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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剛才你為什麼沒鬆手。」……

  阮落覺得自己心臟要從嘴裡跳出來,下意識就要掙脫那隻乾枯的手。但下一刻腦海中蹦出裴不度的交待,「拉著我別鬆手。」

  阮落瞪著眼前這個女人,她的目光獃滯,了無生趣,不像是一雙活人的眼睛。

  阮落嗓子發乾,全身都在顫抖,卻沒有鬆手。他一直拉著裴不度的手,中途也沒有鬆開手過。

  這不過是那隻怪物製造的幻像。

  只是下一刻,阮落懵懂中又記起一個重要的事,裴不度說了那隻怪物是靠讀取人的記憶,產生的幻覺。

  即是說,他看到的幻相應該是自己曾經經歷過的事,看到過的人。

  面前這個瘦黃乾枯的女性,他從沒有見過。更談不上記憶了。

  阮落的冷汗下來了。

  這到底是幻象還是真實?

  他是該掙脫還是不掙?

  他怔怔地看著緊抓住自己手腕的這個女人,她的另一隻忽然手揚起,手裡拿著根幾寸長鐵簽一樣的東西,尖端閃著寒光。那根高舉的鐵簽,就向阮落的眼睛扎了下來。

  阮落的手出了汗,十分滑膩,似乎只要輕輕一紮,他就能掙脫那隻手對自己的鉗制。

  但他依然一動沒動,怔怔地看著那隻鐵簽,眼看著就要紮下來時,一隻大手彷彿從天而降一樣,落在了阮落的頭上。

  阮落覺得自己被輕輕撫摸了一下。

  眼前的一切幻覺消失了。

  沒有面容枯槁的女人,也沒有那雙乾裂的手。

  他拉著的依然是他哥裴不度。而裴不度的另一隻大手落在阮落的頭上,輕輕揉撫著。

  「哥。」阮落瞪了瞪眼睛,他怕自己沒出息,被嚇得眼淚會滾出來。

  裴不度那雙日常含笑的眼睛含著冷光,似是有怒火。

  「剛才看到什麼了?」

  「可能是,那個塗塗。」阮落小聲說。

  裴不度在生什麼氣?

  「哥。」

  裴不度的聲音低啞,「並不止那個噁心玩意,那些蟲子也能讓人產生幻覺。所以你剛才看到的是那個女人。」裴不度的怒火已相當明顯,「她想讓你離開我。」

  阮落有些后怕。如果自己鬆開了手,後果不堪設想。

  就聽裴不度問,「剛才你為什麼沒鬆手。」

  阮落乾咽了口水,老實說剛才嚇得不輕。「你說讓我不要鬆手。」

  裴不度的目光柔和下來,低聲說,「嚇著了吧。」

  「沒有。」阮落立即說。剛才那什麼的,現在想想,也沒那麼嚇人。

  同時,阮落因為自己沒有拖裴不度的腿,心裡還挺高興。覺得自己長勁了。

  「也沒那麼嚇人。」阮落說。

  裴不度又心疼,又好笑。明明嚇得眼淚差點流出來了。

  同時,那股無名怒火再次升了起來。

  經歷了剛才那個事,阮落忽然脫胎換骨般,也不怕了。看著對面,黑魆魆像是巨獸張著嘴的筒子樓,「哥,我們進去找她。」

  「讓她來找我們。」裴不度說。

  裴不度抬手畫了道靈符,靈符飛了出去,如同萬箭出鞘,明明只是些金色的影子,但筒子樓的門窗居然有錚錚作響,如同勁風呼嘯而出,一時間,筒子樓所有的門窗全部被打開。

  裴不度似乎還是不滿意。抬手在空中畫出第二道符,符中似有燃燒的火焰,如靈蛇一樣竄進了筒子樓。

  「哥。」阮落不由去拉裴不度的衣服。筒子樓上雖然只住著這個叫塗塗的,但一旦著火,會驚動相關部門。

  但那些符火併沒有引來火災,只是筒子樓里地傳來此起彼伏的尖利的叫聲。

  阮落想,這就是厲鬼的哀叫吧。

  在這些哀嚎中,整座筒子樓烏壓壓,黑沉沉的,無數條鬼魂被打散,無法進入六道輪迴,只能在夾縫中遊盪飄散。

  裴不度的法門,向來不知道什麼叫超度,在他的符籙里只有處決。

  阮落只知道他哥在除邪祟,並不知道這些鬼魂被打得殘碎,無法再進入六道輪迴,永世不得超生。

  就在黑色暗沉之氣越來越重的時候,一個人影從二樓一個門裡慢慢地走了出來,靠近走廊。

  灰黑的白熾燈下,這個叫塗塗的中年女性,和施書華一樣,普通得沒有任何特點。頭髮發黃,臉色黑瘦,十分憔悴。她身上的衣服都是灰色的,無神地看著樓下兩人。

  這就是那隻多足怪的操縱者,對施鑰的心臟,對吳潔用了降術,甚至阮落一波三折的命運,也都是緣她而起。

  但比起塗塗,阮落此時更關心裴不度。裴不度沉沉地看著塗塗,阮落能感受到他哥的怒火。

  他怕裴不度衝動。

  果然,裴不度提起手指,符籙還未開始,已隱隱有破風之聲,裴不度這是準備把塗塗一擊而亡?

