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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你就是這樣迎接你的夫君的……

  由於人員變動,劇本也跟著做了調整,主要是阮落的一些戲份。但他這個角色本就有戲,後期也能剪出來,現在需要在一些關鍵點補些鏡頭,讓這個人物就更完滿了。

  由於要趕進度,劇組收工的時間比平時又延長了兩小時,整個劇組都在連軸轉。阮落雖然覺得很累,著實過足了戲癮,生活忙碌,內心也相當充實。

  只是在偶爾的見隙,一抬頭看到廟殿中的那樽泥塑,腦海里會閃過那個消失了將近一周的裴不度。每到此時,阮落就忙打住自己發散的思維。

  陸松雲師兄的的符籙剛好也寄到。

  阮落一拆開:嗯……

  都說是陸松雲一符難求,但快遞里足足十多張符籙。阮落數了數,除了平安符,還有幾張除邪祟極品雷符。

  阮落本來打算拿這東西對付裴不度,但看這風平浪靜的日常,裴不度是黃皮子精的可能性越來越大,看來以後也用不上了。

  但阮落還是撿了幾張平安符與雷符放在衣兜里,以備不時之需。

  這天有場夜戲,拍攝通告到晚上十一點收工。因為晚,每天都有劇組人員輪流請客宵夜,今天剛好全是周霽的戲份,阮落就想著到山下去買一些宵夜上來。

  阮落向周霽借了車鑰匙,一個人先去停車場。所謂停車場,就是山下一塊空場地。山並不高。寺廟又建在半山腰,雖然台階又舊又破,還又陡,但走得快得話,也不過二十分鐘路程。

  現在時間也不晚,不過七點,只是山裡黑得早,不過一會兒,天色就暗了下來,看起來像是到了半夜。

  阮落在這裡呆了近兩個月,還是第一次,這樣沒幫道具組提東西,閑適地一個人在這條青石台階上走過。

  山月幽明,秋蟲喓喓。只是山雨過後,階梯有些濕滑,阮落走得並不快。

  樹林里似乎騰起一個聲音。這短短半個月,發生的事情挺多,見得也多,阮落覺得自己膽量應該是練出了一點。畢竟鬼見過,惡靈見過。只是還是忍不住腳步頓了頓,確定為山雞扇動翅膀的聲音,才重新邁步。

  山裡野生動物不少,不時野物從眼跑過,「嗖」的一聲,也不過是道黑團。

  阮落想起自己放生的黃皮子……精.……

  不知什麼時候起,他的耳畔里不再是蟲鳴鳥叫,而是嘶拉聲,像是什麼重物在地上拖動,又像是衣服掃過半人高的蒿草。

  阮落現在只是埋頭下山。通常膽小的人,就是自己嚇呼自己。阮落的手伸進了衣兜,那裡有兩張雷符。

  又幾聲嘩嘩的聲音。阮落忍了會兒,決定不再為難自己,就在要拔腿要跑的時候,他發現並不是鬼。

  半山腰有個弔橋,雖然劇組的人很少利用,但村民經常走。有個人從弔橋上吱吱呀呀走了過來。借著明亮的月色,阮落認出來這道人影正是江子豪。

  阮落前天幾天在網上看到,有人在三甲醫院「精神科」目睹到過江子豪。他現在應該在醫院才對。

  但江子豪比鬼怪好不了多少。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十有**是為了找自己。

  但向下的路被江子豪堵了,往上走,他也不一定跑得過他。江子豪人高馬大,熱衷鍛煉,阮落相反,身材細弱不說,也不愛運動。

  「你怎麼在這兒?」阮落借聲壯膽。

  「我在這兒等你。」江子豪笑笑。

  「我約了華哥,給他拿東西。他在下面等我。你要不要一起幫他拿?」阮落暗示江子豪,他並不是一個人。

  「好啊。」說著,腳步忽然加快。月光下,江子豪手裡操著把刀,向阮落沖了過來。

  阮落拔腿步跑,但腳底打滑,一屁股坐了下來。江子豪已到了跟前。阮落一側身,跳進了旁邊密林,依靠樹枝與灌木來抵擋江子豪的發瘋。

  「江子豪你瘋了。你這樣是真要坐牢嗎?」

  「坐牢?你以為我怕?全世界的人都在看我笑話,你知不知道,在醫院裡,那小些護士背著我,對我指指點點,我的事業也毀了。你說我沒事?我本來是天之驕子,現在成了個大眾笑柄.……我和周霽本來門當戶對。我為了他,早向我爸媽出櫃。」

  阮落被絆倒在地,腳也扭傷了,站了幾次都沒站起來。

  有些人總是要把自己的惡,自己的渣,自己的壞,找出各種理由:我是因為迫不得已,我是因為愛不所得,我是因為沒有別的辦法……然後遷怒於他人。自己把自己洗白,甚至旁觀者都會因為那些惡彷彿有原因,有理由,也跟著一起替受害者原諒。

  可是……

  阮落怒道:「你自己所作所為,為什麼要讓無關的人承擔。你喜歡周霽,為什麼不光明正大地去追他,你即便是個瘋子,也是個膽怯自私的瘋子,只敢欺負看起來好欺負的人。」

  江子豪嘴角勾了笑:「對。我就是個瘋子。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瘋了,我把你殺了,最多也就坐幾年就出來了。」

