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顧敬寒眼底微寒,白雅竹察覺到男人的不悅,臉上的笑意有些怪異,「怎麼,看到是我,不是楚汐,你很失望?」

  顧敬寒不請自來,來到電影節現場,原本只打算在頒獎典禮上遠遠看一眼女人便離開,可許是太久沒有看到女人臉上如此開心釋懷的神色,他竟是情不自禁,又跟來了afterparty。

  他……很想她。

  以至於貪婪的想要多看她一些,想要擁她入懷,想要對她做更多的事……可他也清楚,有的事,只能循序漸進,他不想再將人嚇跑。

  看到他心愛的女人終於在台上綻放光彩,迎來她該擁有的榮耀,顧敬寒由衷替女人高興。他也清楚,今晚是楚汐的時刻,他不想模糊焦點,所以只靜靜在遠處看著女人,沒有上前。

  顧敬寒卻不知,他這樣的角色,想在這等場合下當個隱形人恐怕是痴心妄想,於是這期間頻頻有人湊上前來,與他攀談,等他再想在人群中尋找到女人的身影,竟是一時沒有找到。也是在這個時候,有人帶話到他耳邊,說是楚汐要單獨見他。

  「只要說是她要見你,你立刻就會出現,不管是真是假,有沒有危險……可為什麼我如今要見你一面,就這樣難?我只有扮成她,你才肯見我嗎!?」白雅竹說道最後,聲音中的幽怨已經有些刺耳。

  顧敬寒見楚汐不在,片刻也不想多留,轉身便走,卻被白雅竹從背後抱住了腰,「別走!我現在想要見你一面都好難!不要走!讓我多看看你……」

  顧敬寒是極為排斥這種親密接觸的,楚汐算是唯一一個例外,白雅竹貼上身來的瞬間,他的臉色就已經陰沉可怕的厲害,「把手拿開。」

  「為什麼!?為什麼我不行,她就可以?敬寒,你曾經對我很好的……我們回到過去好不好?」白雅竹死死抱著顧敬寒不放。

  自從顧宅那一次事件后,白雅竹几乎被圈子徹底封殺,無人再敢用她,就連公司和經紀人也紛紛放棄了她。

  顧敬寒不屑於對女人出手,可他不做什麼,旁人卻紛紛揣測著他的心意,早就有了動作。

  白雅竹自那晚被轟出顧宅的事不脛而走後,便徹底成了圈裡的笑話,加上顧敬寒與楚汐很快官宣了關係,眾人也明白了過來,原來楚汐才是那個真正令他們得罪不起的主,只是一直以來行事低調罷了。

  於是,以前得罪過楚汐的一眾女演員、劇組梳化、燈光、攝影師,無一不下場慘淡,再在圈裡混不下去。現實就是如此,得罪了顧家太子爺的女人,不可能再有人會賞他們半口飯吃,這些人,境遇好些的已經轉了行,差些的,混的就更是糟糕,有的負債纍纍,有的更是受不了巨大的心裡落差,精神出了問題,路遙就是其中一個。

  路遙當年在劇組做白雅竹的跟班,雖然還沒有大紅,但也野心勃勃,早為自己規劃了一條由女演員跨入豪門的道路。她原本盤算著,跟著白雅竹,左右可以在她的身邊撈些好處,誰料剛有出頭之勢,卻報錯了大腿,偷雞不成蝕把米,反倒得罪了顧家孫媳的正主,親手斷送了自己的美夢。

  路遙當年是如何在劇組對著楚汐作威作福,各番奚落,大家都曾看在眼裡,如今楚汐的身份被公之於眾,眾人風向一轉,對路遙避如蛇蠍,生怕與她惹上關係,害自己受到牽連,成了顧家要處理的人。

  路遙豪門夢碎,又被同業封殺,演員的路算是走不下去了,只得拼著最後一點跟了一個老她30歲的三流煤商,誰料卻被原配來了個當場捉姦,還把偷錄下的性|愛視頻傳到了網上,讓她成了人人喊打的雞,被網友人肉,連家也不敢回,最後有人見到她的時候,她的精神已經失常,整個人都有些瘋癲了。

  而路遙有這般下場,白雅竹的境遇也好不到哪去。女演員曾經人氣如日中天,是何其大紅大紫,早已習慣了眾星捧月,驟然被打入谷底,現實的巨大落差足以把人逼瘋。白雅竹心有不甘,便將一切都歸結到了楚汐頭上。

  在楚汐出現之前,顧敬寒一直待她有別於他人,為她擺平各種麻煩,讓她在圈裡走的順風順水,可這一切都在楚汐出現后改變了,她不明白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男人的心竟如此善變嗎?

