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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我的新娘真美。」

  因為房梁掉落這個突髮狀況,拍攝提前結束。除了道具組要留下來檢修屋屋子,其他工作人員都呈現出過節般的秘密高興。

  連周霽都少有的輕鬆,叫住阮落,「現在時間要,要不我們先去吃點東西,再回酒店。」

  因為某個原因,讓阮落想儘快回到回去,但他一向受周霽照顧,也不便推辭。當下應允。

  周霽又叫上平時一些比較親近的工作人員,一同乘著他的專用車出發。江子豪一直在旁邊杵著,但周霽也沒有叫上他的意思。

  江子豪臉色明顯不太好。但到了周霽這個地位,一言一行都不用顧及別人的臉色以及心情,是以完全沒有給江子豪一個眼神。

  於是一輛車把阮落幾個拉到一處農家樂,酒足飯飽后返回酒店。

  回到鎮上酒店,已是晚上十一半。所謂的酒店,也不過是旅店大小的規模,和城市裡的上星級酒店不可同日而語。但好在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裡外兩個房間,熱水全天供應。

  阮落推開門那一瞬間,才驚覺一夜一早的經歷已讓他疲憊到極點。精神上的極度緊張,直到推開房門那一刻,才真正放鬆。

  阮落小時候身體弱,被奶奶送到過道觀一段時間,認識了幾個師兄。

  長大后,他上大學離開了家鄉,其中一個叫陸松雲的師兄,也到了大都市,過得風生水起,看風水打卦頗有名氣,和阮落也保持著聯繫。

  阮落聽陸松雲說過,不管是遊魂還是惡鬼,他們的活動都會有界限。不會遠離生前所在的生活環境。那個在他身上肆無忌憚摸索的,不論他是個什麼物種,這裡居離村落雖不遠,但已離開寺廟範圍。

  這個鎮子人口稠密,商業發達,看起來也沒有那麼蠻荒。酒店裡充盈的暖氣,與人流量,也不是靈異事件的高發場所。

  阮落輕輕吁了口氣,第一件事就是把窗帘全都拉緊,然後開始脫衣服。脫了上衣,不由一回頭,屋裡安安靜靜,卻呈現出歲月靜好的狀態。阮落意識到自己如同驚弓之鳥,有些神經過敏。

  阮落這才褪掉所有的衣服,對著櫃門上的穿衣鏡,檢查自己。

  阮落那顆本來稍稍放下的心,一下子又懸到了嗓子眼。他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想發出些什麼聲音,但嗓子干啞,他全身上下都是將褪未褪的紅印子。

  阮落全身一緊,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了來。

  雖然他心裡已**不離十,但真的看到確鑿證握,還是難以接受。

  這麼說,自己第一次真的是給了一隻不知是鬼是妖是靈.……的手。

  阮落不知道怎麼才挪過來一個凳子,哆里哆嗦地張開腳,前前後後再次檢查了,幸好除了紅腫與沾了些污物,倒也沒什麼大礙。阮落心驚,身上還是泛起了一層薄薄的緋紅。昨晚上,害怕驚懼,半夢半醒,他完全不記得自己居然興奮過。

  阮落忙進了浴室,把自己全身上下沖得乾乾淨淨,皮膚搓得泛著血般的粉紅,才圍了條浴巾,從裡面出來。

  阮落擦著依然落著水珠的頭髮,反手把浴室門帶上。吧噠一聲響的時候,阮落忽然覺得一盆涼從頭到尾澆了下來,當即僵在當場。

  他微微下垂的目光看到在自己正前方,有道淡色的影子。阮落使勁眨了眨眼睛,那道影子其實是立起來的,是一件衣服的下擺。十分虛淡,如同立體的投影。

  阮落的手哆嗦地摸到了身邊的牆。不知誰給他的勇氣,他的視線往上移。

  就在他不到一米的前方,有道淡色虛影,攏著寬大的衣袖,站在他面前。

  這個虛影裹著寬大的衣袍,顯得又高又瘦,只能看個大概輪廓,面目更是無法看清。

  只是淡色的影子中,似乎透著一抹紅色。

  阮落想起,殿宇里那樽泥塑,雖然顏色脫落,但依然清晰可見也是披了件絳紅色外氅。

  阮落下意識就把廟裡那張橫眉怒目的木雕,給移在了這個虛影的上方。

  不是說所有靈體都有地界限制嗎?

