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好痛!」
青樓。阮落的對面是太子。阮落如實地對太子喬學備說了喬晉用魔物來開智惡獸之事。
「三皇子與這個魔物做了交易,三皇子給他提供男女采血補氣,他則用自己的元丹給那些惡獸開智。」
用元丹開智的方法,則是他哥告訴阮落的。
喬學備眼裡都是震驚。喬晉養的那些畜生,因為兇殘暴虐,他早有耳聞。但魔物似乎已超出了他理解的界限。
「那個魔物,你可曾見過是什麼樣。知道他被困在那裡?」
「未曾。我被帶到那裡,還未及看到魔物樣子,便被喬晉帶了回去。」阮落說。
喬學備目光一暗。
阮落知道他在想什麼。不過,喬晉對阿月態度不尋常,應該也是太子一開始的算計。
阮落從懷裡拿出一張紙,交給喬學備,「當時我被姜觀海蒙著眼睛帶到了那裡。這是我根據記憶畫的地圖。」
喬學備接過阮落手繪地圖,臉色越來越難看。
「殿下,怎麼了?」阮落問。
「這個地方是我的舊宅。」太子臉上有沉重的悲戚之色,「我並不是皇后親生。我的親生母親只是皇後身邊的一個小宮女,因在一旁奉茶,被父皇寵幸,沒想到一個月後便有了身孕。因皇后無子女,我母親生下我的后,就被皇后抱養了過過去。我親生母親被發派到宮外,住的宅子就是這個地方。我小時候常會到這裡看她,只是她福薄,十年前已過逝.……阿月,你確定這些人就被關在這個宅子里?」
「馬車如果沒有刻意繞圈子的話,我確定就是這個地方。」
阮落心想真不愧是個反派。喬晉發現山埋被囚困在這座府宅附近時,就已想到要把人口失蹤案,誣陷給太子了。所以,他才會毫無忌憚讓自己把這個消息透露給太子。
只是喬晉沒想到自己靠記憶畫出了這個地形。
「阿月,你幫了我大忙。喬晉故意把消息泄露給你,就是為了在父皇面前倒打一耙。」喬學備緊抿著雙唇,一雙明亮的眼睛有些陰翳。
「殿下,接下來您打算怎麼辦?」阮落問。
喬學備沒有回答。
這個人口失蹤的地方太微妙。如果太子與喬晉雙方各執一辭,咬死是對方的話,那就只有看當今皇帝心裡是向著誰了。只是阮落沒記錯的話,這個小國尚武,溫厚的太子可能並不被當今皇帝待見。所以喬晉才這個有恃無恐。
「殿下,喬晉也知道我是你的人。」
喬學備不由一把緊握住阮落的手,聲音都提高了幾度,一雙眼睛里滿滿的都是關切,「他沒有難為你吧。」
比起自己的事業,太子首先關心的是阿月的安危。看起來人品比喬晉強多了。
阮落搖頭。「他暫時不會拿我怎麼樣。」
阮落把這事向喬學備挑明的原因很簡單,加快劇情。以喬學備的人設,如果他被誣陷,大概率就是想法設法去自我澄清,而喬晉如果被反制,則會加快他攻打太子府的進程。所以,阮落儘可能地為太子提供有效信息。
「阿月,喬晉他,果然喜歡你。」太子說。
阮落一笑,「殿下做好此事的應對即可。」
阮落怕裴不度等急了,站了起來就要告辭,喬學備忽然對阮落說:「阿月,你附耳過來。」
阮落欠過身,太子湊到他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麼。
阮落一呆,但下一刻就茫然了。
太子從懷裡取出一個小瓶,交到阮落手裡,叮囑道,「別讓別人看到了。」
「嗯。」阮落把瓶子小心地藏進自己的袖子里。
從花魁屋裡出來的時候,阮落絲毫想不起太子對他交待了什麼重要的事。一回去,倒是把那個小玉瓶小心地放在了妝台的抽屜里。
接下來幾天,阮落和他哥日日在演武揚,與姜觀海一起訓練那批凶獸。喬晉倒是好幾天不見蹤跡。也不知道這個人口失蹤,他兄弟兩到底誰背上了這個罪名。但看姜觀海的神色,阮落有種劍拔弩張的氣氛。
在訓練的過程中,那隻紅色的狐狸也偶爾出現在演武場,遠遠地蹲在一邊。
那隻黑熊一見這隻狐狸就有些躁動,甚至想追趕過去,但看了看懶洋洋地蹲坐在一旁的銀狼,來迴轉悠兩趟,只敢發出一些低吼聲。
演練結束,姜觀海把一個香囊交給阮落,「這裡面裝著草藥,能避開這些畜生的攻擊。你帶好。」
阮落接了過來,這才發現每個士兵的腰上都掛著這個東西。他心裡一動,看來攻打太子府就在這幾日了。
「殿下這幾天怎麼沒見到人?」阮落問姜觀海。
「你想見他。」姜觀海問阮落。
阮落點頭。
姜觀海默默把視線移向別處。
這天晚上,阮落只是卧在床上看書。以前這個時候,阮落已洗澡就寢。
他哥在他身邊用那雙睡眼朦朧的眼睛睨著阮落。阮落把他哥往自己懷裡一擼,在他耳邊小聲說:「等喬晉。」
就在這時,聽到外面阿玉的聲音,「殿下,您來了。」
阮落從床上起來,向已掀簾而入的喬晉施禮,「殿下。」
喬晉他那張臉上有著難得的笑意,一撩衣服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看著阮落。
