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過往(中)
蕭雲醒接過,珍重放進懷裡。
一路沿街穿過,等著天黑。
蕭雲醒和溫星眠在路邊小攤吃完餛飩,行至河岸抬頭看去,無數盞天燈如同萬千游魚過海,搖搖晃晃飛往星河。
入眼燈火闌珊,兩人相望對立。
「我們一起放一盞天燈。」蕭雲醒展開折起的燈。
溫星眠微微俯身一手擋風,再悄悄用術法點燃裡面的蠟。
等了一會兒,蕭雲醒緩緩鬆手。
溫星眠仰頭看了一會兒,覺得少了些什麼,他看看別人,這才發現少了什麼。
「你為何不祈願,我見他們都在祈願。」
溫星眠仔細聽了一會兒:「有人在求子,有人在求財,還有人在求姻緣安康。」
「真的有用嗎?」溫星眠問:「要比求神還有用嗎?」
蕭雲醒失笑,「不是,只是寄託,心理安慰而已。」
「這樣啊。」溫星眠似懂非懂。
蕭雲醒:「燈上寫了願望,我們的沒有寫。」
溫星眠有些急:「我們為什麼不寫?」
蕭雲醒細細思考片刻,「我不知寫什麼,我並無所求,想要什麼,自己努力掙來即可。」
「這樣不行,萬一這燈飛的遠了,有神仙看到了呢?!」
溫星眠一把牽上蕭雲醒,順手摸走了街邊賣蜜餞小攤老闆用來記賬的毛筆。
溫星眠帶著蕭雲醒小跑到無人的角落,隨後忽然騰空而起!
蕭雲醒只是心中微驚,回歸神問:「這是做什麼?」
「給你寫願望!」
溫星眠牽著蕭雲醒向上飛去。
如同一朵雲輕輕飄飄躲開無數天燈。
「這裡這麼多,我都找不出了。」
蕭雲醒輕聲說:「回去吧。」
「不,我記得。」溫星眠不斷往上,合身的青衣穿在他身上,襯的容貌如畫。
找了一會兒,溫星眠在一盞燈旁邊停了下來,此時燈芯已經燃了一半。
「快寫!」溫星眠把筆遞給蕭雲醒。
蕭雲醒接過,不知應該寫什麼。
轉頭見溫星眠一直耐心的等著,甚至有些被風吹的嫌冷,還往他身上湊的緊。
蕭雲醒在這一刻恍然大悟自己要寫的是什麼了,於是提筆,在溫星眠沒注意時,在天燈上寫下了。
——溫星眠。
他不求財,不求運,現在想求一個人。
等到天燈被蕭雲醒再次放開飛遠,溫星眠這才問,「你已經寫好了嗎?」
「嗯。」
「寫的什麼?」
「一個人名。」
「人名?」溫星眠好奇,「能說說是誰嗎?」
蕭雲醒逗他,「說出來,恐怕就不靈了?」
溫星眠搖頭:「不會,我也是神,你告訴我,肯定會實現。」
蕭雲醒笑了笑,移開眼。
溫星眠一邊帶他往下落,一邊不依不饒的問。
蕭雲醒鬆開了的手,掌心撫過他的臉頰。
不知道是不是天下的神都像溫星眠這般單純。
說是龍神,更像是不諳世事剛剛破殼出來的崽崽。
「會掉下去!」溫星眠反手去牽蕭雲醒。
卻只是擦過他的指尖。
蕭雲醒極速墜落,溫星眠飛快向下去抓他。
在即將掉入湖中那一刻,溫星眠牽到了蕭雲醒。
「你幹什麼?!」
蕭雲醒仰頭看溫星眠,眸里落了月,盛了星。
「想要你,請問龍神大人,能實現我的願望嗎?」
溫星眠被這一番直球打的反應不過來,等到回神后想往上飛時,他們已經墜入了湖中!
落入水中時蕭雲醒很快托著溫星眠浮出水面。
「嗆到了嗎?抱歉。」
蕭雲醒擦去溫星眠臉上的水。
溫星眠深吸一口氣,搖搖頭,和他對視,神情呆呆傻傻的。
「我們先游上岸。」蕭雲醒攬緊溫星眠。
溫星眠卻一把攥住他的手臂,小聲嘀咕了一句什麼。
蕭雲醒沒有聽清楚,湊近問:「什麼?」
他像是害臊極了,眼睫上掛了水珠。
「神明說……可以。」
蕭雲醒愣了:「什麼?」
「你耳朵聾了?」溫星眠揪著他耳朵,又害羞又佯裝惱怒,「我說!本神同意了!」
蕭雲醒笑了,「嗯,聽到了。」
「那……既然我都把自己給你了,你能給我煮好吃的嗎?」溫星眠手臂掛在蕭雲醒脖頸上。
蕭雲醒看著水滴順著少年細白如藕的胳膊滑落,聲音低沉的問:「你留下來,是因為吃食嗎?」
「不是!」溫星眠生怕他誤會,「我是對你,有不一樣的感覺,這種感覺……從來沒有過。」
「以前,上神把我帶大,從龍蛋里出來一出來,就和上神待在一起,他教我許多,但是……他不會讓我貼上去。」
溫星眠想了想,試探著湊過去在蕭雲醒嘴角啄了一口,然後緩緩退開。
蕭雲醒氣息亂了,「哪裡學的這些?」
「方才,看到路上有一姑娘被一位公子牽著,他也是想這樣親了那姑娘一口。」
溫星眠笑起來,「不過那姑娘臉紅了,錘了他一拳頭。」
看他笑的如此開心,這氣氛也被破壞了個差不多了,蕭雲醒無奈,湊過去堵住了溫星眠的嘴。
比起方才的親,這一次的親吻有一些兇狠在裡面。
吮的溫星眠唇舌發麻,只能整個人掛在蕭雲醒身上。
這條說起來多麼多麼厲害的龍神,此刻被親的暈頭暈腦,直接被拖走上岸回家。
往後半年中,溫星眠真的在棲梧山留了下來。
他在逃避著背負的責任,只當那位龍神早已經死了。
溫星眠暗自希望,上神最好以為他已經死了。
但遇到了事,溫星眠卻發現自己無法袖手旁觀。
他數次偷偷去救一些人和妖。
溫星眠在陰陽谷設下結界,建了一座小廟放上自己的石像,一道封印壓制所有邪祟。
期間救下了被趕盡殺絕的雪妖一族,賀雪犯下大錯,為了護住為數不多的族人,和人類打了起來。
一場雪崩埋沒上百人性命。
知賀雪是為了保住雪族千百年來唯一順利誕下的後代,才拚死守著那一座最偏僻的雪山。
「鎮妖塔的房頂我幫你掀了,這裡景色還算可以,往後若是我活著,會經常來看你。」
溫星眠敲敲架子上的金盆,「不是說這金盆子可以映出心中最害怕的事嗎?」
「嗯,心中最怕什麼,盆子就會出現什麼。」賀雪跪坐在桌案旁。
溫星眠笑了下,隨後道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