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Kisshim.Kisshim.Kisshim…」

  周圍的觀眾吶喊著,起鬨著,尖叫聲越來越大,歌手也在台上鼓掌。

  滿入夢有些害羞,遲遲沒有動作,陸驍河低笑:「崽崽,你欠我一個吻。」

  然後他拉著她朝著門的方向跑出去,像是突然逃出生天,從雜亂的環境抽身而出,整個人都安靜了。

  倆人靠著牆喘氣,相視一笑。

  天上下起小雨,陸驍河脫下外套搭在她的頭上:「該回去了。」

  該回去了。

  這裡的一切好像就停在這裡,滿入夢突然捨不得,拽住他的衣角:「我們以後再回來聽他的演唱會,好嗎?」

  陸驍河看著她眉眼:「好。」

  回國就在當晚,飛行時間長達十個小時以上,滿入夢自然又是睡了一路,陸驍河看她實在犯困,不忍心她再坐幾個小時車程回家。本想在機場附近的酒店休息一晚,滿入夢不肯,怕爺爺擔心,要趕回家。陸驍河自然萬事都順著她。

  把滿入夢送回家后,陸驍河手頭也有事要做,吃過晚飯他就要走,本是不讓滿入夢送,讓她好好休息。

  滿入夢捨不得,偷偷跟在他身後,他一回頭,她就找個木樁子躲著,可惜根本躲不住。

  陸驍河走回去把她從樹樁后拉出來,頗有些無奈:「不是讓你好好休息嗎?」

  「我想送你。」

  「那你親親我。」

  他低下身等著,滿入夢親一口左臉,再親親右臉,又覺得不夠,捧住他的臉深吻。

  陸驍河低嘆,抱著她舉高些,小姑娘雙腿懸空,只能用力抓住他的肩膀。陸驍河把她放在木墩上坐下:「我辦完事就過來陪你。」

  「好。」

  「好好吃飯,不要總吃辣,對胃不好。」

  滿入夢點頭:「好。」

  陸驍河笑:「會想我嗎?」

  她搖頭:「不想。」

  「不想你跟著我跑出來幹嘛?」

  滿入夢不說話,陸驍河捉起她指尖輕吻:「不想我也好,這樣就不會難受了。我想你就好了,快回去,我看著你走。」

  「你送我回去啊。」

  一百米不到的路,她讓他送。

  陸驍河沉笑:「寶貝,耍賴啊你。」

  「你送不送。」

  陸驍河笑著點頭:「送送送。」

  他抱她起來,牽著她往回走,再出來時,滿入夢倒沒有跟上來了。陸驍河沒立刻走,在剛剛木樁那兒抽了半支煙,頭一次覺得嘴裡的煙不是味道,煩悶的舔了一下唇,把煙滅了,慢慢往山下走。

  他才是一千個一萬個捨不得啊。

  剛才滿入夢出來送他,他不知有多高興。

  …………

  過年那天大雪降臨,整個青岑山被皚雪蓋住一層,舉目望去,群山迭起宛如銀白游龍。滿入夢喜歡一年中的任何一個季節,春有春風,夏有夏陽,秋有秋雨,冬天呢,有鵝毛飛雪,有銀裝素裹。

  冬雪好像把一切複雜的東西都掩蓋,等到春天萬物復甦,一切又重新回到原點,生機勃勃的開始新一天。

  滿入夢輕輕呼出一口氣,濃白的氣體飄散,再吸一口氣,牙齒和舌頭都凍得讓她長「嘶」一聲。

  她拍了幾張雪景給陸驍河發過去,那邊久久沒有動靜,想來應該是在忙。

  他快要畢業,忙碌的事情自然會很多,雖然名義上才大三,誰讓南慶就是一所不走尋常路的大學呢。下學期功課幾乎沒有,大四都是實踐課,高年級的學生們都會都被學校放出去。

  也就是說開學以後,見到他的機會就會越來越少。

  滿老爺子從屋裡出來叫她,說年夜飯做好了。

  今年還是個和往年一樣,一屋子師兄師姐,賊喜慶。個個端著酒杯說幾句祝酒辭,場面一時熱熱鬧鬧,今年的春晚還沒開始,電視里重播的是往年的春晚節目,沒有人看,但就圖這麼個氛圍。

  滿入夢的手機震動,一條信息:我看到你給我發的雪景了,很漂亮。你穿得多不多?冷不冷?不要在外面太久,趕緊進屋。

  第二條:我正在回去的路上,可是滿滿,彷彿你不在,哪裡都不是我的家。

  第三條:等你長大,等你畢業,就嫁給我吧,好不好?

