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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劍中璞玉

  京都天子腳下已經過了黃葉紛飛的季節,里裡外外都有些涼,在店肆林立的盛街處,有一處朱門屋宇,門口的牌匾上,寫著霍宅,這兩個字看上去輕意瀟洒,卻正是當今君上的墨寶,角落處還蓋著御印。

  這裡,是內安城,中原君主握權之地。

  這年,他不過十五歲。

  霍府,

  「二爺,尹府老爺求見。」張大管事對著霍墨塘說。

  霍墨塘,霍府當家人,《霍門劍訣》守護人,青召依寧公大將軍,天劍之人,因輩分排家族第二,世人都恭恭敬敬稱一聲「二爺。」

  霍二爺正在習武堂講習,聽來人報,便停了:「知道了,先請到客室喝杯茶,我這就過去。」說完,叫習武堂正在練功的各家小公子們先停半個時辰,喝點水休息休息。

  客室,

  二爺左手附在身後,到了客室,見來人,說到:「尹兄,今日怎麼到我府上來了,可有何要事?」

  尹家老爺是京都府衙統領,手握刑官大權,為人睚眥必報,心胸狹窄。但確有評判要務的能力,在君上面前也是紅人。年歲稍長,一妻六妾,偏都是不能生養的玻璃美嬌娘,正妻老來得子,大出血而亡。側室第三日就提正妻,偏也膝下無右,全家上下都極其寵愛這個獨子,取名凡祐,各處偏愛愣是把他捧殺成一個全城出了名的浪蕩小兒。十三歲就出入酒樓柳巷,不學無術,全仗著自己爹爹的功名,期盼日後求個蔭封,便能護他周全。

  尹老爺故意扮出一臉打官司的鐵面孔「霍將軍,我今日來就不跟你繞圈子,將軍真是訓徒有方啊,您家小公子一出手,我家祐兒現下還躺在家中休養,幾度暈厥,郎中看過說是驚嚇過度。」尹老爺的言語中透出些陰陽怪氣,冷哼一聲,「這事兒,想必您家小公子還沒與您說起呢吧?」

  霍二爺聽到尹老爺此番前來討要說法的話就知道自己那個自持有些功夫的小徒弟又闖禍了。連忙道:「小徒頑劣,是我疏於管教,尹兄放心,我讓他當面給您賠禮。」說罷側首使了個眼色,派人去了習武堂。

  習武堂,

  張管事在習武堂後山上找到霍沄洺:「少爺,二爺叫您去客室一趟。」

  「張叔,怎麼了?」霍沄洺年紀不大,卻已經在劍道方面有些成績,從小便養在霍將軍府上,名份上是霍大將軍唯一的徒弟,實際上早就是滿府最尊貴的少爺。

  管事跟沄洺說:「少爺,你早上又給咱家爺闖禍了?」

  霍沄洺仔細抓了抓頭,猛然想起來:「張叔,是不是我今天早上把師父給我的補藥倒掉了,被師父發現了呀!」

  「倒葯……還沒發現,但尹老爺來了,好像啊,是來興師問罪的。」

  霍沄洺一邊跟著張叔往客室走,一邊拍了拍衣裳上的沉灰,適才追著一隻紅眼白兔上了後山去,身上手上都弄得灰土土的,他不解地說:「興師問罪?我就打了他家少爺幾下,至於來興師問罪嗎?而且是他家少爺先動的手,打不過我也要賴在我頭上?」