  現在,在廟裡他只是一個無影無形的靈體,現在卻已有了一條淺淡的身影。

  阮落如果不是背靠著門,可能會順著門哧溜下來。心臟咚咚直響,差點要從嘴裡跳了出來。胃部一陣痙攣,喘得上氣不接下氣。

  那條影子和他對峙,阮落也不敢動。但這種平靜並沒有維持多長時間,不知道哪裡來的力量,阮落撲過去,向著卧室門跑去,一拉開門,反手就碰上,身體再也支持不住,順著門軟坐在地上。

  但下一刻,他就看到那道虛影再次出現在眼前。

  阮落還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接觸這個惡靈,額頭上都是水珠。有冷汗,還有頭髮上滴落的水珠。

  影子一動,到了跟前。

  「別……」阮落一張嘴,眼淚居然就不爭氣地落了下來。

  阮落雖然外表柔和溫馴,但骨子裡挺強,這樣眼淚大粒大粒落的樣子,除了小時候,長大都沒這樣落過淚。

  這不爭氣的樣子,讓他自己也很無奈。但淚珠就是吧嗒吧嗒地砸了下來,從臉上滑下來,掛在下巴上。

  眼淚直落,眼前的東西都模糊了,更何況那道紅色虛形。

  阮落眨眨眼睛,有一瞬間,阮落似乎看到那道虛影正慢慢凝實,紅色也越來越濃,就在他幾乎以為會看到人影真面目的一剎那,隨即又散淡了。

  但比之前那種只是淡色的影子狀態卻又有些豐實。

  那道靈體就坐在他身邊,寬袍微抬,伸出的一隻手捏住阮落的下巴,讓他抬起頭來。

  淚水婆娑中,那隻手有一刻的凝實。手指直長,手形削瘦,指節微凸,和自己想像的一樣。

  昨晚到今天,他就是被這隻手來回摸索的?驚懼中的阮落,心裡升起了這個想法。

  「我現在能現身時間不長,就這樣還嚇著你了?」一個耳邊忽然在他耳邊響起,帶有幾分笑意,又有幾分空渺,像是從另一個次元傳了過來。

  阮落眨巴眨巴眼睛,才知道是這道靈體在和他說話。

  他不僅能跟著自己到酒店,居然還能張嘴說話。

  阮落的眼淚又不爭氣的落下來,已致於忽略了對方說話的內容。

  那人的手指又抬了抬,阮落的下巴又被抬高,似乎正在和對面那人對視。

  這種情況有些詭異,明明眼前是個人,卻沒有實體,也不知道他長什麼樣。

  「你要幹什麼?」阮落想讓自己平靜,但聲音還是發乾。他又抽了抽鼻子。

  「我的新娘真美。」這個虛影說著,那隻手再次伸了過來,似乎要落在了阮落的唇上,阮落不由一躲。一粒水珠落在虛影的手掌心。水珠渾圓,手掌修長半透明,看起來十分美麗。

  但下一刻,那隻手再次摸上了阮落的脖頸。阮落抵著門,把自己嵌進去,也躲不開那隻手。那隻手,一寸一寸向下摸去。雖然阮落不是第一次,第二次被這樣對待,但這樣面對面,卻還是讓他驚懼。

