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古井
「方兄弟!」
張初五提著棍出現在廚房門口,看到裡面的情況,當即鬆了口氣。
「好懸嚇我一跳,剛到小六家,就見這傢伙跳到你這院子里來。」
「這是什麼東西?」
方正渾身發軟,顫顫巍巍的站好身子,后怕才從心底冒出來。
剛才只顧著廝打,竟然沒有多少害怕。
「不知道。」
張初五搖頭:「是從老宅後院跑出來的,好幾個看家護院都沒能拿下它。」
說著,他看向方正的眼神不禁有些驚奇。
他雖然不知道這大鵝有什麼能耐,但那幾個高大護院可都不簡單。
他們聯手都沒拿下,而且還多有受傷,竟然被方正給料理了!
雖然,方正現在的樣子十分凄慘。
「怎麼樣了?」
「那煞鵝在哪裡?」
「把它圍住,別讓它跑了!」
這時,後面的大隊人馬也衝擊小院,不多時就看到鵝頭掉地的屍體。
場中不由一靜。
…………
張府後院。
雖然只是隔了一道牆,斜街還有後門,卻是方正第一次進來。
此時這裡燈火通明,不少人行色匆匆。
方正提著鵝屍,在張初五的陪同下,跟著兩位護院來到一處別院。
這地方極為私密,建有一座佛堂,也是一處小型的大雄寶殿。
別院一角,有幾人圍著商談什麼,其中兩人還是方正早晨剛剛見過的。
馬神婆,和那位衣著光鮮的貴婦人。
護院來到近前,拱手施禮:「夫人、老爺,人帶來了。」
張初五上前一步,朝其中一位男子見禮道:「小子張初五,見過本家二哥。」
「張初五。」
男子相貌堂堂,身著圓領紫衣、腰懸玉帶,應是此地的主人張玉昆了。
他朝著張初五緩緩點頭:「我記得你,二太爺口中的張家棟樑。」
「二太爺謬讚,初五不敢當。」
張初五一臉謙遜。
「有什麼不敢當的,我張家能出人才,這是好事。」
張玉昆勉勵一句,問道:「被煞氣附體的凶鵝,是被你斬殺的?」
「不是我。」
張初五搖頭,側身一引方正:「是方兄弟做的,他可是有大本事的。」
「不敢當,僥倖而已。」
方正拱手:「在下方正,見過張大官人。馬婆婆,想不到我們又見面了。」
「怎麼。」
張玉昆身旁的貴婦人開口:「馬婆婆,你認識他?」
「嗯。」
馬神婆點頭,眯著眼打量著方正手裡的鵝屍:「煞氣,是被破邪符打散的?」
「是。」
方正音帶感激:「多虧了馬婆婆的靈符神妙,我這才逃過一劫。」
如果沒有對方的符,他這次不死怕也要脫層皮。
「哼!」
馬神婆卻不怎麼領情,輕哼一聲,小聲嘀咕:「竟然還真的能用,運氣倒是不錯。」
「方正……,這名字有些耳熟。」
張玉昆皺著眉,苦思片刻后突然道:「你是不是跟著王大人一起赴任而來的?」
「在下僥倖與王大人同行。」
方正回道:「還要謝過大官人,若不然我怕是還沒有找到住處。」
「難怪覺得耳熟。」
張玉昆洒然一笑:「無妨,那院子空著也是空著,你就暫時住著吧。」
說著,他轉身看向馬神婆,一指身前的八角古井,道:「馬婆婆,你說我府里的丫鬟和圈養的白鵝,都是因為這口井發生的異樣?」
方正側首看去,幾人圍著的那口古井徑長米許,黑漆漆深不見底。
上面本有一個石蓋,此即卻被掀到一旁,石蓋表面也如被大鎚錘過一般,滿是裂縫。
井邊有新鮮血跡,不知出自誰的身上。
「不錯。」
馬神婆雙眼微垂,慢聲道:「多年前,曾有一位滿懷怨氣孕婦跳進這井裡,她的怨氣太深,導致下面陰煞匯聚,後來有高人施法,在井下設了封印,並在此地建了佛堂渡化煞氣。」
「老身前些年又在這上面加了井蓋,刻下九星煉煞陣圖,卻不想……」
她欲言又止,只是輕輕搖頭。
「不過那人雖然破了我的陣圖,引動煞氣外泄,卻沒有想到下面還有一層封印,當沒討到什麼好處。」
「馬婆婆,您的意思是……」
貴婦人眉頭皺起,道:「這件事是有人故意為之,不是意外?」
「當然。」
不知為何,馬神婆的面色有些不怎麼好看。
她陰沉著臉,道:「一個小丫鬟,怎麼可能破得了我設下的陣法。」
「呵……」
「別說陣法,她能不能抬起這井蓋都是兩說,更何況把它砸碎。」
「確實。」
張玉昆點頭附和:「小蓮的體格不強,做點重活都要大喘氣,不可能抬起這井蓋。」
貴婦人雙眼一眯,聲音也猛的一冷:「你怎麼知道她體格不強?她可不是你房裡的丫鬟。」
「這……」
張玉昆的臉色有些難看,壓低聲道:「畢竟是府里的人,我見過她做事。」
「哼!」
貴婦人哼了哼,沒再理會他,轉而看向馬神婆:「馬婆婆,現在應該怎麼辦?」
「下面的封印沒有被毀,所以問題不大。」
馬神婆好似沒有看到兩人的鬥嘴,道:「待老身回去,重畫一幅陣圖即可,不過在此期間,這裡需嚴加看守,不得讓外人闖入。」
「這是應該的。」
貴婦人應下:「我會安排人十二個時辰看守佛堂,絕不會讓人打攪這清凈之地。」
「如此甚好。」
馬婆婆點頭。
「此外還有鬧出事端的補償。」
貴婦人話音一轉,道:「小蓮家裡送幾兩銀子,後街幾戶因為此事遭了災,該賠的都要賠。」
「夫人說的是。」
張玉昆欠身一笑:「張氏能有你這位賢內助,真是家門的福氣。」
「哼!」
貴婦人白了他一眼,看向方正:「你叫什麼來著?」
「方正。」
「嗯。」
貴婦人點頭:「等下拿兩貫賞錢再走,身上的衣服、跌倒傷葯到庫里去領。」
「多謝夫人。」
方正心頭一松,就連身上的痛楚都輕了幾分。
總算沒有白挨這一身傷!
「對了,這鵝……」
說著他一抬手中的鵝屍。
「你自己留著吧。」
貴婦人眉頭一皺,眼泛厭惡之色,連連朝著他擺手:「沒什麼事,就趕緊回去吧。」
「是!」
方正大喜,鵝肉雖不在五牲之內,卻遠比五牲要貴,一斤熟鵝肉可賣一百文。
這麼一頭大鵝,怕是能出一貫錢的肉來。
「那我們就告辭了。」
「等一等。」
馬神婆的眼神在那鵝屍上轉了轉,突然開口:「一起走,正好我也有話要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