  第四條:寶貝,新年快樂。

  滿入夢看著信息,久久發獃。

  飯桌上都是談笑的聲音,沒人注意到她的出神,她的手指彷彿被凍住,打字的手有些僵硬:新年快樂。

  然後把手機收起來,

  跟大家一起喝酒吃飯。

  晚上,所有的熱鬧如潮汐般褪去。

  兩個相隔兩地的人都躺在了床上,陸驍河一直盯著手機,聊天界面只有滿入夢發過來的四個字:新年快樂。其他什麼也沒有。

  他的心漸漸沉入谷底。

  現在已經是十一點五十七分,今年還剩最後三分鐘就過去了。

  十一點五十八分,還是沒動靜。

  直到十一點五十九分鐘的時候,她終於發過來一個字:好。

  時間定格在十二點整,窗外煙花炸開,剎那芳華。

  你在新年前最後一分鐘,

  答應了我的求婚。

  陸驍河從床上蹦起來,一不注意,煙頭燙到自己,他把煙扔下,拿著手機重重親了一口。

  這個年,終於有了意義。

  然而過完年,也就意味著開學,滿入夢離開青岑山那天是陸驍河去接的她。她提著行禮從屋裡出來,看見他時把行禮放在原地,踩著滿地的雪,遠遠就朝他跑過去。

  把陸驍河急得呀,趕緊也跑過去:「慢點。」

  她笑起來,笑聲鈴兒似的動聽,倆人中途抱在一起。她吊著他的脖子,陸驍河彎下腰抱著她,把她的頭髮撥弄到耳邊:「傻姑娘,摔了疼死你。」

  滿入夢把自己冰涼的手伸進他衣服里,凍得陸驍河悶哼,不過卻不像是被冰著了,倒像被撩撥的。他也沒把她的爪子拿出來,讓她貼在自己的腰上暖著,再摸摸她的臉:「穿了幾件衣裳,怎麼這麼冰。」

  滿入夢仰著頭:「好多的。」

  她往前蹭,把陸驍河逗得有些無奈:「怎麼了呀?」

  「要抱。」

  陸驍河就把她抱起來,滿入夢捏住他的耳朵,兩個人吻在一起。她還要伸自己的冰爪子進他的頸彎,陸驍河任她鬧:「崽崽啊,誰慣得你這麼無法無天了?」

  「你呀。」她笑著,親他的耳朵。

  陸驍河深笑,摟得更緊。

  只是好像永遠抱不夠,

  兩個人膩歪起來沒完沒了。

  滿老爺子站在遠處簡直沒眼看,要不是親眼看到,他就算自戳雙目也不願意相信,向來溫婉冷靜的小孫女,也會有這麼溫柔甜蜜的一面,簡直暖如四月風。

  誰會不想疼惜她呢,她是那麼好的姑娘。

  滿老爺子好像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他曾經也有過那麼一段歲月,溫柔的,動情的。只是風漸漸把回憶吹得好遠,一直到現在,他都想不起那個人是什麼模樣了。

  滿滿她奶奶,要保佑滿滿幸福啊。

  …………

  回到陸家,滿入夢才發覺,原來這個地方已經被她當做第二個家。陸老爺子以及陸季禮夫妻都在家裡等她,一桌好菜,長輩的關切問候,滿入夢突然覺得自己是如此的幸福。

  好像從遇見陸驍河之後,她有了朋友,有了靠山,有了越來越多的愛。

  回到學校,朋友們也圍在她身邊詢問過年的趣事,冉碧圓潤了一些,喊打喊殺要減肥,被文悅譏諷了幾句,倆人又開始掐架。肖夏依舊佛系,丁凱澤和賀秉翰呢,還是那麼的弔兒郎當。