  楚汐走上天台的時候,看到的正是白雅竹與顧敬寒糾纏在一起的身影,頓時停下了腳步。

  顧敬寒看到楚汐出現,臉色瞬間一變。

  白雅竹看到了楚汐,眼底透著狠色,「楚汐!他是我的,你還我一切,還我一切!我要殺了你!」

  白雅竹的嗓音突然尖銳起來,鬆開了先前死死抱住的顧敬寒,竟是不顧一切的向楚汐沖了過去,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尖刀。

  楚汐眼睛被利器反射出的燈光晃了下眼,下一刻,已有一道高大的身影擋在她面前。

  顧敬寒生生為楚汐擋了一刀,被白雅竹刺到了手臂,頓時見了血,尖刀落地,白雅竹不可置信的退了幾步,跌倒在地。

  楚汐眼角猛地一跳,隨即被顧敬寒護在了身後。

  她記得初見白雅竹之時,女人容姿秀雅,如出水芙蓉,渾身透著一股柔弱的氣質,簡直我見猶憐,分分鐘怒刷男人的保護欲,可現在的白雅竹卻已經大變了模樣,她髮絲蓬亂,形容枯槁,臉頰凹陷,眼下泛著青黑,同是穿著與她相似的白裙,可白雅竹身上再無半分靈氣。女人的這幅樣子,楚汐在不少人身上見過,而那些人都具備著一個特性——他們無一不是癮君子。

  楚汐秀眉微蹙,白雅竹從什麼時候開始吸的毒?

  「啪,啪,啪。」

  暗處傳來幾道擊掌的響聲,接著,一個男人從陰影處走了出來,「終於都到齊了,我的好弟弟,我等你很久了。」

  楚汐見那男人摘下了半遮面容的假髮,露出了自己的五官,對方眼中凶相畢露,從左臉直至鼻翼有一道常常的疤痕,楚汐辨認了一刻,猛然心中一緊。

  這人竟是消失已久的顧三!?

  顧三在《帝少》中是個不折不扣的反派,一直覬覦顧氏繼承人之位,楚汐先前就與顧敬寒一起被顧三追殺過,不用說,顧三早將顧敬寒當做了宿敵。

  楚汐先前獨自去美國發展的那兩年,顧氏曾經歷過一場洶湧異常的權力爭鬥,頗為血腥,其兇殘程度不能言傳,其中一件就是顧三與顧敬寒這兩人之間的派系廝殺。

  這場角逐的最終結果,便是顧敬寒成功上位,接管顧氏家業,而顧三則被流放至非洲,有生之年再不可回國。儘管當初顧三對顧敬寒下手時,招招都是用以斃命的狠手,絲毫不顧親情,顧敬寒終究還是給顧三留了一條活路。

  顧敬寒在看到顧三出現的一刻,身上已經溢出逼人的寒意。他身後通往電梯的路已經被人堵死,顯然顧三此次引他出現是有備而來。

  顧三向顧敬寒走來,他帶來的手下每人都持了槍,槍口直指顧敬寒。顧三的臉色有些殘忍,「你當年驅逐我離開,怕是沒想到會有今天吧?我的好弟弟,你說我該怎麼殺你才能一解我心頭之恨?」

  這話說的並不誇張,顧三的太太和小孩都在一年前的一場爆炸案中喪生,那次爆炸原本是他精心設計,用於算計顧敬寒的,卻沒想到他的太太和小孩突然出現在了會場,最後顧敬寒得以僥倖逃生,他的妻兒卻慘死在廢墟之中。

  顧三將這一切都記在了顧敬寒頭上,若不是顧敬寒,他不會走上這樣的道路,讓他的妻兒白白喪命。

  顧三這幾年在非洲卧薪嘗膽,幾經周轉才終於潛入國內,只是他回國已有一段時間,顧敬寒身邊卻是滴水不漏,讓他一直找不到其落單的機會,對這位顧氏掌門人下手。可這一次,他與白雅竹聯手,讓她假扮楚汐,引來顧敬寒,卻是意外的得手了。

  顧三倒是沒想到,顧敬寒看似無情無心,卻竟然真的對一個女人上了心,若不是關心則亂,一向行事縝密的男人怎會在這件事上出了漏洞,被他得了可乘之機?