  「哥。」阮落去拉裴不度。阮落不想裴不度卷進這個社會規則中。塗塗再作惡多端,不是鬼,不是怪物,而是個人。

  一個人平白無故死了,相關部門就會進入調查。

  但裴不度似乎根本不在意這些,手指揮動,就要痛下殺手。

  但就在這時,塗塗的腳忽然從欄杆上跨出,就在阮落一愣間,塗塗從樓上一躍而下,重重地跌落在硬硬的水泥地面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因為太過意外,阮落驚呆了,倒是裴不度一臉嫌棄,把阮落往自己身後一拉。地上的水泥地很硬,二樓也並不高,她的表情十分痛苦,全身抽搐,口腔里鮮血直流。

  塗塗的眼睛直直地盯著裴不度,嘴裡含糊著:「你害,死了,偉偉。」

  「你兒子害死了別人家的女兒,你害了別人家的一家子。」阮落強忍著恐懼說。

  「你,害,死了,偉偉。」塗塗還是在說。

  塗塗因為嘴裡全是血,發出汩汩的聲音,一會兒,鼻子眼睛都流出血。

  阮落覺得又噁心又恐怖。

  「哥。」他已不想在面對這個場面了。

  塗塗的眼珠一翻,痛苦在地上斷了最後一口氣時,裴不度忽然揮出一道火符,落在塗塗身上。一時間,已死的塗塗因為神經系統,還在火中掙扎抽搐,樣子十分恐怖。

  阮落看向裴不度,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她已經死了,算是死於自殺。

  「她是害人之心不死。」裴不度連聲音都帶著嫌棄,「她深諳降術,是要拿自己的屍體製成活僵。這種術法,只有死狀越慘越痛苦,魂魄才能成為厲鬼。如果不毀掉屍體,她會借自己的屍體還魂,形成活僵。這種噁心人倒沒有多厲害,只是一旦形成,十分難纏。施這種術的人,太過邪惡,一輩子無法進入輪迴。」

  裴不度接著畫出一道鎖魂符,就要把她的魂魄鎖住,但符籙被他凝在指間,卻沒有揮出去。裴不度眉頭微皺。

  「怎麼了,哥。」阮落問。

  裴不度向筒子樓看去。

  黑魆魆的樓洞里,一個影子慢慢地挪動出來。從他空中浮動的手手腳腳,阮落知道是多手多腳怪。

  阮落只想到一種可能。

  塗塗的厲鬼並沒有用自己的身體做僵,而是用了她的怪物。

  那隻陰冷的多足腳,一點一點地往這邊挪過來。

  這隻怪和以前有著明顯不同,不再只是靈體狀態。靈體狀態的手手腳腳雖然噁心詭異,但整體渾然而成,如同天生的畸形。

  現在卻是個實體。他身上的衣服也是一塊一塊,像是被裁剪后拼貼而成。如同他的身軀。

  他的胳膊、腿,明顯用粗麻繩與身體縫製在一起。這是一個人為製作的怪物。

  阮落有種乾嘔的衝動。

  裴不度則是終於看到這個怪物的實體了。他一方面無比嫌棄,一方面眼裡閃著興趣的光。

  這個實體怪物如果斷了胳膊,是不是還會再生。

  只是阮落的反應分了他的神。裴不度把阮落拉到自己身後。

  「哥,這要怎麼辦?」阮落問。裴不度說過,這東西一旦形成,十分難纏。

  裴不度看著一臉擔心的阮落,溫聲說:「難纏,只是對別人而言。」

  說得如此雲淡風輕……阮落默默地後退兩步,把場地交給他哥。

  裴不度抬手結出法印,就要布個陣法,藉助這裡極陰之勢,把這厲鬼困在這裡,再施之以雷擊,徹底滅了塗塗的魂魄。

  這個怪物卻忽然停下來了。

  他的手手腳腳,在空中不協調地揮舞,像是自己和自己起了爭執。這個爭執越來越激烈,他把自己的一條胳膊扯了下來,只是這次他沒像靈體那樣,把那東西放嘴裡,而是扔在了地上。

