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斷齒

  「傷口潰爛,背部有一塊骨頭開裂。」

  「口中有一處斷齒,以前……」

  步雲姍插話:「並沒有!」

  「那看來是他自己咬碎的,咬碎后帶著血吞了下去。」

  程淵擰緊眉頭,面色不忍。

  「可以想象的到,他受刑是有多痛苦,死死咬牙忍耐。」

  「他犯了什麼錯,戒律閣下這麼重的手?」

  溫星眠手指握緊,艱難道:「破了無情道,愛上了一個男人。」

  程淵給步清焱扎針的動作一頓,片刻后無奈一嘆:「罪不至死。」

  桑立哭到眼睛腫著,一直跪坐在床榻邊緊緊握住步清焱的手。

  「我需要拿蟲子吃掉他後背已經潰爛的皮肉,這個過程會很痛苦,你們必須摁住他。」

  步雲姍連忙道:「我這裡有麻散,能用嗎?」

  程淵蹙眉,接過紙包嗅了片刻。

  「能用,但這種麻散效果不是太好,用了后可能還會疼。」

  凌之:「應該總比沒有要好一些,給清焱灌下去吧。」

  「我倒了溫水。」俞輕年小心翼翼拿著茶盞過來。

  一小包麻散全部倒進了茶盞中,直到溶解在水中,桑立很小心地把全部給步清焱餵了進去。

  過了一會兒,幾人把床榻上的步清焱翻了個身。

  程淵手指探入步清焱發間,在後腦勺處輕輕按壓。

  「幸好頭骨沒有受傷。」

  「不過你們不要抱太大希望,他高熱這麼久,皮膚都燙手,我怕會燒壞了腦子。」

  桑立嗓子已經啞了,即使如此,他還是哀求道:「求您盡全力……求您了……」

  「會的。」

  程淵從帶來的籃子里拿出一個竹筒。

  「你們摁著他,千萬不要讓他亂動。」

  凌之褪了鞋子在床榻里側,雙手摁著步清焱的雙腿。

  溫星眠和桑立手掌分別放在步清焱肩膀和胳膊上。

  程淵打開了竹筒蓋子,將裡面的蟲子全部倒了出來。

  有四五隻拇指大小的黑色甲殼蟲一觸碰到潰爛的傷口,便用尖利的口器撕咬。

  同一時間,昏迷中的步清焱猛地顫動了一下!

  力道大的近乎讓幾人摁不住。

  「啊!!!」步清焱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聲。

  脖頸上青筋凸起,手指猛地撕破了床單!

  步清焱眼睛沒能睜開,卻不斷的掙扎。

  「步清焱!堅持住!」

  桑立痛哭:「求你了!不要亂動!」

  步清焱根本聽不到桑立的哭喊,雙腿已經手臂綳直,不斷的掙扎。

  「別讓他咬到舌頭!」程淵低喝道。

  桑立沒有絲毫猶豫,把手卡在了步清焱嘴裡。

  下一刻,劇痛從手掌傳來。

  桑立疼的眼前一黑,哽咽道:「步清焱,你咬疼我了……」

  「師兄,快把手抽出來!」

  溫星眠急了,想去幫他,奈何步清焱掙扎的越來越厲害。

  血液順著步清焱的嘴角流下,染紅了他的底衣和床單。

  桑立臉色慘白,豆大的汗珠不斷從額角滾落。

  「不能抽走,我還可以。」

  桑立俯身過去,額頭輕輕抵在步清焱額間。

  「步清焱……」

  掙扎中的步清焱忽然一頓,睫毛劇烈顫抖,想要睜開雙眼。

  「焱哥。」

  床上人掙扎的不再那麼厲害。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就在幾人精力都快被磨完時,程淵快速伸手抓起蟲子扔進竹筒。

  「好了!」

  話音剛落,桑立的意志力到極限,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

  步清焱終於鬆了口,再一次陷入昏迷。

  溫星眠連忙去查看桑立的情況,只見他手掌早已經血肉模糊。

  溫星眠俯身一把抱起桑立,放在了一旁的軟榻上。

  程淵道:「去除潰爛的肉只是第一步,今夜的葯每隔半個時辰喝一次,配上銀針治療。」

  步雲姍:「我來熬藥。」

  「可以,不過他能不能活下來,就看明日如何,若是高熱退不下去……」

  剩下的話程淵沒說出口,但幾人心知肚明。 .

