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顧敬寒是這部戲的重要投資人,導演和製片是十分清楚的。
事實上,現在國內幾大影視基地已經啟動了的項目,大部分都有顧氏注入的資金，已經隱隱形成了壟斷之勢,這之中既包括《誅神》,也包括不久前才中途夭折的《夏卿》。
這一天，製片人在西郊影城宴請顧敬寒,是有另一個項目要談。原本,製片也沒想到顧敬寒會親身出席,畢竟,能夠請到他的副手已經是莫大的榮幸了，卻沒想到，顧敬寒這次竟真的賞臉,親自來了。
事情結束后，製片人只是客套了一句,說,如果顧少肯賞光去現下正在拍攝的劇組看看、提提意見，他們全組人員必將感到榮光之至。
製片人就這麼一說，沒料到顧敬寒還真就答應來劇組「視察」了。
他更沒想到，正好讓顧敬寒撞見了片場里的一場「鬧劇」。
一個裸替不願意脫乾淨，延誤拍攝，這簡直荒唐，不是鬧劇是什麼？
可製片人心思玲瓏，先前看了網上的八卦新聞,再看到顧敬寒一路目無旁人的走向楚汐以後，頓時覺得這兩個人之間不簡單，也許那「小三上位」的新聞真有幾分可信。
楚汐與攝像等人發生口角的時候，外圈已經有一群工作人員在圍觀了，另一處，蕭川在和導演等人據理力爭，並沒有料到事態在短時間之內就已經被激化。
製片人想要過來的時候，卻發現顧敬寒先他一步，走到了楚汐的身邊。
白雅竹這個時候也從獨立的化妝間里走了出來。
她不久前剛拍完一場戲，此前一直在卸頭套、卸妝，隱隱聽到外面楚汐與人發生爭執，並沒有想要插手，可顧敬寒到場后，路遙很快讓人給她帶了個話，她便迅速趕來了現場。
大家為白雅竹讓開了通道，讓她走到了圍觀人群的前排，路遙更是湊到了她的身邊，小聲挑唆道：「雅竹姐，你快看這個小賤人，把顧少的魂都要勾沒了。」
原本，顧敬寒出現在片場，已經夠令人驚訝的了，畢竟楚汐以小三上位、傍上了顧敬寒的八卦現在可是滿天飛。
但白慕雅也到場后，大家心中的八卦之火簡直是「嘭」的一聲猛烈燃燒了起來。
至此，爆料中的三個主要人物「楚汐、顧敬寒、白雅竹」可算是都到齊了。這一幕落在了所有在場人的眼中。
「敬寒？」白雅竹叫了一聲。
然而顧敬寒卻似乎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一樣，只垂眸看向楚汐，用自己的大衣把女人的身體裹緊了，眉宇間蓄著陰鷙的神色。
「怎麼回事。」顧敬寒向楚汐問道，聲音沉沉的。
他這番舉動看在白雅竹耳中，竟是有點回護的意思。白雅竹的眼睛睜大了。
即便是對她，顧敬寒也從未露出過這副神態、對什麼事如此介意過。
她原本就心中早有懷疑，現在越看便越覺得一切不簡單。
顧敬寒對楚汐難道真有什麼？
白雅竹有些許難堪，周圍的人看向她，又看向了顧敬寒和楚汐，目光都有點異樣。
如果他們沒看錯，顧敬寒剛才是完全無視了白雅竹嗎？
白雅竹這一回合，輸的有點慘呀。這是小三徹底上位了？
楚汐看到顧敬寒出現的那一刻，就覺得不大對勁，顧敬寒現身的也太過巧合，不早不晚，偏偏在她被眾人圍攻的時候.……這橋段怎麼有點似曾相識？
楚汐把臉轉到了一邊，正思量著，可臉剛轉過去，下巴就被男人捉住，扳了回去，「說話。」
顧敬寒垂眸看著女人巴掌大的小臉，只覺得她這樣默默不語是在強忍著委屈，不知怎麼的，臉上的神色變得更加陰戾起來。
楚汐問道：「你怎麼來了？」
顧敬寒：「我為什麼不能來？」
楚汐越想越覺得不妙，顧敬寒這副姿態出現，難道.……是想要替她出頭不成？
這倒是令她頗感意外。在她的預期里，顧敬寒在這個階段是斷斷不會為她做任何事的。
不過，就算沒有顧敬寒，她自己也完全有能力處理好局面，而且白雅竹還在一旁看著，讓她誤會些有的沒的可就不大妙了，她還是打算撮合這兩人的。
於是楚汐笑笑說道：「沒人欺負我。一點小狀況，我自己會處理，不勞煩顧總。」
末了，她還想把顧敬寒的大衣脫下來，還給對方，以表示對掌控場面胸有成竹，完全不需要顧敬寒多此一舉、插手她的事情，她早已經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了。