  張管事陪著沄洺,說到:「少爺啊,我瞧著二爺臉色不太好,您注意點吧,尹老爺可是說他家少爺昏厥還受了驚,您可別頂著二爺氣頭上說話啊。」

  「我知道了張叔。」

  客室,

  「師父,您叫我。」沄洺恭敬有禮地進了客室,拱手拜到。

  「洺兒,你今天早上又偷跑出去了?」霍二爺把這個小徒弟當作自己親生兒子教養著,平日里是嚴厲多於寵愛,想把這個孩子培養成自己的接班人,就不能心軟。

  「師父,我就出去給我房間里的魚兒買些幼蟲回來喂。」沄洺沒得師父的話,一直行著禮,沒敢起來。

  二爺問道:「那我問你,尹家小少爺是你出手傷的嗎?」

  沄洺看了看坐在側邊的尹家老爺,便點了點頭:「是。」

  「你又欠收拾了吧,趕緊給人家道歉。」

  霍沄洺微微調整角度,沖著尹老爺的方向,腰弓得略深三寸,說:「對不起您了。」語氣中帶著輕快,來人大約也能聽出來幾分不實。

  霍二爺不想他過多地跟尹家老爺打照面兒,便說:「你成天頑劣,去劍閣給我好好反省,去吧。」

  「是。」沄洺領命離開。

  霍二爺又跟尹老爺幾番賠禮道歉,並保證一定好好管教小徒,才送走了尹老爺。

  星嵐閣,二爺院。

  「夫人,夫人,出事了,二爺在劍閣對少爺大發脾氣,張叔都攔不住,您趕緊過去看看吧。」曉葵是夫人的陪嫁丫頭,得了信兒便跑來告訴霍二爺的夫人。

  霍夫人是錦城佟家的二小姐,嫡妻所出,名曰木憶,風采名動一時,性情淑貞婉柔。幼年時隨姑母入京,姑母成了當朝太后,天聖之母,榮耀威名。佟木憶許配給當時已經盛名遠揚的霍墨塘,二人恩愛不移。

  「洺兒這孩子成日就惹二爺生氣,這次又是因為什麼?」夫人聽到曉葵來報便向劍閣走去。

  曉葵說:「聽說是少爺早上出門時,出手傷了京府尹老爺的嫡生子。」

  「這個尹老爺,滿京里都知道他對這個兒子寵溺得不行,洺兒傷了他家少爺,尹老爺定是來要說法的。」

  劍閣,

  「洺兒,師父教你武功,有講過何時動手才是應該的嗎?我有告訴過你,一言不合就可以仗著自己武功比別人好,隨便出手嗎?」二爺后怕得很,尹老爺是何人性子,孩子不知道,自己可是清楚得很,若是當場把沄洺抓起來,帶回京府,自己此時向誰要徒弟去。

  「你告訴我,到底為什麼動手?」二爺想問出一個理由。

  霍沄洺也有自己不想說的理由,他定著心說:「不為什麼,徒兒就看不上他。」

  「看不上?看不上他你躲著他走就行了啊。幹嘛非要打人?」二爺此刻已經怒上心頭,抬手便要招呼過去。

  沄洺看見自家師父抬起的胳膊,本能的閉上眼。

  幸好,師娘趕到了。夫人疾步走來拉住二爺的手,「爺!這是怎麼了?怎麼又要動手!」二爺聽見夫人柔似水的聲音,冷靜下來,放下了手。

  二爺依舊氣著:「你問他。才多大,就干出這種仗勢欺人的事,他尹家那個今日來,就差沒指著我罵我不會教徒弟了,這是我自己的孩子,我自己不會教啊,用他來告訴我我教的不好。都是你這個小混蛋,成日給我惹麻煩,就沒有一天你能老老實實不闖禍的,沒有一天能沒人跟我告狀的。」說完又伸手推了一下沄洺的頭。

  夫人扶著自家夫君:「好了好了爺,消消氣,咱們先回去,您緩緩。不在這生氣了啊。」又對沄洺說,「洺兒,快給你師父道個歉。保證以後不會了。」

  沄洺還沒說話,二爺皺著眉罵道:「跟我道歉有什麼用,保證過了以後還會犯的。你就在這給我跪著,跪一個時辰!」

  沄洺應下:「哦!」

  星嵐閣內房,

  「爺,怎麼了,到底因為什麼,你又跟他發火了。」

  「他這倔脾氣也不知道跟誰學的?他打人家,人家來跟我告狀,我就問他為什麼打人,一句實話不與我說,真是氣死我了。」

  夫人聽了此話笑了笑:「二爺,他是你的徒弟呀,從小就在你身邊,你說他是跟誰學的?」說完又端起茶杯遞到二爺嘴邊,「他不懂事,二爺別跟他計較了,他還小呢。」

  二爺喝了口茶,繼續說:「他如今幾歲了,就你一直認為他是個孩子,我在他這個年紀的時候都跟著我爹平亂了。」

  夫人說:「這世間能有幾個爺這般的人物啊?我們洺兒可不是爺這樣的偉人,他只要健健康康,樂樂呵呵的,我就不圖什麼別的了。」

  二爺呼了口氣:「他是樂樂呵呵了,我早晚被氣死。」

  夫人說:「不氣不氣,待會我去問問他,二爺你一生氣就動手,孩子都怕了你了。哪裡敢跟你說實話。」

  二爺哼了一句:「他怕我?他要是真怕我,就不能天天惹禍了。我小時候也怕我爹,所以我不敢惹他生氣,就我這麼聽話,還總是挨打呢,若是像洺兒這樣,換在我爹那,他都活不到現在。」

