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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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韻城早上起來得很早,他最後把東西收拾了一遍,行李箱都提到客廳裡面,一個人吃了早飯洗了碗等待寧君延回來。

  他知道今天寧君延的溝通肯定不會那麼順利,但是他也沒有打算悄悄地走掉,連一句交代都不留給寧君延。

  然而今天上午,寧君延比往常下班回來得要晚一些。

  陳韻城聽見鑰匙開門的聲音,看一眼自己放在門口的行李箱,緊張地站了起來。

  鑰匙在門裡轉了兩圈,房門才緩緩打開,寧君延穿著深黑色的長款風衣,提著一個工具箱從外面回來。

  他進門之後站在門口換鞋,只需要一抬頭就能看見陳韻城的行李箱,但是他卻彷彿一直沒有看到。

  等換好了鞋子,寧君延提著工具箱走進來,看到站在沙發旁邊的陳韻城。

  陳韻城喊他:「君延。」

  寧君延隨手將工具箱靠牆放下,走到陳韻城身邊,抬起一隻手摟住他,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問道:「吃早飯了嗎?」

  陳韻城能感覺到寧君延身上還帶著外面的涼氣,可是那個親吻是溫熱的,他回答道:「吃過了。」隨後又問:「你呢?」

  「在醫院吃了。」

  寧君延轉身回去提起工具箱,要朝房間里走。

  陳韻城拉住了他,「我有話要跟你說。」

  寧君延停下腳步,轉回身看著他,「怎麼了?」

  陳韻城深吸一口氣,說:「我決定要搬出去。」他說完,一直看著寧君延的臉,擔心寧君延會生氣。

  結果寧君延表現得很平靜,問他:「你要搬去哪裡呢?」

  陳韻城說:「我打算先去租幾天日租房,然後等到商貿市場的新店開業,就過去住。」

  寧君延搖了搖頭,「不行。」他語氣太平淡了,像是父親在拒絕撒嬌的兒子。

  陳韻城知道自己態度不堅決一點,今天是不會得出一個結果的,他說:「我沒有跟你商量,我已經決定了。」

  寧君延把工具箱放下來,握住了他的手,說:「那我還是不同意呢?」

  陳韻城低下頭,心裡不太好受地說道:「對不起。」

  寧君延握住他的手一直不放,眉頭微微蹙起,像是有些苦惱的模樣。

  陳韻城看他一直不說話,又說道:「就算不住在一起,也不等於我們的關係有什麼改變,都在同一個城市,我們可以經常見面的。只是保持距離的話,不管是我還是你,都可以冷靜下來好好看清楚這段關係。」

  寧君延還是握著他的手不放,像是根本沒有在聽他說話。

  陳韻城覺得自己要說的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如果現在再因為寧君延的態度妥協,他可能就真的沒辦法走出這道門了,於是想要從寧君延手裡掙開。

  「鑰匙我放在房間的床頭柜上,你把它收好。」

  就在陳韻城幾乎已經抽出自己的手時,寧君延突然用力握住了他的手腕,這一回的力道比剛才大多了,陳韻城發現自己連扭動手腕的空間都沒有。

  寧君延說:「我們聊聊吧。」

  他願意跟自己聊是好事,陳韻城停止了掙扎,看著他:「你說。」

  寧君延問他:「你是覺得這邊離你以後工作的地方太遠了是不是?」

  陳韻城說:「這只是一個原因。」

  寧君延說道:「那我們去商貿市場附近買套房子住,你覺得好不好?」

  陳韻城忍不住想嘆氣,「不好,這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

  「離開我才是解決問題的方法嗎?」寧君延問他,一雙黑色眼睛看起來很冷靜,但是語氣彷彿帶著委屈。

  陳韻城說:「暫時分開不行嗎?就像以前我還住在店裡,你可以常常過來。本來我也是借住,沒有道理借住進來就再也不走了。」

  寧君延說:「我不想你走。」

  「你冷靜下來好好考慮一下,不只是現在,還有以後,很多事情不該頭腦發熱不計後果的。」

  「你不要我了。」

  陳韻城猛地停下想說的話。

  寧君延又很輕地重複了一遍:「你不要我了。就像那時候,我明明抱著你了,你還要把我推開。」

  陳韻城知道他說的是十六年前他們分開的一次,明明他比寧君延還要小兩歲,卻一直覺得自己像個哥哥一樣有責任照顧寧君延。他不想推開寧君延,可是他又有什麼辦法呢?讓寧君延跟他一起去福利學校,然後年紀輕輕出來打工?那時候他心裡的難過和委屈,恐怕不比寧君延少,可他還是願意承擔起責任,他對寧君延說:「對不起,是我沒有能力。」