  阮落的頭髮都要豎了起來,臉卻漲得通紅。逢人就叫哥的習慣讓他脫口而出,「哥……」

  「叫我夫君。」

  「我不是你新娘。」阮落的聲音再次有了哭腔。

  「你自己都親口承認過。」那個聲音低低的,明明很空,卻又在耳邊。

  阮落一怔,想到什麼,「哥,我們那是在拍電影。那是台詞,是電影里的人說的話,不是真的……」

  面前的虛影凝然不動,手移到腰間浴巾處。

  阮落急道:「我們是劇組拍電影的。電影你知道嗎,就是話本,是戲劇。那些都是戲詞.……」

  雖然只是虛影,但他穿的是古代的衣服,不知道他是哪個時期,哪個年月。

  「說過的話,就要守信。」那人說。

  「可那不是對你說的.……啊.……」阮落低呼一聲,手不由一擋那隻伸向自己浴巾里的手。手微涼,卻有實感。阮落一愣怔間,那隻手已摸了進去。

  無法動彈。阮落咬緊自己的唇。低垂的眼眸下,那隻寬袖顏色漸濃,阮落幾乎可以確認,這人的手現在是凝實狀態。如果這時他抬頭,可能還能看到這個靈體什麼模樣。

  但阮落不敢抬頭。現在的狀態他避無可避,就不想再讓自己受到驚嚇。只是手緊扣著門框,緊咬的唇間卻泄露出幾聲抽泣般的聲音。

  「到床上去嗎。」虛影開口。

  「什,什麼?」阮落含糊地問。

  「我要和你行夫妻之實。」

  「你,你能先停下一會兒嗎。」阮落說。

  虛影頓住,那隻手跟著也收了回去。阮落抓著門框站了起來。下一刻拉開卧室門,向客廳跑去。

  沒有人來攔他,阮落跑到門前,拉住門把手,拉了幾拉,門把手紋絲不動。阮落知道他為什麼沒有追過來了。

  阮落這次用身體去撞門,但這次虛影沒有再給他機會,一道兇猛地力量卷了過來,阮落整個身體被掀到空中,落在沙發上時,卻又很輕,並沒讓他覺得吃痛。

  人影到了跟前,這次沒有任何迴環的餘地。但這次靈體並沒有摸探他的身體,直接扯落了腰裡的浴巾,雙腳被硬行分開。現在燈光大亮,他的狼狽就暴露在明處,無所遁形。

  「哥,我不是你新娘。縱然退一萬步,就算是,你這也是婚內強女干,你知不知道,這是犯法的。」阮落一邊落淚,一邊急切地說,但他手腳都無法動彈。一股強大涼冷的力量把鉗制著他的全身。

  忽然一絲涼意落在大腿內側,阮落不敢動彈了。他視線下移,看著自己的腿根部。在他白晰的肌膚上,一道曲線在腿上緩緩形成,接著一彎,出現一個花紋般形狀。

  他的腿部,一筆一畫地現著圖形,如同有人拿著支筆,在他腿上勾勒一個圖案。

  沒有絲毫疼痛的感覺,有的只是一股尖銳的涼意。

  中途阮落試著去掙扎,便雙腳被握得死死的,於是他眼睜睜看著一個完整的圖案,一點點呈在他的眼前,阮落此時反而沒有眼淚了。

  那是一個由五枚藍色花瓣組成的花樣圖型。簡單,也並不難看。

  阮落聽到自己顫抖的聲音,「這是,什麼?」

  「印記。」

  「印記,這是什麼意思?」

  「表示不論身處何地,你都是我的人。」

  阮落背底生涼。被抓住的雙腳快要抽筋的時候,他被鬆開。

  影子一晃,虛影落在了他的身上。臉上有種涼而軟的接觸,似是一個人的嘴唇,在舔舐他臉上的淚珠。

  有一刻,他的身體又呈凝實狀態,絳紅的衣袖,輕擁著阮落,但只兩秒,阮落還沒來得及看到他的具體樣子,又沒了痕迹,回復成虛影狀態。

  「你是誰?」阮落問。

  「裴不度。」那抹虛影在他耳邊低聲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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