顧敬寒的眼中卻沒有笑意，他低頭看著女人，臉上不苟言笑，目光也嚴肅逼人，說道：「穿著。」
「顧少，雅竹姐還在這裡，你就和她這樣糾纏不清？」一旁觀望的路遙突然不知死活的說道。
顧敬寒自從出現，目光就沒有離開過楚汐，竟是副旁若無人的樣子，簡直令路遙大呼不可思議，又因楚汐能夠得到這樣出色之人的青眼而心生妒恨。
「好了路遙，別說了。」白雅竹趕緊拉住了路遙。
楚汐也想把顧敬寒扳著自己下巴的手推開，小聲的好心提醒道：「顧總，別讓白小姐誤會。」
顧敬寒眉心壓了壓，卻沒有動。
楚汐這副樣子，想要避嫌的用意十分明顯，那樣子，像是極為羞於和他扯上任何關係。
這令他覺得刺眼。他不喜歡看到楚汐在他面前逞強，明明受了委屈，還要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強顏歡笑，更不喜歡她自以為是的「為他考慮」，屢屢提及白雅竹。
「顧少，我今天要替雅竹姐說句公道話。」路遙一副要替白雅竹鳴不平的架勢，說道：「雅竹姐對你的好可是有目共睹的，不然也不會在那次沉船后拼了命救你！你在搶救的時候，她在醫院裡守著你一整夜都沒合眼，我是親眼看到的，可你現在卻為了一個小三.……做人不能太沒良心吧！」
楚汐眼睛動了動，路遙這個時候提到白雅竹在醫院徹夜陪伴顧敬寒的事，倒是正合了她心意。
這麼善良美好的白月光，付出的不計回報，誰人能不為之而感動？所以顧霸總還不趕緊好好珍惜，牢牢把握住這位正主，放過她這個小替身？
於是，她乾脆閉了眼，按照慣例，躺平了給路遙當靶子使，對路遙的抹黑照單全收，以好襯托白月光的美好。
接著，路遙又不顧白雅竹的阻攔，指著楚汐控訴道：「她是個什麼貨色，顧少怕是還不清楚吧？她爬過多少男人的床你知道嗎？你竟然為了這種女人傷雅竹姐的心？你別被她耍了！」
路遙的話說到這裡，楚汐突然終於想起了為什麼她對當下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原書里，路遙也曾這樣當著顧敬寒的面，用計當眾揭發女主的「醜事」，令顧敬寒對女主加深了誤會，只不過那段情節里，對女主出言不遜又扯出「不明關係」的是一位投資人，而不是攝像明哥。
那位投資人原本對白雅竹有興趣，可泡不到白雅竹，便在路遙的引導下轉戰女主這個小替身，糾纏不休的過程中，恰好被顧敬寒撞破，看到女主衣衫不整，誤以為她自甘墮落。
上一次在《夏卿》的投資人郭康那裡，路遙並沒有完成這個情節，看來這是再度發力了，而對象也換成了明哥。
楚汐心下瞭然，看來自從她試圖改變劇情后，書中世界已經發生了一連串的蝴蝶效應，有的橋段被改寫，有的橋段則是換著形式的出現，甚至不到完成劇情便會重複出現，也難怪顧敬寒出現的時間會那樣巧了。
這樣一個狗血的虐心橋段，男主不出現，一切不是白搭了么？
楚汐對顧敬寒該有的反應早有了預期，等著他「拂袖而去」，反而放心了些。畢竟原書里，顧敬寒並沒有對女主「出手相救」，而是對女主的品性更加心生鄙夷。
如此，她倒是不必擔心白雅竹會多想了。
路遙大概是說出了不少在場人的心聲，大家對「小三」這種生物向來沒什麼好感，楚汐現在被冠上了小三的名號，處境可想而知。
顧敬寒抬眼看向路遙，目光猶如一道寒芒，令路遙收了聲，感到一陣脊背發涼。
他剛才走來的時候只聽到人群騷動，似是有人出言不遜，並不清楚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待他走近的了，也沒有人再敢說話了。
只是看到楚汐一個人被眾人圍在中間，衣不蔽體，只要稍有不慎，身子就會被在場的男人看了去，顧敬寒心底的陰鷙便成倍的升騰起來，第一時間就把女人嬌軟的身體捂了個嚴嚴實實。
楚汐的下巴被他擒著，閉了眼的樣子像極了色厲內荏、外強中乾，彷彿被人逼至了絕境。
顧敬寒的眼神暗了暗，他不怎麼關注八卦新聞，也不知道有關他、白雅竹、楚汐的三角戀關係已經佔據了各大頭條，並且愈演愈烈。