  真好,一切都是最好的模樣。

  當然,如果沒有遇見那個女人的話,滿入夢還是會覺得自己是那麼幸福。

  十多年沒見面,滿入夢之所以能認出她,還是因為家裡僅存的她的照片。

  爺爺那時說:這是你媽媽,我們無法評判她做的事是正確還是錯誤,但是她生你一場,你作為女兒,還是要知道自己母親長什麼樣子。

  是啊,就算她拋棄自己,但血緣上還是自己的母親。

  其實滿入夢沒有任何理由要求這個女人守著自己,這麼多年周婕對不聞不問,滿入夢也不埋怨她。

  甚至在遇見陸驍河后,滿入夢已經很久沒有想起她了。

  只是不知道她突然出現是為了什麼?

  倆人隔著幾米的距離靜靜對視,三月初春,天氣有些倒春寒,涼風吹得學校的樹梢晃動,滿地蕭瑟,諾大的校園人很少,偶爾才有一兩個走過。

  滿入夢的神情從起初的驚訝轉為平靜,語調聽不出波瀾:「你怎麼來了?」

  周婕笑笑:「我想來看看你。」

  母女倆有三分像,周婕模樣沉靜溫和,保養的好,氣質也很不錯,四十多歲的人,看到像三十多歲。模樣並沒有變多少,所以滿入夢不難認出她。

  滿入夢靜靜審視:「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去年就跟你爺爺通過電話了,知道你會來南慶讀書,一直想來見見你…又不敢。」

  氣氛變得尷尬,兩個人之間甚至比陌生人還冷清,滿入夢噢了聲:「你這麼多年沒見過我,怎麼認出來的?」

  周婕笑了一下,試著走近,卻在滿入夢略顯冷冰的目光中尷尬頓住腳:「這個嘛…你爺爺定期會給我寄照片,讓我了解你的近況。」

  這個滿入夢倒不知道,不過想想也能想得通,滿耕生生性豁達,有容人之量。兒子去世,兒媳婦改嫁,他也不會做出那種逼迫兒媳婦和孫女斷絕來往的事。

  周婕說:「我其實…經常都會給你寄錢,但是你爺爺不肯收。想來也沒有告訴你,滿滿,媽媽其實很想你。」

  她眼睛紅了些,被滿入夢眼神一掃,尷尬的擦過眼角的淚水,縱然周圍人少,但是偶爾過來的人還是能發覺她們之間的不對勁。

  周婕又不敢上前,只能幹站著,因為滿入夢冷淡的態度,她整個人都有些僵硬,但還是努力討好:「要不,我們找個地方坐坐,你吃飯了沒有?媽媽帶你去吃飯。」

  滿入夢好像在打量她,半響才嗯了一聲,跟周婕一前一後的走進學校附近人少的餐廳。

  周婕要給她點吃的,滿入夢搖頭:「不用,我等會兒回去吃。」

  「吃點什麼吧,你想吃什麼都可以。」

  滿入夢沉默的看她眼睛,良久后說:「你找我到底什麼事?」

  周婕點了兩份飯,又給她點了一杯女孩子都愛喝的奶茶,滿入夢依舊不動聲色。她倒要看看,這麼多年沒見,這個名義上的母親想幹嘛。

  「我想…接你去我家住…」

  她猶豫著,說的有些艱難:「你繼父…我…我已經跟她說通了,他同意你跟我回家。至於你弟弟妹妹…他們也不會有什麼意見。」

  其實這麼多年來,能讓滿入夢難受的事只有兩件,一是父親的去世,二是母親一句話不說就拋棄她改嫁。

  如今爺爺把她撫養長大,眼看著她都是一個大人了,周婕卻要來接她回去住了。

  而且還是在有了新家的情況下,她甚至搞不懂周婕為什麼要這麼做,既給丈夫和孩子找難受,又給滿入夢添堵。

  所以她問:「為什麼?」

  服務員把奶茶送過來,周婕把吸管插進去推到滿入夢面前,小姑娘看也不看,就只盯著她。

  那眼神平靜得趨近冰冷,周婕無數次想過被這樣的目光盯著是什麼感受,現在知道了,是生不如死。

  可是有什麼辦法呢,當時那樣的境況,要她帶著一個孩子在山裡過一輩子,哪個女人能待得下去?