  夫人又笑了下,說:「所以說啊,我家爺舉世無雙,如此英才。而您知道這種成才之路走起來實在太難,就對洺兒寬縱些吧。」

  「我已經對他夠寬容的了。你看看他在習武堂混日子的樣子,一個月他能來十天都算多了,我明面上也不究他,左右那些東西他都會了,我就不跟他計較。不然他天天溜出去我能不知道嗎?」

  「好啦,爺,你在屋裡喝喝茶休息休息,我去問問他,到底因為什麼。」夫人溫柔的語氣有讓人靜下來的能力。

  「嗯,你去吧。」

  劍閣,

  夫人緩緩走進去,沄洺挺身跪在劍閣正中,膝下有厚厚的墊子,是二爺擔心他著涼,特意叫人放在這的。「洺兒?」夫人輕聲喚到。

  沄洺陡然抬頭:「師娘?您來啦!是不是師父不生氣了,我可以少跪一會兒?」

  「當然不是了,你都不跟你師父說實話,他怎麼原諒你啊?」

  沄洺「哦」了一聲,又把頭低下去,「那就跪著吧。」

  空了幾秒,夫人說:「洺兒?你師父說你中午就沒吃飯,可是餓了吧。」

  「餓了,師娘,早上我就沒怎麼好好吃。」

  夫人佯裝瞪了沄洺一下:「早上你心裡盤算著何時溜出去玩,米粥才喝了不到半碗,現下可是要餓了。」說完,夫人揚聲喚來曉葵。

  「夫人,給。」曉葵將手中端著的食盒送進來,便退了出去。

  夫人蹲下身,與沄洺齊高,打開食盒,取出裡面一碟做工精緻的糕點,說:「過會兒便要用晚飯了,你先吃點點心墊墊肚子。」

  「師娘真好!」沄洺看見夫人給自己拿來了最愛吃的米蝶酥,便露了笑臉。

  等沄洺安安靜靜吃完點心,夫人才開口說:「洺兒啊,你用心想一想,剛才你要是好好跟你師父說說話,承認個錯誤,你現在就能暖暖和和在房裡吃點心了。」

  「沒事的,師娘,這劍閣我都來慣了。」

  「洺兒,你聽師娘說,其實你師父生你的氣,也不是全因為你動手打人,打了就打了,我們跟人家賠禮道歉就行了,那你師父問你原因,你為什麼不說話啊?」

  「我不想告訴師父。」沄洺在師娘面前就很放得開。

  「你知道,那尹凡祐的爹爹是什麼職位?他是京府衙門的統領大人。咱們也不是說怕他,也不是說你師父比他差,但是,我們沒有必要得罪他。那尹老爺,若真跟你計較起來,你幾條小命都不夠賠給人家的,你師父也是擔心,后怕,偏是你又不肯和他說實話,可不是要生氣的嗎?」

  「師娘,我知道錯了。」

  「那好,你跟師娘說,究竟為什麼?」夫人言辭和藹,溫柔。

  「師娘,我.……」

  今日晨,沄洺到街上想買些幼蟲回來餵魚,其實也就是找個借口出去玩,這個年齡的男孩子,好動是天性,沒有一日願意在家裡踏踏實實練功讀書,每日都找各種理由踏出大門。

  街上人多,也不知是故意的還是不故意的,總之就是尹凡祐和沄洺撞在了一起。尹家的少爺金貴,出門都是眾星捧月,身後跟著好幾個年歲稍長,五大三粗的家丁護衛。

  霍沄洺向來也不是息事寧人的主兒,被撞了一下,手裡的幼蟲袋子掉在地上,東西灑了一地,沄洺也知道這人是尹家那個不入流的少爺,更是沒什麼好臉色,指著尹凡祐就嚷嚷著要他賠自己的幼蟲,尹凡祐只說了一句話,就見沄洺登時便火了,緊攥拳頭。

