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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4、徐行非是善類!

  一石激起千層浪!

  若僅是宋刀之子海安對徐行私底下的報復,這報復是子報父仇,天經地義。

  然而。

  若是多了任元瑞這一道私旨。意義就不同了。

  被任元瑞視為「傳承宗門仙脈」的徐行被迫遠走宗門,成了門派棄徒,又被海安如此報復……。

  若說這其中,與現今飛羽仙宮的高層沒有一點關係,誰人肯信。

  內亂,斷掉師徒一脈寒素弟子的希望還不算完,現在竟然連繼承宗主法脈的嫡傳弟子,都要趕盡殺絕.……。

  甚至撅了墳冢……。

  這樣的宗門,還能算是正道門派嗎,名門正派嗎?

  凡俗朝代更迭,被迫禪位的皇帝,都能當個安樂侯,享受一世富貴。

  「徐行.……」

  阮白眉咬牙切齒。

  他城府再深,處事再老道,但也經不起徐行這樣的逼迫。

  仙旨一露.……。

  倘若是真的。

  他的仁義,他的法統,他的一切都盡數成空,成了他人眼中的笑料。

  「悔未殺海安。」

  另一邊,海家道君亦心生悔意,暗自懊惱道。

  海安於他,于飛羽仙宮,不過是一個小角色,隨意就能打殺。

  之所以不殺海安,是因為他們不認為徐行有能耐,敢挑戰海家這一枝繁葉茂的修仙世家,並且與飛羽仙宮這一上教為敵。

  換言之。

  在海家及飛羽仙宮看來,一個區區的元嬰道君,還不值得他們「奴顏婢膝」的去討好.……。

  上教有上教的驕傲。

  修仙世家有修仙世家的傲氣……。

  只是……不曾想,徐行的心思竟如此毒辣,竟刻意引導,將海安的私仇上升到了飛羽仙宮內亂后的內部問題.……,直接動搖了飛羽仙宮根本……。

  「徐行將書信送至海家,看似言辭懇切,真情流露,讓我海家處置海安.……,但實則是算準了我海家會維護海安……」

  「為今日發難做準備。」

  海家道君腦海回想這數月來發生的諸事,臉色逐漸轉為陰鷙,眸中生起了殺意。

  積小勢為大勢、步步為營的算計,以及自身的資質……。

  他有直覺,若不儘早殺徐行,扼殺這個飛羽仙宮曾經的親傳弟子,他們海家和如今的飛羽仙宮恐怕距離喪亡之日就為時不遠了。

  「三日時間.……足夠了,請動龔世叔或者遲世叔,前來剿殺這個禍患.……」

  海家道君忖道。

  儘管他此時恨徐行恨得牙痒痒,但也不得不承認,徐行的實力絕非一般元嬰道君能比。

  元神不出,徐行這種十大掌教級別的元嬰道君,絕對足以橫行天下。

  對於掌教級別的道君。

  各派都有共識。

  除非有一掌之數以上的道君,提前布置陣法,布下天羅地網,合力圍殺.……。

  不然的話,掌教級道君即使不能力敵這些道君的合力,但以神通秘法逃走,還是極為容易之事。

  ···.··

  ········

  南華派,山門前。

  伴隨著不虛子念動仙旨的話音一停,各派修士震驚之餘,亦緊閉了口舌,不敢在此刻出聲,以免被飛羽仙宮這一上教敵視。

  氛圍……瞬間靜謐了許多。落針可聞!

