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三百畝地
土地怎麼可能會荒廢?梁川簡直覺得不可思議,只有土地生產能力不高,或著農作物種植技術還不高才會對土地有選擇,一般來說土地能差別很大嗎,不會,一百斤差個十斤的區別罷了,可是一畝地的價格差別可不止十倍啊。
到了自己那個時代,土地人均數量已經很少用幾十畝上百畝這樣的大數字來衡量了,一家人按人口數能分個三五畝的已經頂天了,可就是幾十畝和三五畝的差距,一樣還是不會餓死人,只要肯賣力,差別在哪,差別就在於農業技術的進步。數量多了照顧土地就不會太精細,產量自然也就下來了,土地少的時候,天天圍著這塊地打轉,地里有隻蟲兒也立馬就捉掉,產量能不高嗎。
梁川本來打的一手如意算盤,還以為這學田全部是屬於學堂的,以學堂的名義,可以不用納田賦,搞了半天,可以打個折但是不少能免啊。呂師爺跟自己講一下,不然自己還稀里糊塗地。這個狗屁世道,和尚可以在特權之外,反而是國之砥柱的學堂教育事業反而得不到重視,這社會的發展能快嗎?
不過即便如此,梁川算了一下,後山那塊地面積實在太大了,要是全部開墾出來作學田,學堂的田就是自己家的田,這滿山的土地少說也有兩百餘畝,雖然不可以買賣,一輩子都是學堂的產業,但是只要以後自己家裡面的人夠勤快,這不就代表自己有了一張永久的飯票,而且這張飯票只要交一半多一點的田賦,其他的徭役、地稅、人頭稅等苛捐雜稅全部一分都不要,這還是大大地佔了政府的便宜不是。
南溪北岸有很多的荒地不假,大宋自太祖太宗時代起就大力鼓勵開闢荒地,客戶和佃戶開闢荒地以後,三到十年是不用繳交田賦的,三年到十年的期限到了,田賦也僅僅是以前定額的一半。而且最誘人的是這個荒田你一旦開墾出來了,就永遠是你的了,這對於流民還有無地的佃農來說,是一個極大的刺激。
一時的免費終究不是永遠的免費,該還的遲早要還,在目前的這種稅賦體制下,農田的產量一旦不高,那面臨的可能就是滅頂之災,身懷巨畝有時候,可能不是好事。所以梁川坐在這戶房裡,與呂師爺有的沒的搭聊著,心裡就在盤算,去買地或著開墾別人拋荒的地雖然眼下價值會高,但是長遠來看並不是很划算,學田雖然不能買賣,可是不用背負一系列的稅賦,長遠來看,還是學田會有利。
「師爺放心,小子這學堂只要還在一日,我張家還有人,這學田就不會拋荒!」梁川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沒用,漂亮話都會說,真正做起為才是麻煩,但是場面話少了,不得讓人家安心先不是。
「師爺我也算是見過不少世面的人,你還年輕,有些世事可能看得沒有老夫這般透徹,總歸來說,要論作私產,南溪那頭有的是大把的荒地,價格又低,與你走動甚密的鄭家千金鄭若縈的父親鄭益謙大官人就買了不少那邊的田產,生意這個事老夫也說不準,可是鄭家大官人已是你們鳳山的不老松,家大業大靠的就是這眼光,跟著他學,定是不會有錯了。」
那鄭益謙家財無數,水田商鋪無算,他才無所謂這些旱地能不能給他賺錢呢,哪怕不賺錢放著總不會虧,眼下地價是越來越高,即便虧了,他賣掉便是,這點家資還是耗得起的,自己就不一樣了,眼下自己的各項產業也就一項竹編才稍稍起色,其他的不足為用,要是官府來收稅,自已交完稅,一家人就可以去喝西北風了。
「鄭大官人生意遍天下,是老生意經了,鄭家在鳳山興化也是百年的老招牌,自然不會有錯,可是小的資歷畢竟淺薄,生意經驗又不如鄭大官人,鄭大官人有何打算小的怎麼敢妄猜!」
師爺聽梁川的話,微微點頭,捋著自己的鬍鬚似是贊同:「這倒也是,自古生意之道都是父傳子子傳孫,皆是不傳之秘,他們有何打算,外人無從得知。」
黃貼司端上來的茶,是茶磚上掰下來,福建茶葉產量巨大,好茶更是以福建的建茶為代表,當今貢茶就是建茶,要是自己地方都喝不到二兩好茶,那不白瞎了。
當初梁川第一次來尋黃貼司辦地契,當時還要給這大宋朝最不入流的胥吏拿孝敬,這才短短的幾個月時間,自己就成了衙門中的座上賓,倒變成了黃貼司給自己奉茶,一來一去,好不玄妙!