  接著,又去扯另外一隻。同時,另外的手手腳腳,又想要阻止。怪物整個身體倒在地上,翻滾著,相互撕扯,扭成一團。

  怎麼看,都是身體里的兩個鬼魂在纏鬥。

  裴不度收回了符印,乾脆和阮落一樣做壁上觀。

  「哥,為什麼會這樣?」

  「可能他對被弄成這樣,也不高興。」裴不度說。

  多腳怪倒在地上,他的手腳已掉得七七八八,身上僅剩下兩條腿,兩條胳膊,明明是正常的數目,卻又說不上來的異常。

  多腳怪周圍橫呈著一些手手腳腳,他嘴裡卻含糊地念出「媽……媽」的聲音。

  「這是塗塗用自己兒子身體製作的怪物。」阮落輕聲說。

  這些生下來就是畸形的孩子,有的可能生下來就死了,有的可能還存活了幾年,有了成人的身體。

  阮落不敢深想,這讓他不寒而慄。他不敢確定這些孩子是自然死亡,還是塗塗為了制怪物,而人為弄死。

  而怪物對塗塗如此大的怨氣,后一種可能性似乎更大。

  「算是便宜她了。」裴不度淡然地說。

  多腳怪毀了自己的身體,塗塗的靈魂也被多腳怪所吃掉。

  最後一刻,這隻怪物用殺死塗塗的方法,換回了自己的自由。

  兩人都有東西要找,一起進了筒子樓。筒子樓只有四層,一層七、八個房間。兩人樓上樓下看了看,倒是沒發現多餘的屍骸。

  「哥,我知道那些東西在哪裡。」阮落說。

  「哪兒?」裴不度問。

  「水箱。」阮落說。

  此前那些小鬼們手裡都拿著的魚龍的燈籠,那個街道也如同一個大水池。這樣一想,阮落又脊背地發涼。

  裴不度又摸摸阮落的頭,讓阮落的心瞬間平復。

  「我們去找其他的東西。」裴不度說。

  「嗯。」

  他們要找能解開吳潔與施鑰術的葯。兩人進了塗塗的房間。屋裡倒是乾乾淨淨,也沒有什麼異味。看來平時塗塗並不在自己屋裡工作。否則,這就是一個屠宰場。

  阮落的目光被一個本子所吸引,本子上寫著「施塗塗的日記。」

  「她姓施。她……」

  會不會就是施書華的姐姐或是妹妹,所以才會生出這些畸形孩子。

  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阮落翻開日記,想在裡面找一些解藥的東西,但裡面記載著一些柴米油鹽的日常。

  裴不度知道阮落擔心什麼,他去找那些瓶瓶罐罐,一罐罐打開,拿到鼻端嗅了嗅。雖然一臉嫌棄,但是也頗有耐心。

  「可能就是這些,拿給他們試試。」裴不度找出兩樣。

  阮落溜黑的眼睛看向裴不度。

  「如果沒有用,還有別的方法。」裴不度微笑。

  「哥,你說那隻多足怪他為什麼會找上施鑰?他不是只通過符水受施塗塗的控制嗎?是不是他知道那是自己的兄弟,所以才會去找他……我覺得他還是有點兒殘存思想的。」

  阮落像是有一萬個為什麼。

  裴不度只是輕聲。

  這些他並不關心,他只關心阮落這小腦袋瓜怎麼有這麼多問題。

  「走吧。」裴不度揉揉阮落的頭。

  自己倒沒什麼,但是阮落經歷了這些,恐懼擔心,已經是疲憊不堪,體力不支了。

  兩人從筒子樓里出來。那隻多足怪還在地上掙扎,他用所剩無幾的手手腳腳站了起來,慢慢地向筒子樓里走去。

  可能對他而言,筒子樓就是他的搖籃,他的襁褓。

  進樓的時候,多腳怪忽然回頭向裴不度與阮落看過來。

  阮落眼前忽然出現一些從沒見過的畫畫。

  那是一個正被撕碎的背影。正確的說,那並不是個實體,只是一道影子,或者是一個魂魄。

  因為他看到那個魂魄,正被撕扯成無數碎片,瞬間被颶風吹散,四下飄零。

  阮落心裡一驚。但這個畫面也只是一閃而過。

  下一刻,他看到了奶奶。

  他知道自己現在看到的不過是多腳怪讓他產生的幻象。

  果然,裴不度那隻大手搭在了阮落的肩膀上,「剛才看到什麼了?」

  阮落:「奶奶。」

  阮落的眼睛滑向裴不度,他也很想問問裴不度在幻象中看到了什麼,但一想,定是自己不認識的故人,阮落就不想再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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