狗仔一向熱衷偷拍他的行蹤，只要不太過分、影響到公司聲譽的，他也懶得去處理，否則，每天處理這些事情，簡直一地雞毛。
可這次，事件的女主角，一個是當紅影星，一個是現在過了氣、但曾經挺有話題度的女演員，大家的關注度自然是非比一般。
聽到路遙指著楚汐罵「小三」，顧敬寒心裡升起的第一個念頭就是「荒謬」。
別說他本來就沒有任何戀情可以讓楚汐作為「小三」介入，單說楚汐現在是他法定上的妻子，她和「小三」這個詞就根本挨不上邊。
可已經被罵成這樣了，楚汐依然沒有絲毫向自己求助、讓他為她澄清的意思，想到這裡，顧敬寒心裡竟是一陣不悅。
她在防備什麼？
他此前的確對她頗為冷談，也曾與她保持距離，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看到楚汐這樣對自己行為疏離，把自己當做毫不相干又無足輕重的陌生人，心裡竟是十分介意。
他想起先前也是在西郊影城，楚汐提出要跟自己中斷契約的事情，臉色又沉了幾分。
她就這麼迫不及待的要結束這段關係？
「敬寒，路遙不是有意的，你不要介意，我會跟她解釋清楚。」白雅竹上前說道。
她清秀的臉上有些戚然，又帶了些隱忍，真是我見猶憐，叫人看了心疼，與楚汐剛才跟眾人對峙那副咄咄逼人的樣子簡直是兩個極端。
這個時候導演、副導、蕭川也趕了過來。蕭川看到顧敬寒望著楚汐的樣子，微微一怔，而副導陳華見到顧敬寒這個大金主與楚汐站在一處，更是一愣。
陳華這兩天忙的四腳朝天，沒功夫關注網上的新聞，就算之前他在劇組裡聽到了些關於楚汐傳言，也沒怎麼當真過，一時間看到那個被他罵孫子一樣訓的楚汐竟然和劇組的大金主走在一起，心中的震驚難以言喻。
人群里，有個工作人員走到顧敬寒身邊，在他耳邊低聲耳語了幾句。別人聽不到，但楚汐站的近，還是聽到了些隻字片語的。
這人居然是顧敬寒安插在片場的人，在一五一十的向他彙報剛才發生的情況，把楚汐因為不願全裸出鏡而導致了拍攝停滯，以及攝像等人污衊楚汐清譽、要她脫衣驗身的事情都交待了。
顧敬寒聽完事情的經過後，眉宇間閃過陰鷙狠厲的神色，他站到了楚汐的身邊，手抵上了女人的后腰，又抬眼看向攝像明哥，冷聲道：「『和她睡過』，這話是你說的？」
明哥看著顧敬寒其實已經開始發怵，但是箭在弦上，他又不能當面認慫，那今後在圈裡還怎麼混？腦子一熱，便說道：「是又怎麼樣？」
顧敬寒：「既然不會說話，這舌頭也不用留了。」
他這話說的十分平淡，身上卻是散發出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狠意。
話音剛落，人群中不知何處躥出了幾個黑衣的彪形大漢，兩人把大肚攝像架住了。
「你們幹什麼！？」明哥急道，卻發現擒住他的人力大無窮，他根本掙脫不開。
下一刻，便有另外有一人從腰間拔出了一把鋒利的刀來，竟是要摳出他的舌頭來，把它割了！
攝像沒想到顧敬寒的話不只是說說而已，而是真的要他見血，圓睜了眼睛，掙扎著「唔唔」大叫起來。
那叫聲太凄厲，在刀鋒舔上舌頭的時候，明哥徹底崩潰，褲子一濕，居然當場嚇得尿了出來。
楚汐看的嘴角一陣抽搐，一臉見鬼的神色看向顧敬寒。
他這是在替她教訓明哥嗎？
楚汐本以為顧敬寒聽了路遙的話，該是甩手走人、懶得惹這一身腥臊事才對，怎麼劇情的走向.……好像不太對？
這「英雄救美」的套路，難道不應該是用在保護柔弱的白月光上嗎？
縱觀現在的局勢，在她的不懈努力下，顧敬寒如今應該已經認定白雅竹是他的「救命恩人」，也明白了原來他心中的白月光對他並非沒有感情；不僅如此，她還在「綁架案」發生的時候，親手掃除了一切顧敬寒今後可能會對自己產生內疚的可能，再沒有給他任何理由不把她一腳踢開，奔向白月光。
按道理，劇情走到現在，顧敬寒早該認清事實，把她這個小替身拋諸腦後，與白月光就此牽手，雙宿雙飛了才對，可當下又是怎麼一回事？？