這茶葉不似後世的功夫茶,茶磚內含茶膏,外塗油膏,茶香更濃。茶粉濃白,膏油青黑,在茶筅擊打和沸水衝擊之下,那個精緻炫目得猶如宇宙的建盞茶碗里會浮現絲絲細線。一個小小胥吏每天都把玩這等好茶,可想而知上流社會的高官和富賈,他們喝的茶會是什麼樣的。
梁川在家裡每天喝著草茶,可以解渴,也有一番風味,可是對這些瘋狂痴迷茶葉的人來來說,這跟泔水有什麼兩樣,拿都拿不出手。
梁川輕輕泯了一口茶湯,茶葉的味道混雜著亂七八糟一些調料的味兒,反而將茶葉的清香壓了下去。但是要否認這湯水的味道,倒也不盡然,各有千秋罷了。
「好茶好茶。」梁川客氣道,心裡卻是在想,唉,果然還是自己家的草茶解渴一點,自己就是賤命一條,給自己好東西自己都不懂得欣賞。
「這茶止算得上中品,真正的好茶下次老夫我送你一些,讓你嘗嘗建州龍團的滋味。」師爺臉上頗為得意,他浸淫茶葉一輩子,什麼茶葉沒喝過,往送汴京的貢茶他靠著自己的關係,每年也能捎出來一二斤,只消與貴人同品,一般人還真捨不得拿出來。
梁川驚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這喝的哪裡是茶,分明就是老百姓的血脂!
「呂師爺,這就是何麓的冊目了。」黃貼司一頓好找,終於還是給翻出來了。
「你幫三郎記上,他要划多大片的學田都給他記上,這塊田以後各色雜賦免掉,只片田賦。」呂師爺喝了一口茶,「三郎你要多少田畝?」
終於來了,梁川激動得搓了搓手,臉上高興得微微有些發紅,不知道是臉紅還是激動地,黃貼司看了心裡充滿了鄙夷,鄉巴佬至於嗎?
「煩勞貼司記上,三百畝!」梁川脫口而出。
呂師爺驚得一口茶水噴了出來,「多少?」他以為自己聽岔了,又問了一遍。
「呂師爺,不多,三百畝山地而已!」梁川賊兮兮地說道。
「三百畝,三郎你瘋了,這三百畝要養多少佃戶你可知道?山地難墾,無水可灌人力所需更甚於平原,莫說這人力,就是日後這田賦也是一個不小的數額,貼司這一筆記上,你可每年要流好大一灘血了!」呂師爺真不明白梁川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梁川神秘地湊到師爺耳邊,低聲說道:「王爺吩咐的。。咱們不向國家伸手,不給政府添亂,獨立經營,自負盈虧。。」
呂師爺老臉漲紅,更不答話對著黃貼司說道:「記上!」
事情只要搬出王爺兩個字,就像通行證一樣,一路也就暢通無阻了,後面的事情就辦得很快了,梁川與黃貼司說了那山地大概四界,面積只會多了,難絕不會小於三百畝。呂師爺沒辦法,愛怎麼折騰隨他去吧,得罪了王爺不是他一個小小的師爺能擔待的。
梁川作為清會學堂的所有人創辦人負責人,在這土地戶籍的帳冊上畫完押,以後每年就得承擔這三百畝地的田賦了。這件事情也總算告一段落,兩個人從戶房裡出來,呂師爺問道:「三郎今天不知是否還有其他行程?」
「呂師爺有何吩咐?」一聽這話,梁川就知道呂師爺肯定還有其他的安排了,這基本成了體制內的潛規則,辦完事不吃飯不喝酒,這個事等於沒辦。
「我已讓人在金樽酒酒樓開了一間雅間,三郎你一路勞頓,宋知縣也吩咐了讓老夫好好招待於你,你且先去歇息,晚上興化幾位朋友在金樓準備了一些娛興節目,老夫屆時也會屆臨,現在天色還早,睡一覺就差一沒多了!」呂師爺說完,吩咐衙役備了車馬將梁川送到金樓。
梁川心想,這金樓不就是上次那個青樓女子沈玉貞的地盤嗎,他娘的,這個花痴上次在上元節后就一直催人請自己,自己為了後院不著火,硬是推掉了這個姑娘的邀請,不知道這個姑娘還會不記恨自己。
呂師爺說還有幾個朋友,什麼狗屁朋友,我看是想攀高枝的主吧,一聽說自己的後台是趙王爺,這些個小老闆小商人就不安份了,也想從中撈點好處我,攀點交情,老子倒要看看來的都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