  江子豪一刀過來,阮落手裡摸起一塊石頭砸了過去,正中他臉上。但江子豪絲毫未覺的樣子,一刀刺了過來。阮落抬手握住他的手腕。

  那把刀就在自己眼珠上方不到幾毫米的位置懸著。生死一刻,激發了阮落的潛力,那把刀再未上前。僵持了會兒,阮落已沒力氣了,江子豪的刀落了下來,阮落頭在偏,刀刺在了地上。

  阮落摸起一塊石頭,再次砸了下去,正中江子豪的頭部。江子豪身子一歪,從阮落身上滾了下。

  過了一會兒,或者是一分鐘,江子豪眼眼睛往上一翻。阮落手一軟,不會死了吧。

  阮落去拍江子豪的臉,江子豪突然大叫一聲,一把掐住阮落的脖子,同時,那把刀再次到了眼前。

  這次阮落沒有剛才那麼幸運,阮落只來得及閉眼,但等到的,並沒有刀刺入的冷利疼痛,倒是一聲重重的悶響,同時身上一輕。

  阮落睜開眼睛,江子豪莫名地倒在離他不到幾米的地方,頭歪在一邊,血流了臉頭滿臉,他似乎看不見了,一邊擦著眼睛,一邊胡亂揮著刀子。

  阮落也精神高度緊張,嗓子發乾,眼睛倏地四下看看。渺茫的月光下,不見任何人影。只有黑黢黢的參天大樹,以及茂密的灌木。

  「誰?」阮落啞著聲音問了聲。耳邊似乎有聲微不可聞的嗤笑。

  裴不度?

  這一刻,阮落沒心沒肺,沒皮沒臊地單純高興了十秒。剛才能把江子豪掀出去那麼遠的,只能是裴不度了。

  他沒有死,他不是黃皮子精,他剛才救了自己?

  但下一刻,阮落聽到了輕微的腳步聲。黑暗之中,像是踩著樹枝,發出輕微的響動。阮落頭皮猛地發炸。裴不度是沒有腳步聲的,他的到來只是一陣衣擺撩起的輕風。

  「誰?」阮落想起了裴不度之前所說:這裡有些落崖的村民,會變成鬼魂四下遊盪。

  當那道影子踩著枯枝敗葉,從一棵參天大樹現身時,阮落手裡捏了幾張雷符扔了出去。

  這還是他第一次用這東西,希望有些用處。飛出去的雷符,啪的一聲燃了起來,在黑暗中炸出幾朵火光,四下飛舞,如同一隻只飄飛的火蝴蝶。這些流光星火中,映出一個人的身姿。

  如果說阮落對神仙有過想象,那麼眼前這人已到了他想象的極致。

  他也看過幾部掀起驚濤駭浪的仙俠劇,有白衣勝雪的師尊,有如同謫仙般的天官,有俊朗不凡的天師.……但和這人相比,凡俗得一身煙塵氣。

  這人攏著絳紅色的衣袖,頭髮半綰半垂,姿態隨意風流。青黑的眉目,被浮在四下燃燒的符紙照亮,勾勒出明明暗暗的光影。光影中鼻樑弧度優美,下巴清瘦。

  有一兩星符紙的火光落入眼睛,他像是雙眸都在燃燒,讓他出塵的氣質中,又帶著一絲莫名妖冶。

  至此,阮落讀過的仙俠小說男主有了臉。基於對美的尊重,阮落的心臟禮貌地咚咚亂跳了十來秒。

  只是這身衣服,以及這個高瘦的身材,讓他心裡浮出一個名字。

  「裴不度?」阮落不確定地叫出這個名字。

  「你就是這樣迎接你的夫君的?」裴不度責備的聲音。

  因為醜八怪的想象太深入人心,這種反差帶來的真香感,讓阮落一時屏住呼吸,直愣愣地盯著斐不度,居然開不了口。

  十幾道符紙在空中燃燒,裴不度輕輕一揮,那些符紙收在了袖裡。

  「還有沒有別的?」還未燃燼的符火中,裴不度那雙狹長的漂亮眼睛帶著嘲弄的笑意。

  裴不度不是鬼,不是妖,符籙對他沒有用。

  「哥,你不是黃皮子,為什麼不現身。」阮落這才又驚又喜地問道。

  符火盡滅,月色下裴不度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上,微含笑意:「逗你高興。」

  「我,沒有。」阮落心虛地說。

  「真是和以前一樣,薄情。」裴不度低語。

  以前?只是裴不度現在有了實體,還有了絕美的樣貌。剛才又救了自己一命,阮落作死地覺得自己好像一點都不怕他了,居然滿腔喜悅。

  「誰誰?」江子豪的眼睛里都是血,似乎看到一個人影在和阮落說話。「阮落,你別走。我要殺了你。你一邊勾搭周霽,一邊和別的男人私會。周霽知道嗎?」

  裴不度轉向江子豪。

  「哥……」

  現在是法制社會,阮落怕裴不度有什麼過激行動,卻見他從寬袖中探出手掌。在他掌心上方,憑空浮現出一朵幽幽發著淡光的藍色五瓣花。

  阮落覺得這東西看著怎麼這麼眼熟了,下一秒想起來了,和他腿根處那個花紋一模一樣。也就是說,裴不度把自己的私有物紋在了自己腿根處?阮落心裡有些異樣,身上卻又莫名燥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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