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報應

  幾人就這樣獨坐到天亮度過了艱難的一天。無人知道他們在想什麼。

  第二天，村裡的鐘聲再次響起。

  文曦收拾好自己的情緒。既然決定活著，決定保護弟弟活下去，那麼就不能允許自己一直沉淪在悲傷里。因為不是自己一個人。

  文曦帶著大家趕往集合地，只見一群官差站在那裡，還有幾個村裡的人，也就十個不到，其中還有三個是孩子。

  想也知道，那七個是最近去領水的人，而那三個……可能就是倖存下來的孩子，或者說是被用命保護下來的希望。

  一個官差看再沒有人過來，就知道可能只存下來這麼多了：

  「我很遺憾你們的遭遇。我們也不知道那些亡命徒竟然突然出現。但是活著的還要活著。上面的大人讓我來核查，順便告訴你們，如果想要安居縣裡，大人開恩給了你們文書，以後可以長居縣裡。至於孩童，縣裡也有收容所，只要你們同意，太陽落山的時候就在這裡集合。等我們從其他村裡回來，就帶你們去縣裡定居。」

  縣裡就安全嗎？不是才剛受過一場大難嗎？只是眾人都知道，聚在縣裡，總比只剩下十來個人的村裡強。

  官差走後，大家都沉痛的離去。

  「劍哥，劍哥。」

  顧盛劍回頭，才看到是自己的一個小跟班：

  「狗子？你也活下來了？」

  顧盛劍說話還是如此一針見血，或者是不中聽。還好那孩子也小，沒覺得受傷。

  狗子吸了吸鼻涕哭嗆道：

  「匪賊來的時候，我正好在顧文蟬家草垛子里睡覺。等我回去的時候，爹娘已經死了。」

  顧盛劍納悶道：

  「你為啥每次就往她家草垛子鑽？」

  村裡孩子平時沒有什麼可玩耍的，大點的孩子喜歡進山，像狗子這麼小的只能在村裡玩耍。尤其夏天，孩子們就喜歡鑽在草垛里打鬧玩耍，有的還喜歡在裡面搭窩躺著睡覺。

  只是顧盛劍不明白為什麼狗子特別喜歡去苗氏家的草垛子。

  狗子紅著臉，難為情的道：

  「我不是為了順便能多看看顧文蟬嘛！」

  這麼小的孩子竟都知道喜歡女孩子了，站在一邊的文曦有點驚住了。

  顧盛劍嫌棄道：

  「她們家沒好人，就你傻，老喜歡粘著她。」

  「才不是呢！她們家其他人壞，但是文蟬不壞。昨天我正在草垛子里睡著的時候，就聽到匪賊進來，然後我趴到縫隙中就看到，他們朝著文蟬她娘撲過去，就扯她衣服。也不知道為啥，那個壞人一直撞她的身體，最後還把她殺了吸她血，差點把我嚇死。我正想哭的時候，就看到文蟬和她姐姐被帶了出來。沒想到趁那些人鬆手，文蟬的姐姐竟然把文蟬扔到那兩個壞人懷裡，以及往外跑。不過最後還是被逮了回來。然後也像她娘那樣，被撞了半天死了。」

  顧盛劍一頓氣憤：

  「我就知道，那家沒個好東西。」

  狗子生氣道：

  「才不是呢！文蟬的姐姐壞，文蟬才不壞呢！她被姐姐推到壞人懷裡都沒有生氣哭鬧，只是靜靜的看著她姐姐。我也不知道，文蟬為啥不生她姐姐的氣。要是我，我肯定生氣。」

  顧盛劍不耐煩聽他一直叨叨沒用的，又問道：

  「那顧文蟬最後怎麼樣？活下來了嗎？」

  狗子一聽這話，更是抽泣起來：

  「文蟬也被他們抹脖子了。我還聽到那個人說什麼可惜時間來不及，不然烤著吃，更好吃。嫩乎。劍哥，你知道他們要烤什麼嗎？為什麼殺人的時候，突然想起吃飯？」

  烤什麼？文曦幾人的腦海里很是自然的就知道了答案。烤人！小孩的肉嫩！

  真是沒想到，當初短暫的相處，文曦知道顧文月不好相處，但是確沒有想到，為了自己，竟然能把當初一直抱在懷裡的妹妹扔給匪賊。報應呀！

  其實顧文月原本就是這樣。說她怎麼愛顧文蟬，那是不可能。只是顧文蟬的存在讓她覺得不是只有自己可憐，所以平時，在不損壞自己的利益前提下，她都會幫妹妹一把。只是生死關頭，她只能為自己打算。哪怕她對上了妹妹平靜又單純眼神。

  她不知道妹妹當時為何那麼平靜，她也永遠不可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