  阮白眉的駁斥,更是讓在場的眾修心頭咯

  噔了一下,小門派的修士更是擔憂他們聽到了這驚天秘事後,會不會被上教滅口。

  就在小派修士惴惴不安的時候。

  這時。

  又有人開口了。

  不是補天教之人,也非飛羽仙宮之人,而是剛才聲援徐行、立誓力除魔修的天海師太。

  「飛羽仙宮是上教,我金光寺只是小派,按理說,貧尼不敢多嘴,但……掘徐氏皇陵之事,既然為真,那麼飛羽仙宮為何不儘早處理此事?」

  天海師太念了聲佛號,杵了一下手中的降魔杵,開口問道。

  適才海家道君以此事為子為父報仇的名義遮掩了下去,她雖是正道修士,卻也不好對此事再多嘴。

  畢竟這件事是飛羽仙宮內事。

  然而,在不虛子念了任元瑞所給的暗旨之後,這子為父報仇的天經地義,也不見得有那麼「天經地義」了……。

  她有了可介入的點。

  「任宗主的暗旨是真是假.……,三日後,等徐教主拿來后,我等各派自會知曉.……」

  「不過海安被貴派庇護之事,應做不了假。為父報仇,天經地義……,但謀害同門,卻也是各派不容之事……」

  「況且宋刀與徐教主之爭,任宗主早就定下了決斷,由宋刀去做徐行的磨刀石,孰勝孰負,一代人解決即可。」

  「海安為父報仇,情有可原,只罪及其一人,不涉及親族,那便是宗門寬恩了.……」

  天海師太掃了一眼飛羽仙宮的眾人,遲疑了片刻,繼續說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飛羽仙宮內亂,致使師徒一脈失權,世家得利,這件事鬧得人盡皆知,早就不得各派人心了。

  這天下各派,到底還是師徒傳承佔了主流,多於修仙世家的血脈傳承.……。

  只是各派念在上教勢大,不欲與之為敵,所以才沒拿此事去做文章。

  「有勞天海師太秉持公義,操心此事了.……」

  「此事涉及我派內事,阮某本不欲在外界多言,但今日事發突然……,.我派卻也不好過多隱瞞,以免各派誤會了。」

  阮白眉恢復了鎮定,他深吸一口氣,對圍觀的各派眾修拱了拱手,沉聲說道:「宋刀之子海安做下錯事,我派雖欲決斷,但徐教主出走門派多年,不在宗門,難以公審,故.……此事一直擱置,未有明斷……」

  「不過阮某保證,海安之罪絕不會就此姑息,我派……會給徐教主一個答覆.……。」

  「適才是海家的道君出口,護海安心切,所以才讓師太誤會了。」

  他說到這裡,就止住了嘴,環視四周,將在場的眾修,一一掃了一眼,然後保持了沉默。

  被迫證明清白?

  這是正道小門派該做的事情,什麼時候輪到上教做了?

