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這一海心茫茫，還故作不痛不癢不牽強，都是假象
在金屬牌子的背面，則是用歪歪扭扭的筆寫的一行字。
——一既是全，全既是一。
「……」
如果說這裡是希爾伯特旅館旅館的話……背面那行字是什麼意思？
一個信仰道教的數學家嗎？
我把金屬牌子收好，試探著繼續往前走——我可不想留下來給這個不知道什麼來歷的兄弟陪葬。
在前進了幾百個房間之後，又看到了一個骷髏！
他的姿勢、樣子和手中的牌子，和剛才的一模一樣！
——複製？
我一瞬間想到了這個可能性。
緊接著，開始懷疑是不是莫比烏斯圈的無限循環。
但是這個骷髏手中依然拿著那個金屬牌子！
我掏出來之前那個和剛發現的金屬牌子做對比——發現這上面還是有不同的。
鏽蝕的位置存在一定區別，但是字體卻一樣。
——這說明，在金屬片鏽蝕之前，這兩個東西確實是同樣的「一個」。
但是在金屬片開始鏽蝕……不，應該說是在那個人死後！
它們就出現不同的變化！
一既是全？
「一」？一個人？一個人就可以當作「全部」？
不對……「全」代表的是無限！
——這句話應該是離開這裡的方法！
這一絲隱約間的明悟並非我自己想到的，而是寄宿在我體內的劉老六通過連接意識告訴我的。
原本我以為他不會說話，但沒想到通過胡米的這個法術卻能讓我感知到他的想法。
——空間本身無限，房間也無限，那麼身為住在其中一間客房的住客，我自然也可以無限。無窮無盡的我卻屬於單一的個體自我，如果每一個房門都是無窮的，那麼無窮的我自然也可以在無窮的房門之中找到正確的一個。
呃……什麼亂七八糟的？
這種和我往常認知存在巨大差異的思想，讓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但是似乎劉老六意識到了什麼，不安的躁動起來后，化作一股青煙重新出現在了我的身邊。
然後……
我眼睜睜的看著他像卡bug一樣迅速增多，在視線所及的範圍內，每一扇門前面都有一個劉老六。
然後又再次聚集到一起，重新出現在我面前，邀功一樣的仰起頭。
「……」
——這就是離開的方法嗎？
我有些詫異，甚至這種……想法，和我的常規認知出現了巨大的分歧。
不過，聽說不同生物認知世界的感觀不同，例如海豚如果有數學的話，應該會先認知到球面幾何（三角形內角和大於180度），然後才認可平面幾何（三角形內角和等於180度）。
應該是得力於劉老六的種族認知，所以能夠得到這種結論和方法吧？
這麼說來……
「這個空間里，我可以讓自己變成無數個？然後找到正確的門再變成一個？」
——全即是一！
劉老六興奮的點了點頭。
——但這怎麼可能做到的？！
我嘗試了一下……
沒用。
不過劉老六拉起我的手，閉上了眼睛。
我也跟著閉了眼睛。
一種特殊的明悟在心中泛起。
無窮的自我並非真正的我是無窮，只是在「我恰好在某一個房門前，而這個房門是無窮的，因此無窮的房門前有一個我」而已。
我好像看到了王五——王五好像看到了我。
來自精神層面的剝離感讓王五的認知出現了偏差。
他突然知道了該怎麼做。
——如果說房間是無窮的，那麼客人也應該是無窮的。
這是一個錯誤的結論，是一個錯誤的推理，但是卻能符合「這一狀態下的王五」的常識認知。
此刻，即是「無限王五宇宙」。
化身無限的王五遍布在這個有限宇宙中的各個角落，他睜開眼睛就可以看到人類史上的所有一切，甚至如果他擴散的足夠遠的話，可以看到「此刻過去的地球」發生的一切「現在發生的歷史」。
當王五再次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遍布這個空間的每一個房門前。
——一即是全，全既是一。
該回來了。
這本應可以直接把人大腦燒毀的特殊感官模式，卻在劉老六的幫助下，讓王五以一個獨立於「人類個體」的思維方式脫離回來。
——如果說人的精神在控制身體，那麼應該讓人意識到精神是精神，身體是身體，就如同人類操縱機器一樣的明確知曉此為「外物」。
——那樣人類應該把自己稱作「我」，把身體稱作「他」。
可事實並非如此。
——本我依舊是自我。
來自劉老六奇特的感官模式下，王五認知到了「脫離自身認知世界」與「脫離上帝視角歸於自我」的巨大差異。
無窮多個王五可以遍布宇宙，但是無窮多個王五也是同一個王五。
而後他睜開眼，看到了一扇破舊的大門。
劉老六在他身邊，牽引著他。
伸出手，握住，擰開……
空間再次變換，王五來到了一個全新的房間。
王五從那個詭異的空間之中脫離了出來。
王五他……
等一下……王五是……是……
我？
我腦子轟的一下，好像有無數人、無數個畫面在王五腦子裡閃爍。
緊接著，劉老六握住了我的手，王五這才感覺到舒服一些。
——不對……我就是……王五？
劉老六抬頭，拉著我的衣角，一臉擔憂的望著我。
我摸了摸他的腦袋：「我沒事了，別擔心。」
說是這麼說，但是感覺我的精神好像出了點問題。
在某一個瞬間，我甚至感覺這是一個第一人稱的電影或遊戲場景，「我依然是他」，就好像明確的知道「我正在用王五的視角看著王五周圍發生的一切」一樣，奇怪……
剝離感。
——那個地方真是太詭異了，現在想起來還覺得暈乎乎的，這輩子都不想再去了。
話說，回頭要不要去看看心理醫生啊？
不過現在顯然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
我看了看手中，竟然還捏剛才那個破木頭門上的門把手。
也不知道那個木頭門咋樣了，但是估計剛才那一幕就是這個門把手鬧得。
可暫時沒時間去管它的事情，隨手裝進了背包裡面。
我現在正處於一個幽暗的密室之中，四四方方，如同墓室，身後有一個小門；
在我前方，有一個不大的木桶，木桶旁邊有一桿長明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