  尹凡祐仗著自己人多,大聲吵吵了一句:「你不就是個沒有爹娘的野種嗎?還敢擋本少爺的路,真是不知死活。呸!腌臢!」說完還啐了沄洺一口。

  霍沄洺沒有立即發作,而是抬頭打量了一下尹凡祐身後的護衛,這些人大多是長得凶神惡煞,在霍沄洺的認知里,一般功夫超比尋常的人,不說長得俊俏,至少也不會長出這種一臉橫肉的兇相,看上去便比霍府的家丁不知道差了幾個檔次,霍家的家丁,除了看守藏經閣的幾批精銳死士,剩下的都陪自己餵過招,眼前這些人,很是不足為懼。

  沄洺抬頭盯著尹凡祐,對方被沄洺眼中的不屑激怒了:「來人!給我教訓教訓這個野種!」

  沄洺幾日安分,正愁沒地方活動活動身子,正好今日給了他這個機會,他輕蔑一笑,便迎了上去。

  交上手才知道,這些人比沄洺想象的更差勁,沒什麼正經的武功底子,有的就是一身子蠻力氣。

  見一人一拳擊來,到離沄洺一尺左右時,沄洺的身子微微向左一側,輕輕鬆鬆便避開了。他雙手背在身後,還沒看清他是怎麼出腿施招的,壯漢便覺肚子劇痛,飛出十米開外。由此可見,沄洺師承的威力。其他家丁見同行人被傷,一齊沖了上來,都被沄洺躲過並出手將其擊退。

  收拾完這些人,沄洺抬頭看著尹凡祐,他面上毫無畏懼,甚至還有幾分故意挑釁而嘴角輕揚,他大聲說:「到你了。」

  言罷,襲風奔來。一掌擊在尹凡祐令人看著煩的嘴上,頓時出現了紅印。尹凡祐被擊得原地轉了一圈,還沒反應過來。只見沄洺站在原地飛出來一枚刃片,輕輕蹭過尹凡祐的脖子,一陣涼涼的觸感反映給尹凡祐。一摸,見了血,尹凡祐當場嚇得暈倒在地,還是被別人抬回到府里。

  這飛出的刃片,是洺少爺獨特的技能,控制的精準無比,想飛到哪兒就飛到哪兒,絕沒有一丁點偏差,取了個名字叫朝華,刃片輕輕擦過尹凡祐的脖子,不過是給他個下馬威,嚇唬嚇唬罷了。

  沄洺回憶著早上的事情,跟夫人解釋道:「就是這樣了,師娘,我也沒想到那個尹家少爺這麼不禁嚇。」

  沄洺接著說:「不過,我不覺得我哪裡有錯,師父罰我我明白,但是若是下次他再這麼說,我還打他。」沄洺心中一直有不可觸碰的底線,就是自己沒爹沒娘的事情。雖然從小就跟著師父師娘長大,但是同齡的小夥伴都有爹爹和阿娘,只有自己從來沒見過爹娘的樣子。

  「哎,過分了,這話可不敢叫你師父聽見。」夫人攔下了沄洺的話,「洺兒,師娘知道了,這事,你動手雖然是有錯,但是也算是有情可原。那你師父問你,你幹嘛不告訴他?」

  沄洺解釋道:「不是這樣的,師娘,師父他不喜歡聽到關於我爹娘的事情,這事我跟他說了也是惹他不高興,就沒必要跟師父說。」

  每次提到他的親生爹娘,二爺和夫人都是默契的閉口不談,霍沄洺雖然不知道為何,卻能看清楚眼色,師父師娘不喜歡聽到這件事,尤其是師父。小時候,他還偶爾問大人一兩句,從沒得到過答覆,漸漸的,也就不必再問。