  顧敬寒方才來頂樓十分臨時,怕是他的手下都沒有做出部署,慶功宴人多嘈雜,燈光昏暗,顧敬寒突然立場,顧三早就安排了別人裝扮成顧敬寒的樣子進了場,若不仔細看,一時半會察覺不出貓膩,而等那些手下反應過來時,他恐怕已經得逞了。

  一旁倒在地上的白雅竹聽到顧三的狂言,突然喊道:「你答應過我,不殺他的!你不能食言!」

  顧三冷笑一聲,「你這醜女人,也敢跟我談條件?你的□□不想要了?」

  白雅竹聞言臉色扭曲了一下,喃喃道:「不,不,我要□□……」她神色已經不大正常,突然又尖聲道:「你說過,我扮成她,幫你把人引來,你就給我□□!你給我□□!給我!」

  楚汐看到此時也明白過來,顧三怕是不知用了什麼手段找到了落魄白雅竹,和她達成了交易,讓她扮成自己,將顧敬寒引來,白雅竹不知何時染上了毒癮,做起事來已經沒有任何底線,這才被顧三利用當了棋子。

  「閉嘴!再廢話,你半點□□也別想拿到!」顧三不耐煩的說道。

  「你我之間的恩怨不必牽扯他人,先放女人離開。」顧敬寒說道。

  顧三眼中透著乖張之色:「怎麼,想要讓你的女人先跑?當年我的子蕊和鬆鬆,又何曾有機會逃跑!?」

  子蕊和鬆鬆便是顧三的妻兒了,顧敬寒說道:「他們的遭遇是你一手造成的,你現在還要害更多無辜的人喪命嗎?」

  「你放屁!」顧三突然激動起來,他掏出槍幾步走到了顧敬寒面前,黑洞洞的槍口直指顧敬寒的額頭,「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崩了你!」

  顧敬寒命懸一線,臉色卻分毫未變,只淡淡看向顧三,「你殺了我,也無法再讓他們活過來。」

  他明明是那個被槍口指著的人,這口吻卻帶著居高臨下的氣勢,甚至眼中還帶著憐憫。

  顧敬寒清楚,顧三身上背著妻兒的死,一定備受煎熬,這個人對他這堂弟並無什麼親情可言,可對自己的妻兒卻是感情頗深,若不把他們的死歸結在他顧敬寒身上,顧三恐怕根本無法與自己自處。

  顧三卻是恨透了顧敬寒眼中的憐憫,他意難平,為什麼有的人生下來就是天之驕子,他擁有著顧戎的賞識,得了繼承人之位,坐擁了一切,而他竟落得如此地步?憑什麼?他為自己與天一爭,有錯嗎?

  「把人拿下!」顧三一聲令下,一眾手下便向顧敬寒涌去。

  顧敬寒將楚汐護在身後,劈手便將來者手中舉著的槍擊飛,他的身手極快也極狠,楚汐幾乎沒有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只聽到周圍慘叫連連,顧三的手下紛紛倒地不起。

  也是在這個時候,顧敬寒的眼前突然一晃,出現了重影。

  顧三敏銳的捕捉到了這個細節,冷笑一聲,「我勸你還是不要徒勞掙扎了,你已經中了毒,若是再動,毒素在你血液里擴散的便越快,你若是乖乖束手就擒,我沒準還會念在兄弟情分上,給你解藥,否則我可不保證會發生什麼。」

  顧敬寒寒眸微凝,隨即意識到了什麼。白雅竹的刀傷有毒!

  這時白雅竹已經無地自容,不敢去看顧敬寒,「我沒有要害你……是你自己撞上來的……不是我,不是我!是他!是顧三讓我這麼做的!」接著,她又神色癲狂的撲向顧三,「給我□□!給我□□啊!!」

  「滾開!」顧三一腳把白雅竹踹倒,女人撞到了頭,當即昏死過去。

  他接著看向顧敬寒,「怎麼,沒想到吧,你最後竟是栽在一個女人手裡?」

  顧敬寒不語。

  顧三臉上掛著得逞的笑意,他原本就是要設計將楚汐和顧敬寒雙雙引來天台,他知道自己直接威脅到顧敬寒的可能性不大,而白雅竹對楚汐恨之入骨,如果借著她的手向楚汐下毒,以她的性命來威脅顧敬寒,顧敬寒則不得不受制於他。

  但沒想到,事情發展的比他計劃還要順利。他派去引楚汐來天台的人還沒有出手,女人就自己出現了,而更令他驚喜的是,白雅竹對楚汐下手的時候,顧敬寒竟為楚汐擋去了一刀,自己替楚汐中了劇毒。

  他這天之驕子、令人難以近身的堂弟總算落入了他的手中!