  一般來說,闡明此事緣由,不讓其他門派找到攻訐的點就行了,更多的,類似飛羽仙宮這等上教,沒必要去做。

  但.……今日不同……

  徐行帶給阮白眉的壓力太大了。

  他不得不借處理海安的事,給徐行釋放「求和」的訊息,從而緩解任元瑞暗旨給他帶來的一系列壓力……。

  與徐行為敵,

  在徐行早有準備的情況下,他不見得能勝。

  暗旨的真假,他心中已經有了答案,若無暗旨,當年的徐行何必遠離宗門,被迫離宗。

  話音落下。

  周遭,剛才被天海師太打破的沉寂,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眾修瞬間噤若寒蟬。

  縱然他們聽出了阮白眉話中的示弱之意,但阮白眉的警告之意,卻也極為明顯,這時候多嘴,絕對會被阮白眉記恨,到時候是生是死,就不見得由他們了。

  「如徐教主所說一樣,阮少宗主果然與飛羽仙宮的其他修士不.一樣,處事公允……」

  「海安必會被阮少宗主處死!」

  這時,來自補天教的一方,一個背劍的年輕道人走了出來,他看了一眼阮白眉后,大笑數聲,撫掌而贊道。

  「不舟,退下。」

  「這裡沒有你說話的份!」

  聽到年輕道士的所言之後,不虛子老道眉宇頓時緊縮,一揮大袖,立即呵斥道。

  他一人為徐行賣命就行了,若再多一個徒孫俞不舟……豈不是崇真觀全部將寶壓在了徐行身上,到時候門派連回折的餘地都沒有了。

  「原來是俞道友。」

  阮白眉嘴角扯出笑容,深深看了俞不舟一眼,繼續保持沉默。

  如不虛子所言一樣。

  場中,還無俞不舟插嘴的餘地。

  他和俞不舟雖然同是道丹修士,但地位不同,他是上教的少宗主,有資格和道君同輩論交。

  「既然不虛道友說了,三日後,徐教主會持任宗主真正的暗旨,趕至我派……」

  「那麼,今日我等再多爭論,也是無濟於事,不如等個三天時間,等徐教主趕到!」

  負責在山門接待各派修士的南華派長老陶道君見阮白眉保持了沉默,目光微閃了數下,主動站了出來,終結了這一話題。

  作為東道主,坐視山門前的爭鬥不管,難免說不過去。

  況且,此次南華派盛事的目的是兩大上教重新聯姻,恢復世交.……,南華派怎麼也不能讓飛羽仙宮的醜聞越來越大.……。

  及時喊停,是必須的。

  「山門鄙陋,還請補天教的諸位道友,隨貧道入內.……等安置別院后,再與其他門派同道敘舊.……」

  陶道君看了眼崔通、不虛子等人,笑了笑,說道。「善!」

  「多謝道友安排。」崔通等人稽禮稱謝。

  幾番客套話說完,陶道君不再遲疑,當即指揮南華派弟子,將補天教高層及弟子帶入別院。

  等補天教門人離開后。

  山門外的各派修士,亦作鳥獸散,很快就散去的差不多了。只不過。

  就在阮白眉等人準備離開時。陶道君卻喚人叫住他們,

  「阮少宗主,這是飛羽仙宮內事,我南華派不欲插手,這三日內……,還請貴派不要再和補天教起什麼爭執.……」

  陶道君面露不悅,言道。

  說這番話,倒不是他心裡就偏向了徐行的補天教,信了補天教的一面之詞。

  而是這三天時間太過敏感。

  一旦在此期間,補天教出了什麼差池,門人有了損傷.……,作為飛羽仙宮姻親的南華派,就百口莫辯了……。

  一句話,得防著。

  「陶道君話中之意,阮某.……明白,必不會讓南華派難做……」

  阮白眉聞言,臉色瞬間陰沉了一下,不過瞬息之間,就恢復了平靜,點頭道。

  話畢,飛羽仙宮眾修化作數道遁光,消失在了原地。不消多時。

  南華派山門前,就空曠無人了。.…… ……

  一刻鐘后。

  剛剛還在山門的陶道君,就來到了南華派內部的大殿中,坐在

  了殿左的次座,用留影符將剛剛在山門前發生的一幅幅場景,用法力投影了出來。

  三座樓舟的降臨。

  崔通、不虛子等人的言辭。天海師太的仗義執言。

  以及阮白眉等人在一句句話后,被迫服軟等等.……。

  「徐行不是善類啊。」

  掌門丁繼峰看完這些影像后,停頓了一小會後,捋了捋長髯,搖頭感慨道。

  「掌門此話何意?」

  「徐行既有任宗主的暗旨,那麼法統自然要算在他這裡,對阮白眉發難,出名義上講,也算是情有所原.……」

  殿內的長老不解,疑惑道。

  「非也。」

  「本座不是在貶低徐行,而是認為這個徐教主手段太過毒辣,所以才說,他不是善類。」

  丁繼峰笑了笑,解釋道:「暗旨是真是假暫且不論,你們且想一想,若徐行此次在樓舟中,親自與阮白眉對峙,而非設下三日之期,那會發生什麼?」

  殿內眾修聽到這句話后,苦苦思索了起來,片刻后,似有所悟。

  「假使徐行親自出面,這暗旨即使是真.……,也會立即被飛羽仙宮視作是假的.……」

  「或許說,勝者的那一方,才是真的!」一個長老沉吟道。

  涉及到宗門法統,飛羽仙宮的幾位道君絕對不會對此坐視不管,若徐行親口說出此消息,雙方必然會大戰,爭個對錯。

  「故徐行將這暗旨,交給崇真觀的不虛子宣讀……,飛羽仙宮的道君即使再憤怒,對不虛子下手,也無濟於事……」

  丁繼峰點頭,說道:「這就是徐行的聰明之處。」

  不等門下長老開口,他語氣微微一頓,就繼續講道:「而三日期限,這裡面也藏著算計。」

  「三日,足夠飛羽仙宮傳話回宗,處理海安了……」

  「海安若死,就是飛羽仙宮為了停息爭鬥,做出了的妥協,若活……,就仍是補天教挑釁的借口……"

  「徐行出面,或者不出面,飛羽仙宮都將處於不利局面。出面,即暗旨為真。不出面,即徐行被飛羽仙宮追殺.……」

  他緩緩說道。

  暗旨的真假鑒定,誰人能知?

  各派修士只會相信自己臆測的事。

  這三日時間,在他看來,就是徐行借輿論,將「假」的塑造為真的,即使是真的,這真的暗旨,也將再也假不了。

  「掌門,若我派是飛羽仙宮,此事該如何化解?」陶道君皺眉,問道。

  他處事亦算老煉,但這個局,他想了半天,也難以想到破局的妙招。

  「難!難!難!」

  丁繼峰搖頭,「內亂后,飛羽仙宮立身不正.……,在正道中,又要顧及名聲,所以處處都是破綻.……,無這三日之約,以徐行智略,亦能想出別的計策去對付飛羽仙宮.……」

  「故先賢曰:上善若水,水利萬物而不爭,故莫能與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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