  其實,孩子永遠比大人想象的更懂事。

  夫人蹲下來抬手摸了摸沄洺的頭:「傻孩子,你師父怎麼可能因為這事情不高興呢,你從小就待在我們身邊,和親生的孩子又有什麼兩樣,你要是願意,不妨現在就改口。」

  沄洺搖了搖頭:「我知道的,還是叫師父師娘習慣一點。」

  夫人站起身:「好了洺兒,你先在這等著,師娘回去跟你師父說說,叫他早點來接你,別耽誤了你吃晚飯。」夫人面對沄洺的時候,永遠都是面容帶笑,那笑容,看的沄洺心裡有一股不知何處的力量和溫暖。

  沄洺點點頭說:「好。」

  星嵐閣,

  「二爺,孩子多可憐啊,你也真捨得叫他在劍閣跪著啊?早點去接他吧。」夫人進屋就把事情原委告訴了二爺。

  二爺頷首表示知道了,又輕聲說:「再等一會,他這個不能忍事的性格,不利,還是得改過來。他打人不管出自什麼原因,都是不對的。能忍耐的人,才能成大器。」

  夫人唉了一聲,也沒法再說什麼了。

  窗外洋洋洒洒落下片片雪花。

  夫人跟二爺說:「二爺,劍閣本就陰冷,又下雪了,孩子別再凍出什麼毛病,趕緊去接他吧,馬上就到晚飯時辰了,他都餓了。」

  二爺看著一直在地上來回走的夫人,笑了一下:「阿憶,就你心疼他,總害怕他受凍挨餓。」

  夫人也笑了:「二爺也心疼他的,就是為人師父,總要裝作一幅嚴厲的冷麵孔,你不也拿他當親生兒子嘛,自己的孩子,哪兒有不心疼的。」

  二爺點點頭,說:「我也心疼,但若是一直心疼他,他早晚沒有有出息的那一天,你寵著他,我管著他,他才能不負眾望,長成我們希望的樣子。」

  夫人笑著點頭,牽著二爺的手一塊兒往劍閣走去。

  劍閣,

  沄洺依舊直挺挺的跪在當間,二爺和夫人帶著曉葵來到劍閣外,夫人接過曉葵手中的絨毛大衣,跟著二爺進到劍閣裡面,走到沄洺身前。

  二爺站定開口:「反省得怎麼樣了?」

  沄洺抬頭看見師父和師娘一起過來,開口說:「師父,我知道錯了,我又給您惹禍了,對不起。」

  二爺開口說:「起來吧。」

  沄洺得了令,就站了起來,腿有些發麻,夫人上前扶了他起來,又給他披上了衣服。

  「多謝師娘。」

  「你聽好了,你師娘給我解釋過了,事出有因,也不能全怪你,這次就算了。我希望不要有下一次了。無論發生什麼,除非自保,不然,出手傷人,是最不能解決問題的方法。」

  「是,洺兒知道了。」

  「還有,明天開始,太陽升起時到習武堂去,跟大家一起練功,不許再偷跑出去了。等你什麼時候把你這個毛毛躁躁的性格改過來,再考慮其他的。」

  「是。」沄洺一直以為自己偷跑出去不參加訓練的事情,自家師父不知道呢。不過是小孩子掩耳盜鈴的心思,習武堂一共才多少人,自家師父怎麼可能不知道。

  二爺說:「好了,回去吃飯吧。」

  沄洺立刻笑了:「哎!」

  二爺看著眼前這個一提到吃飯眼睛都放亮光的孩子,真是哭笑不得。這孩子若是不好好教導,真是浪費了這劍中璞玉。其實,在他這個年齡,有這樣的修為和內力,已經很不錯了,但是二爺總是希望他再努力一點,再優秀一點。身世不定,他的未來,也沒人能說的好。但是不管是出世,身處江湖,還是回去,入朝做官,又或者就是平平淡淡承襲自己的位置。他只要足夠優秀,有能拿得出手的能力,就沒人敢對他半點不公。

  有時候,二爺也會想,這樣嚴厲的要求他,是不是對他好。也想過就寵著他過一輩子,反正家裡有的是銀錢,養他幾輩子都夠了。但那樣的沄洺,還是眾人所期待的沄洺嗎?每次想到這,二爺都會自己打斷自己這個可怕的想法,就算以後沄洺想到小時候的苦會惱他,厭他,他也不得不依舊指引他端起手中的劍,劍尖要直指遠方。

  劍拿得穩,人才行得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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