會兒才會放煙花，不過自從遇到了馬嘉祺，似乎就不局限於這幾天了，出去旅行的時候他總是會給我放煙花看，把滿天星辰送到我的眼前。
手中的仙女棒剛剛燃盡，就被堂姐悄咪咪地拉到了側邊的小角落，她大我三歲，現在是一名光榮的人民教師，長得端莊又漂亮。
堂姐莫名有些羞澀：「寶貝，幫姐姐一個小忙唄！」
我認真應她：「什麼忙，你說~」
堂姐繼續說道：「後天下午我要去見一個男生，同事介紹的，我們聊挺久了，想約著見一見，只是…你有空陪我去一趟么？」
「哦~沒問題，我陪你去。」
「真的！謝謝寶，愛你~」說著她湊過來拉起我的手轉圈，就像小時候那樣。
我們一起長大，後來我去南京讀大學又到北京讀研，她回到鄉鎮教書育人，平時雖聚少離多，但一直把對方當做自己的親姐妹，總是消息不斷，無話不說，有什麼事情都會互相分享。
和堂姐他們鬥地主也是我們過年的必備項目之一，我今年的手氣有些不順，總是在輸，連小表妹都看不下去了，想讓我退出這場激烈的戰鬥，但我屬於「又菜又愛玩」的那種人，越輸越想玩。
正玩得興起，媽媽突然把我拎到旁邊：「乖，小馬說聯繫不上你，剛給我打了電話，趕緊給他回個消息，別讓他擔心。」
「我知道了媽媽，手機在充電呢！」
本來還想回去繼續奮戰，結果小表妹趁機佔了我的位置，我觀戰了幾局，才緩步回到房間給馬嘉祺回消息。
一打開手機就看到了他的微信轟炸和未接來電。
【乖寶，除夕快樂！】
【六斤想你了，我也想你了】
【呼叫寶寶，快快出現】
……
我【怎麼了？說】
嘉祺【終於出現了，嗯？】
嘉祺【嘶，興緻不高，輸了？】
我【…昂】
嘉祺【過年不許不開心，收紅包，哥哥給報銷】
飯前他就給我發了一個新年紅包，這已經是今天第二次了。
我【？！你是不是多按了一個零？】
嘉祺【哈哈哈，沒有，寶寶快收！然後…可以賞臉開個視頻了么？】
我趴在床上，給馬嘉祺撥去了視頻電話。
窗外還有煙花不斷綻放的聲音，外面是夢幻，裡面是思念。
屏幕那邊的馬嘉祺穿著睡衣，頭髮看上去特別順滑，還有幾根呆毛立在頭頂，慵懶地坐在桌前。
「我要看六斤！」
馬嘉祺瞬間皺起眉頭：「它不在！」
我不死心地繼續追問：「它在幹嘛？」
馬嘉祺頂了一下后槽牙：「呃啊！彆氣哥哥了~」
我直起身，倚在床頭，緩緩轉移了話題：「那…新年快樂！」
「嗯~寶寶新年快樂！」
「對了，嘉祺，我堂姐讓我跟她去…相親，我答應了。」
馬嘉祺滿臉的疑惑：「……荒唐！不許去。」
「為什麼？我就要去。」
他一臉認真地反問我：「萬一人家相中你了怎麼辦，嗯？」
「哈哈哈哈，你認真的么？」
馬嘉祺無耐道：「你還哈哈哈，乖一點，別去了，好不好？」
我撇著嘴：「不好，我已經答應堂姐了。」
他又低聲問我：「什麼時候去？」
「後天。」
「OK，我知道了。」
我試探性地問他：「知道了？什麼意思？」
馬嘉祺勾唇一笑：「到時候寶寶就知道了。」
小馬同學來老家找我的那天，我很早就到村口等他了。
冬天的農村沒有什麼生機，草木還沒發新芽，周圍只有一陣接著一陣的鞭炮聲，我在小溪附近轉悠了好久，路上的車輛絡繹不絕，但就是沒有等到馬嘉祺。
我沿著溪水上游往村外走了好遠，累了就杵著腦袋坐在路邊，直到眼睛被那雙熟悉的手掌捂住，我才回過神來：「馬嘉祺，你幼不幼稚！」
「哈哈，看來很想哥哥，嗯？」
我沒好氣地拉開他的手，又順勢錘了他一拳：「幹嘛沒按約定時間到，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想著你在開車又不敢打電話，你也不想著跟我報備一下，你怎麼那麼壞啊！」