  一直守到夜晚,桑立舉著包紮成粽子的手坐在榻邊守著步清焱。

  溫星眠看了一會兒,退了出去。

  今日這一切事情讓他身心疲憊,只想回到自己和師尊的屋子好好休息一會兒。

  蕭雲醒的屋子需要穿過一條小廊。

  溫星眠剛到門口,便聽到身後傳來一聲細微的聲響,他剛剛轉身,就被抱了滿懷。

  「師尊。」溫星眠只是在一瞬間就可以確定面前是誰。

  「嗯。」蕭雲醒鼻尖在溫星眠肩膀上蹭了蹭,嗅到了他身上的藥味兒。

  蕭雲醒輕聲說:「抱歉,我不得不先去查看結界。」

  溫星眠搖頭:「沒關係,我們沒有怪你,師兄帶出來了,可……」

  「我已寫信給巫寒,信鴿明日就可以到。」

  「那就好。」

  溫星眠嘆了口氣:「看到萬書卓和蘇子戚,墨熙和顏寥寥……不想再看到他們兩個再出事了。」

  蕭雲醒雙臂收緊,整個人重量幾乎壓在溫星眠身上,聲音里都透露疲憊。

  「不會,我們都能好好的。」

  「嗯……」溫星眠呼出一口氣,埋在蕭雲醒懷裡。

  兩人在門口抱了許久,就這樣安安靜靜。

  耳邊是蛙叫和蟲鳴。

  還有溫和的風撩過耳畔。

  「眠眠……」蕭雲醒許久才開口。

  溫星眠低低嗯了一聲。

  蕭雲醒艱難道:「我們可能……要晚一些成親了。」

  「為何?」溫星眠抬起頭問。

  「試煉場結界變弱,我需親自去其他門派找人和我一起修補結界……」

  蕭雲醒話音一頓,看到溫星眠眼角一滴一滴滑下淚珠,浸濕了衣襟。

  蕭雲醒頓時慌了手腳:「不哭,我的錯,若是生氣,來打師尊。」

  溫星眠搖搖頭,眉心微微蹙著,眼睛一層水霧,濕漉漉的,看起來十分可憐。

  「我只是怕,你出去后再回來……就……不要我了。」

  「不會,我怎麼捨得不要你。」

  蕭雲醒輕輕吻去他的眼淚。

  「阿醒。」

  溫星眠抱著蕭雲醒隱在了角落黑暗裡,仰頭吻住了他。

  蕭雲醒手掌攬在溫星眠后腰,打開門抱他進去。

  關上房門后,兩人在黑暗裡踉踉蹌蹌親吻著回到床榻。

  蕭雲醒吻了一會兒,拉開距離,呼吸急促聲音低沉:「身上髒了,我先去沐浴……」

  「一起。」溫星眠低聲說:「我幫你……」

  屋子後邊有一處水潭,原本是淤泥水草,但被蕭雲醒收拾乾淨,鋪上了鵝卵石。

  山頂流下的水恰好穿過鏡月水榭。

  水質乾淨,不過在秋夜裡還是有一些冷的。

  青色的衣衫在水中飄蕩,像一株水草順著水波散開來。

  溫星眠伸手到腦後解開發帶放在一旁。

  「換髮帶了?」蕭雲醒視線瞥了過去。

  溫星眠低聲說了一句是大師兄給的。

  蕭雲醒沒再問。

  他們沒試過在這種地方,溫星眠本身是冷血,不過更喜歡溫暖。

  他緊緊貼著蕭雲醒,蹙眉忍耐片刻。

  和溫星眠腰一般粗細的青色蛇尾纏繞在蕭雲醒身上。

  看著蛇崽子咬的下唇泛白,蕭雲醒手指撬開他的牙齒,「痛了咬我。」

  「不……」溫星眠搖頭,雙臂環過蕭雲醒肩膀,依偎在他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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