  他沒有足夠的能力,他看著他們把寧君延帶走,看著關安霖被抓去坐牢,看著周彥走進派出所自首,他有太多的不情願,但是最後都無能為力。

  寧君延對他說:「沒關係,只要我不放手就好了。」

  陳韻城想說不是這樣的,可是他還沒來得及說話,寧君延突然用力抓著他的手腕將他往房間裡面拉去。

  「你做什麼?」陳韻城頓時有點驚慌,寧君延的力氣太大了,體力上的較量他從來都贏不過他,這時候他努力想要站穩停下來,卻還是控制不住被寧君延拉著往前面走。

  寧君延一直把他拉進了卧室,皺著眉小聲念道:「我定做的東西還沒到。」

  陳韻城說:「你放開我!」

  寧君延把陳韻城推倒在卧室的大床上,翻個身叫他趴伏著,一條腿彎曲壓在他后腰上,將他雙手拉過頭頂,動作利落地抽下自己的皮帶,將陳韻城雙手手腕捆了起來。

  陳韻城又氣又急,大聲喊道:「寧君延,你瘋了嗎?」

  寧君延低下頭,在陳韻城後頸和耳畔親吻,「別怕。」隨後他直起腰,仍然用膝蓋壓住陳韻城,抽出空隙把自己的長外套脫了丟開,又把裡面的襯衣袖子挽起來,露出淡青色血管明顯的小臂。

  接著他又將手伸到陳韻城身下,解開了陳韻城牛仔褲的扣子和拉鏈,細長的手指一把握住褲子邊緣,將長褲同內褲一起扯了下來。

  這個過程中陳韻城一直在掙扎,他想要用腿踢寧君延,寧君延站在他側面躲開了,將陳韻城褲子脫下來之後,就把陳韻城從床上拉起來,朝衛生間方向走去。

  陳韻城被他拉扯得跌跌撞撞,怒道:「寧君延你是不是瘋了?」

  寧君延不說話,他拉著陳韻城進了衛生間,一把抱住他的腰把他放進浴缸里。

  陳韻城抬起腿重重踢在寧君延的胯骨上,自己腳滑了一下往後倒去。

  寧君延卻只是身體晃了晃,隨後抱住了他說道:「小心。」說完之後,寧君延用陳韻城的牛仔褲繞過他手腕上的皮帶,把人綁在了浴缸的水管上。

  陳韻城氣急敗壞地用手拉扯著想要解開寧君延打的結,但是兩隻手被綁得太緊,手指很難活動開。

  隨後寧君延轉身離開,朝房間外面走去。

  陳韻城沒有說話,專註地想要解開被捆住的雙手。

  房間里的暖氣明顯被調高了,寧君延提著工具箱從外面進來,直接放在了床上。

  陳韻城喘著氣,從浴室門朝外面看去,見到寧君延從裡面取出來一根長金屬鏈條,然後又拿了一個電鑽出來,他站在床邊,對比鑽頭和膨脹螺絲的直徑,然後盯著床頭的牆壁,選擇打孔的地方。

  「寧君延你瘋夠了嗎?」陳韻城大聲喊道,「你是想把我關在這裡?你能關多久?」

  寧君延沒有回答,電鑽插上電,按開開關,很快房間里便充斥著電鑽打孔的巨大噪音。

  陳韻城的聲音也被噪音淹沒了,他有些筋疲力盡的恍惚,等著電鑽的聲音停下來,又說道:「你能關我一輩子嗎?我朋友會找我,他們會報警的!多得是人知道我住在你這裡,到時候警察會來,你自己前途毀了,我也永遠不想見到你!」

  寧君延本來把膨脹螺絲塞進孔里,手裡拿了鎚子準備敲緊,聽見陳韻城最後那句話時停下了動作,他轉頭看向陳韻城。

  陳韻城光著腿在浴缸里跪下來,雙眼通紅,「你就這麼對我的?你?你想讓我恨你一輩子?」

  寧君延不是真的傻,陳韻城能夠想到的,他自然都能夠想到。沒有一個地方是安全的,他沒辦法讓陳韻城消失了又不讓別人去找他,最難的是,他沒辦法讓陳韻城不因此恨他。

  看見寧君延停下來,陳韻城聲音變得輕了些,可他嗓子已經啞了,他說:「你放開我。言言,你過來,放了我。」

  寧君延手裡捏著鎚子,安靜地看他,過了一會兒,朝著衛生間走去。

  他走進衛生間,並沒有急著鬆開陳韻城,而是盤腿在地上坐了下來,他問陳韻城:「可以不走嗎?」

  陳韻城本來可以服個軟,暫時哄寧君延幾句,可是今天的事情反而讓他更堅定了原來的想法,他說:「我要走。」

  寧君延手裡的鎚子滾落在地上,他抬起兩隻手捏著浴缸邊緣,看著陳韻城:「那我把你栓起來,你以後都離不開這個房間。」

  陳韻城說:「那你一定把我栓好了一輩子也不要讓我離開,也看好我不要讓我死掉,不然以後我一定再也不想見到你。」

  寧君延的神情一直是冷漠的,但是他的眼睛開始漸漸泛紅,「真的不要我了?」

  陳韻城說:「你今天不讓我走,我就不要你了。」

  寧君延的目光轉到了陳韻城被綁住的雙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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