  「這毒藥可是我從非洲帶回來的好東西,無色無味,滲入體內后毒效會迅速發作,毒發初期會喪失視力,再來便是渾身劇痛,最終,你的中樞神經也會麻痹,喪失行動能力。」顧三說道。

  楚汐聽的心驚,沒想到白雅竹竟對她恨意如此之深,竟要置她於死地,若不是顧敬寒及時為她擋去一刀,那麼現在身中劇毒的人就是她了。只是,不知顧敬寒如今狀況如何,她始終被顧敬寒護在身後,只看的到男人峻拔堅毅的背影,卻看不到他此時的神色。

  顧三正心下好不快意,只等著顧敬寒慌張的向自己求饒、尋求解藥,一想到那畫面,簡直渾身暢快,像是出了一口惡氣。誰料他才剛放鬆了一刻,竟是被顧敬寒迎面抓住了空隙,一拳打了過來,他踉蹌幾步,被顧敬寒打的連連後退,幾乎直不起腰。

  「走!」顧敬寒向楚汐喊道,隨後又與顧三糾纏起來。

  當下顧三的手下都已經被顧敬寒撂倒,還沒能緩過勁來,他現在只要拖住顧三,楚汐可以趁機脫逃。

  顧三被打的滿嘴是血,哪裡還有剛才威風的模樣,這才明白過來顧敬寒這般不要命,即使身中奇毒,還要不惜毒發的代價出手,是為了給楚汐逃走創造條件,這人簡直是瘋了!

  顧敬寒的身手,顧三是知道的,這也是他不敢硬來,而是伺機對楚汐下毒,進而牽制顧敬寒的原因,可他萬萬沒想到,顧敬寒即便是身中奇毒,竟還是能輕而易舉的將他打的難以還手。

  混亂中,顧三終於找到機會從懷中掏出槍來,直指顧敬寒。

  槍,顧三一直帶在身上,只是他太過自負,認為自己的計劃足以令顧敬寒束手就擒,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自己需要到用槍的地步。

  顧敬寒臉色蒼白,乃是毒性即將全面爆發的徵兆,然而他的眼神還是沉冷的,看著黑洞洞的槍口指向自己,冷峻的臉上並未流露出一絲驚惶。

  顧三眼底劃過一絲狠意,突然槍頭一轉,向正往天台出口跑去的楚汐開了一槍。

  槍帶了□□,但聽在顧敬寒的耳中仍是令他整個心都縮緊了。

  楚汐猛地站住了腳步,顧三的子彈打在了她的前側,再多一步,就要打穿她的腿。

  顧三將槍口轉向了楚汐的頭部,這一次,他滿意的看到了顧敬寒變了臉色。

  「原來你也有怕的時候?」顧三像是發現了新大陸,冷哼一聲,「顧戎那老東西總說,生為顧家人,不可有軟肋,顧敬寒啊顧敬寒,原來你的軟肋在這裡!」

  「放她走。我任你處置。」楚汐聽到顧敬寒說道。

  她此刻看不到顧敬寒臉上的表情,聽到男人這樣說,心裡不禁一驚,顧三恨顧敬寒入骨,男人若是真落到顧三手上,還不知會面臨什麼樣的後果,這一次,他還能化險為夷嗎?

  「把他綁了!」顧三向手下吩咐道,他的槍始終指著楚汐,惡狠狠向顧敬寒說道:「我知道你身手不錯,你若是敢反抗,我立馬把你馬子的腦袋打開花,不信你就試試看!」

  接著,楚汐便看到顧三的手下踉蹌從地上爬起身來,拿來了手銬和麻繩,把顧敬寒雙手反銬在身後,又用麻繩抹過了男人的脖子,緊緊將他五花大綁了起來。

  那些人似是對顧敬寒的身手頗為忌憚,捆綁的手法十分嚴謹,繩子死死勒緊肉里,尤其脖子上的幾道綁縛,目的就是要令人呼吸不暢,失去抵抗能力。

  期間,顧敬寒被人扳過了身子,面朝了楚汐一刻。楚汐看向男人的眼睛,見對方微微搖頭,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接著,她便看到顧三示意手下用槍指向自己,他本人抽出手來,狠狠用槍柄砸向顧敬寒的後腦。

  男人遭受重創,跪倒在地,領口立刻見了血,卻並未低頭。

  楚汐剛想對男人說什麼,卻感到自己的腦後一通,眼前跟著一黑,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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