  她試圖告訴自己沒做錯,卻總是惦記著青岑山的滿入夢,有時候吃不好睡不好,有一段時間還曾經抑鬱。直到和滿耕生重新取得聯繫,她的病情才漸漸好起來。

  周婕曾無數次的想見滿入夢,想知道她過得好不好,想親自關心她。但是同樣的,她也害怕。害怕重逢,害怕滿入夢的仇恨,更害怕面對十多年前那個拋棄女兒的自己。

  打量著打量著,滿入夢知道她想做什麼了:「你想贖罪?」

  周婕點頭。

  「不用了。」

  滿入夢說:「我其實過得很好,吃得飽穿的暖。有很多人愛我,或許我曾經希望得到你的愛,但是現在卻不需要了。其實這樣的事正如爺爺所說,我們無法評判是正確的還是錯誤的。我雖然是你的孩子,但你也有你自己的人生。我理解,但並不代表我不記恨。周婕,你生下我,為什麼不對我負責?要不是爺爺,我可能已經死了。」

  她的話明明那般淡,語氣明明那般輕,沒有絲毫咄咄逼人,平靜得出奇。可偏偏就是這樣才最像一把無形的彎刀,一點一點的刺入周婕的心。

  她痛哭流涕,不顧別人看過來的不解目光,拉住滿入夢的手:「…對不起…對不起…媽媽不求你原諒我,只求你給我彌補的機會…我一定好好彌補你。」

  滿入夢甚至沒有掙開手,只淡淡說:「你要怎麼彌補呢?那是十多年的時間啊,多少個日夜春秋,多少個孤枕難眠。」

  說什麼彌補,周婕本質上是想讓自己心安,這麼多年,她被自己的良心折磨了一次又一次,所以終於忍不住來見滿入夢。以為她會感動得哭天抹淚?太天真了,她雖然對周婕沒有多大的恨,可也沒有任何感情。其實說來可悲,連恨都沒有,可見她在滿入夢心裡沒留下一星半點的位置。