「這對喬學備說了什麼?他居然沒在皇父面前告我的狀。」喬晉勾起了嘴角,「不僅如此,還答應了迎妻相府千金。」
阮落倒真是很意外。
「我哥沒告訴你嗎?三天後是他的大婚日子。他哥要娶太子妃。在此之前,父皇可是對他百般施壓,他都沒有答應,你說他是不是猜到我要彈劾他?」
所以這就是太子的應對……靠聯姻夯實自己的實力,還同時討好自己的父皇。
喬晉注視阮落,「我哥,可曾對你做過迎娶的許諾。」
阮落搖頭。卻適當地依然做出一種茫然的無力感。
喬晉笑了起來,眼睛少有的光亮,「現在你知道,哪個對你才是真心。那天,我會帶你一起出席我哥的婚宴。」喬晉臉色一沉,「見到你,想必他心裡也挺高興的吧。」
「殿下。您打算在婚宴那天攻打太子府?」阮落問。
「……阿月,你要好好帶著那幫畜生。到時候,太子妃交給你處置,」喬晉說著,向阮落伸出手,「過來。」
阮落依然處在被辜負的無力感中。
「殿下,我累了。」
「那你好好休息。」喬晉的聲音近乎溫柔。
但他接著從懷裡拿出一個瓶子,從裡面倒出一粒黑色的丸子,「把這葯給那隻狼吃了。」
「這是什麼葯?」阮落問。
「毒藥……從太子府回來后,我會給你解藥。」
「我知道你不怕死。但你不會看著他死吧。」喬晉十分厭惡地看了那隻卧在床上的銀狼一眼。
如果不是攻打太子府離不了他,他早就把這隻狼大卸八塊,剁了喂狗。
「殿下,你還不相信我?」
「喬學備死了,我才能安心。」喬晉說。
阮落接過藥丸,看向那隻懶卧在床上的銀狼,「裴哥。」
那隻銀狼一抖毛皮,從床上站了起來,縱身一躍,便到了阮落跟前。他似乎不知道阮落手心裡是什麼,把頭湊了過來,聞了聞阮落掌心,便把藥丸舔了進去。
喬晉鬆了口氣。臉上的笑意更深了。解藥?他是不可能給的。
阿月的身邊只能有他。其他的,不管是人還是畜生都不允許存在。
喬晉走了。
阮落嘴角一彎,「這人還真是多疑。」他看向現出人形的裴不度,「哥,沒事吧。」
裴不度對喬晉也是肉眼可見的嫌棄,他輕嗤一聲,「沒事。」
「再有三天,我們就可以離開這了。」阮落無比樂觀。
「睡吧。」裴不度斜靠在床上等阮落。
「在此之前,我有件事要做。」阮落卻忽然說。
「什麼事?」裴不度問。
阮落扭頭對著鏡子。鏡子的自己,肌膚如雪,衣服也雪白。阮落忽然扯開衣帶,衣帶滑落在地時,他又一把將外衣扯落下來。
依靠在床上的裴不度,瞳仁猛地眯了起來。
「哥,你說三天後一戰,到底誰會勝利。」阮落邊說,邊對著鏡子一件件地去褪衣服。
「誰勝誰敗都不重要,到時候我們已經離開這裡了。」裴不度覺得自己氣息粗重,話說的過程中,喉頭不由上下滾動了好幾次,而看向阮落的目光,已灼灼地堆積出高熱的能量。
阮落給了裴不度一個背部,鏡子里卻完整清晰地映出他另一面的身姿。阮落日常害羞,別說對著裴不度脫衣服,就是裴不度摸狠了點,他都還要先關燈。而現在,阮落卻一反常態。做出這些姿態無比自然。
面對著如此衝擊力的場景,裴不度無法做出別的思考,覺得自己要做點什麼。他順應自己的需求從床上站了起來。
阮落卻在妝台前坐了下來,拉開抽屜,從裡面取出一個小玉瓶,擰開蓋子,放在鼻端聞了聞,又往自己的掌心裡倒。那個東西有著醉人而濃郁的香氣。
一時間,整個屋裡都是這種氣息。
阮落抬起手掌,就要往自己身上塗抹。
裴不度回過神來,下一刻,他已抓住阮落的手腕,「你在塗什麼?」
「太子給的。他對我說,在聽到他成婚的當天晚上,就讓我全身塗上毒藥,引誘喬晉,和他同歸於盡。」阮落說話的語氣與神態與日常沒有任何區別。
裴不度心頭卻一緊。那雙狹長的眼睛變得又利又冷。他發現自己從頭到尾遺漏了一件重要的事。
「你打算去?」
「嗯。」阮落那雙眼睛看著裴不度,也和平時沒有任何區別。但如果真是這樣,這種姿態的阮落,現在應該漲紅著臉,把自己埋在裴不度的胸前。
「你把他毒死了,攻打太子府就不會出現了。」裴不度說。
「可我一定要去。」阮落那雙烏溜溜的眼睛看著裴不度,「我不怕死。這是太子說的。」
裴不度攥著阮落的手越來越緊,幾乎要把阮落捏碎。
「哥,你鬆手。」阮落眉頭輕輕一蹙。
裴不度鬆開手的同時,另一隻手卻跟著一抬。一道利光從阮落的胸前鎖骨處劃過,幾珠鮮紅的血滾了出來,滑著阮落光滑潔白的身軀滑了下去。
「好痛。」阮落淚水落了下來。他似乎不明白裴不度為什麼要這樣對待自己。
但裴不度並沒有結束,他伸手按在了阮落的鎖骨處,拇指掰開那道並不深也不長的傷口。
「啊!好痛。」阮落哭出了聲。
裴不度捏緊了拳頭。透過阮落鎖骨處的血肉,他看到了裡面的骨頭。只是種淡褐色的木物。
這是書中的另一處隱藏劇情。
阮落的實際身份,是太子製作的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