馬嘉祺把我拉起來，輕輕揉搓著我的手背，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我：「先起來，地上涼！哥哥錯了，剛剛確實走岔了，所以多耽擱了一會兒，讓寶寶擔心了。」
「下次記得提前告訴我一聲。」
他攬上我的肩膀走到車邊，拉開副駕的門，笑著應我：「嗯，知道啦！」
副駕上擺著一個喜慶的紅色禮品盒，上面摞著一個蛋糕，是我喜歡的巧克力味。
我扭頭對上他的眼神，他低聲跟我解釋：「別生氣啦，看看哥哥給你帶了什麼新年禮物，嗯？」
「回去再看，我家人等你吃飯呢！」
「好，上車！」
馬嘉祺驅車的時候，我想把手裡的盒子放到後排，卻看到了一個白色購物袋，裡面鼓鼓囊囊的，我有點好奇：「嗯？嘉祺，後面袋子里是什麼啊？」
他轉頭看了我一眼，莫名嬌羞起來，耳根也有些發紅，低聲道：「沒什麼，換洗的東西。」
「就住一晚，還帶那麼多東西，你不嫌麻煩嗎？」
「不嫌。」
馬嘉祺穿了一件有些正式的風衣，戴著金絲眼鏡，我仔細端倪著他，他或是感受到了我灼熱的目光，輕笑著：「怎麼，被哥哥帥到了？」
「你幹嘛突然戴眼鏡？」
他笑著推了一下鏡框：「你不覺得這樣會顯得很斯文么？」
我忍不住笑出聲來：「不僅斯文，還有點敗類！」
馬嘉祺瞪大眼睛，試圖用眼神制裁我：「嘶，怎麼說話呢！」
「好好開車，前面岔路口右轉！」
馬嘉祺把車停在了院子里的柿子樹下，他還悉心地給我的家人準備了禮物和年貨，堂姐和表妹她們都興奮地跑過來幫忙。
吃飯的時候，家人都很照顧馬嘉祺，氣氛也很活躍，我們都把對方當成了彼此的家人，這真的是一件很棒的事情啊！
大人們在飯桌上難免會談起孩子，所以我們自然而然地就成為了他們的話題開關。
他們總是對「穩定」有著一定的執念，我知道他們沒有惡意，但是當聽到別人評論馬嘉祺的時候，心中還是會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委屈感。
他們說，馬嘉祺過得太奔波了，未來充滿了很多不確定性.……
我扭頭看向馬嘉祺，他認真聽著其他人的一言一語，輕輕抿著嘴唇，我突然有些心疼，所以儘管很不禮貌，我還是開口打斷了那個親戚的話：「我們本來就還年輕，未來也充滿著無限可能，只有摒棄世俗的耳語，才能看到自己喜歡的風景，成為某些人的光，不是嗎？」
飯桌上出現了短暫的安靜時刻，他們也緩緩轉移了話題，我不小心對上馬嘉祺的眼神，他在看我，深邃且深情！
飯後，我帶馬嘉祺參觀我住的地方，我們十指相扣，他一直眼含笑意，我緊緊牽著他的手：「嘉祺，我家人可能就是話趕話，有些話好像重了點，不過他們肯定沒有惡意，你別放在心上啊！」
他停下腳步，低眸盯著我：「不，我一定會放在心上的，我要把他們的話當做鞭策點，給你創造更穩定的生活和更美好的未來！」
我點點頭：「嗯，我們一起加油！」
他低頭輕輕啄了一下我的唇角：「謝謝寶寶剛剛幫我說話！」
中午我們一起看了他的第二期節目，我也終於知道了他的名次。
第一名！
看完節目我又睡了一會午覺，打算下午再帶馬嘉祺去村裡轉轉，但是外面的鞭炮聲依舊此起彼伏，我好像一直處在似睡似醒的狀態。
明明睡前馬嘉祺還一直牽著我的手哄我的，可是醒來后發現這個傢伙居然沒影了，我倚在床頭，心想人生地不熟的，他會去哪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