  菜上桌,滿入夢卻起身要走。

  周婕拽住她,顫抖的手不肯放開:「那陪我吃頓飯吧…一會兒…就一會兒,我求求你!」

  滿入夢推開她的手:「不了,有人在等我。」

  周婕的手握得再緊,可滿入夢執意要推開,任憑她怎麼拉,怎麼拽,滿入夢還是把她推開了。像手中的沙,握得再怎麼緊,它還是會流失。

  滿入夢頭也沒回的出去,周婕無力的趴回桌上,瘦弱的女人把頭埋進胳膊間,用力咬住唇齒才壓抑哭聲。

  她身旁走過來一個年輕女孩兒:「我就說她根本不會感激你的。」

  周婕偷偷擦淚:「不要這麼說你姐姐。」

  「她不是我姐姐!」

  女孩兒瞪著滿入夢離開的方向:「這麼多年你惦記她還不夠?還想把她帶回家,你看她感激你了嗎?天天在我們面前念叨她,我都快煩死了,她真要是跟你回家,我一定罵死她。」

  「閉嘴!」

  周婕拿起包出去:「真要是你姐姐來家裡住,你必須給我好好對她,敢欺負她你試試。」

  「媽你偏心!你偏心!」

  周婕回頭,一臉的冷冰:「我偏心?要不是為了你和你哥哥,我早就回去找滿滿了。我告訴你,這是我欠她的,也是你們兄妹欠她的!」

  「我誰也不欠!媽!你站住!你別走,我不准她來家裡住!」

  「別叫我!」

  周婕打了輛車坐上去:「我現在不想說話,你趕緊回家寫作業。」

  …………

  陸驍河等在學校後面的天鵝湖有一段時間了,這裡幾乎成了他和滿入夢在學校的約會場所。他幾乎每次都會給她帶好吃的,小丫頭積極得很,這回竟然遲到這麼久,他有些意外。

  聽見腳步聲,陸驍河扭頭看去,滿入夢垂著頭,彷彿有些不高興。她突然就蹲下去不走了,撿起了旁邊的樹枝在地上鼓搗:「我走不動了,你過來抱我。」

  陸驍河手指摁在眉心上,低低的笑,接著起身過去,也蹲在她面前,敞開手臂:「過來。」

  滿入夢撲過去,陸驍河被這慣力沖得坐到了地上,他支起腿,手臂搭在她腰上,輕輕的拍了又拍:「崽崽心情不好?」

  「嗯。」

  胸膛處傳來一個低悶的聲音。

  陸驍河抬起她下巴,審視幾秒后蹙眉:「誰欺負你了。」

  「沒有。」

  她從他懷裡抬頭,看見長椅上的零食口袋:「有什麼好吃的。」

  滿入夢爬起來走過去,把一口袋零食抱在懷裡,隨意的撕開一包,抓出一顆棉花糖扔進嘴裡,咬得賊用力。

  陸驍河坐在身邊看她側臉,緩緩抬手,把她拉進懷中:「你要記住,萬事都有我呢。」

  她知道,所以剛才一路跑過來的時候再怎麼累也沒有停下來,她覺得只要見到他一切都會好起來。果然啊,只是看一眼,她渾身的痛感都被治癒了似的,彷彿所有的脆弱都能拋開展示在他面前。因為她知道,這個人愛她,不會離開她。

  他的懷抱好溫暖,滿入夢蹭了蹭,摟緊他的腰:「我今天遇見我媽媽了。」

  「嗯。」

  陸驍河摸摸她的頭:「你說,我聽著。」

  太陽從雲層里露出點刺目的光芒,滿入夢眯著眼,坐在長椅上說起前因後果,語調平靜,像是在闡述別人的故事。說完,她有些犯困,倒在陸驍河的懷裡就睡著了。

  他伸手給她擋住陽光,陪她在這兒睡上一會兒,在快上課之前叫醒她。

  滿入夢揉著眼睛要離開,走之前還不忘帶走自己的零食,陸驍河起身跟在身後,滿入夢看他:「你的院系在那邊,你跟我幹嘛。」

  陸驍河:「送你去上課。」

  「可是你送我過去再回班上肯定錯過點名啊,會被扣分的。」

  「兩分而已,怎麼能跟你比。」

  滿入夢心裡樂開了花,表面裝正經:「不行,有志青年,應該熱愛學習。」

  陸驍河捏她鼻尖,一把攬過她的肩膀推著她往前。散漫溫柔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盪著微風鑽進她心間:「有志青年更應該寵愛小朋友。」

  陸驍河把她送到教學樓下:「上去吧。」

  他轉身走了幾步,滿入夢叫他:「陸驍河,你站住。」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陸驍河回頭時就被一股力道扯住衣領,滿入夢墊腳親在他唇上。

  他微怔,看著她跑遠。

  小姑娘邊跑邊回頭,朝他招手:「放學見哦,男朋友。」

  她踏上台階,兩個轉角就不見了。

  上課鈴響,陸驍河還在看著滿入夢消失的方向,他摸了一下嘴唇,舌頭舔了舔,忽然勾起唇笑了。

  滿入夢也不知道一節課怎麼過去的,有些糊裡糊塗,她心不在焉,也沒認真聽。

  從教學樓走下來,一個人影從面前過來,她的手被拽住,雙肩被叩在牆上,在頭也要撞上牆壁之時,後腦勺墊過來一隻手掌。

  陸驍河捏住她下頜,眼底邪壞,漸漸逼近:「終於下課了啊。」

  「女、朋、友。」

  最後一個字,被他碾碎在唇舌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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