楚汐頭一回對自己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她在原世界的年齡與女主相近，常被群嘲「母胎單身」，以前一門心思撲在學業和工作上，因此對男人的所有認知都是紙上談兵。感情這東西，有的時候毫無理智可言，就算智商在線，沒有經驗，還是有可能玩不轉，楚汐悲催的發現，自己好像就是這種情況了。
她原本自信滿滿，認為自己算無遺策，能夠完美的轉移顧敬寒的焦點，讓他對自己失去興趣，就此愛上白月光的，可到頭來，竟還是事與願違。
顧敬寒對她的態度，好像是無法用正常邏輯推斷的。
難道是男主深陷在人設里難以自拔，非要對她這個多餘的「女主」做些什麼才能保證世界的完整運轉？
楚汐很想撓頭，只恨自己以前沒多談幾場戀愛，沒辦法在顧敬寒身上學以致用。
楚汐思考的這會功夫，在場的女人們已經皆是花容失色，驚呼不斷，剛才跟著起鬨的男人們也面露懼色，腿軟的厲害，不住後退。
誰也沒有想到，情況會發生的這麼突然。
顧敬寒從到場到動手，簡直沒有絲毫拖泥帶水，手段之狠令人心驚肉跳，就好像這種事情對他來講，根本是稀鬆平常的。
蕭川上前道：「顧少，手下留情。」
他自然知道顧家是什麼背景，顧家往上倒幾代，是起家於黑|道，以走私軍火發家，後來一代代洗白，雖說明面上已經不再涉黑，可誰人不知道顧家是個黑白兩道通吃的？
生於這樣的家族，耳濡目染，在很小的年紀就見了血，就算顧敬寒今天說當場就要了那攝像的命，蕭川也不懷疑他有這樣的能力。
這個人的確能夠下這樣的狠手，並能夠在事後完美脫身。
作為規則的制定者，顧敬寒只要想，就沒有做不到的事。
顧敬寒看著蕭川，口中卻是談談說道：「動手。」
那黑衣人手下用力，明哥喉中發出了凄厲的慘叫聲。周圍的人簡直不敢看，有人已經捂住了眼睛。
「顧敬寒，」楚汐原本一直看著，突然開了口說道:「別這樣。」
顧敬寒讓手下停了下來。
「替他說話？」顧敬寒看著身邊身量嬌小的女人問道。相較他剛才說出口的那些命令，和楚汐講話的時候，他簡直是和顏悅色的。
楚汐頓了頓，不置可否，只說道：「不想髒了我的眼。」
顧敬寒吩咐割攝像舌頭的手下退到了一邊，又向那攝像說道：「跪下請罪。她滿意了，留你一條舌頭。」
楚汐：「.……」
男主不愧是男主，連教訓個人都這麼不走尋常路，王八之氣渾然天成，叫人只有顫抖尿褲的份兒。
她倒也沒想到，自己的勸阻竟真的管用，讓顧敬寒沒再繼續在明哥身上施展「暴力美學」，當場來個血濺三尺。
原來這個男人整天頂著個面癱冰山臉，也是個吃軟不吃硬的。
那一邊，明哥舌頭已經見了血，膽都已經嚇破了，二話沒說就跪在了自己那灘尿上，屁滾尿流的求饒道：「姐，姐，對不齒，都是我胡說，我該屎！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遙，遙了我吧！」
他舌頭破了，話說的已經不清楚，但動靜卻大的驚人，生怕道歉聲小了，自己的舌頭就要不保。
顧敬寒看向四周，「剛才還有誰當眾逼迫她，污衊她。」
他說起話來音量並不高，卻極具震懾力，似是每個字背後都帶著破石碎金般的危險。
跟著明哥起鬨的幾個男人早就嚇破了膽子，路遙、化妝師和化妝師助理的臉色都變得極度恐懼，幾乎止不住的發抖，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自己出來。」顧敬寒說道。
話說的輕描淡寫，可聽到這話的人都是汗毛顫慄的。
有了明哥的前車之鑒，大家的神經都被綳到了極限，簡直風聲鶴唳。
楚汐這時才發現，人群外圍居然都是顧敬寒的手下，這些人平常訓練有素，鮮少露面，這一有情況，就從四面八方都竄了出來，簡直神出鬼沒。
看這意思，要是得罪過她的人不得到教訓，顧敬寒是不打算放他們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今天更晚啦~
問為什麼女主要當替身演員，因為狗血呀哈哈哈，不過很快事業線就會安排起來了！廁所讀物，看著玩咯，不必太當真~抱住給我留言的小天使們！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