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傻兔子和壞狐狸
第三次，墨熙回來。
顏寥寥嗅到了墨熙身上好聞的香氣。
那是屬於女人身上的。
溫星眠知道這一天還是來了。
顏寥寥苦苦維持的假象，最終被打破。
墨熙卻主動解釋：「我沒有碰過別人，這是這一次出去抓惡妖時受了傷，被一位姑娘救了。」
顏寥寥無聲笑了笑：「沒關係，不用解釋的。」
這麼濃郁的香氣，只有抱了她，才會沾染上的。
顏寥寥兩個小酒窩看起來很可愛。
他伸手撫順了兔耳朵上的毛毛，靜靜看著墨熙狼吞虎咽吃著飯。
墨熙以為顏寥寥說了沒事，就是真的不介意。
「傻兔子，你做飯越來越好吃了。」
墨熙笑道：「要不然這一次你和我一起出去，可以在長安開一座酒樓。」
顏寥寥笑著搖搖頭，「長安太繁華啦，我是一隻兔妖，很容易被繁華迷了眼，所以……還是不要去了。」
墨熙以為顏寥寥只是不想去人多的地方，便沒再說什麼。
直到晚飯後，墨熙洗完澡進來。
顏寥寥像以前那樣，幫他擦乾了髮絲。
墨熙愛美，特別珍惜自己的頭髮，和狐狸毛。
對於那一張臉，更是寶貝。
顏寥寥耐心地幫墨熙梳理長長的青絲。
墨熙總感覺哪裡不對，通過銅鏡看身後的傻兔子。
傻兔子睫毛垂下，無比認真的梳著自己的髮絲。
遇到打結的地方，還會耐心地用手慢慢分開。
看起來沒有異樣，可是傻兔子不開心。
他的耳朵一直垂著，紅寶石一樣的眸子沒有光亮。
自從他們成親后。
顏寥寥笑的次數屈指可數。
墨熙感覺到有什麼好像要抓不住了，他甚至有些焦急的轉身，去抱緊顏寥寥。
兩人都沒有說話。
在顏寥寥伸手推他那一刻，墨熙心裡的恐懼瞬間放大。
顏寥寥還是把他推開了，拿出那一封藏了許久的和離書。
墨熙啞聲問：「你什麼意思？」
「我們……分開吧。」
顏寥寥強忍著疼，故作輕鬆道：「我想離開青丘了。」
「你要去哪裡？」墨熙眼底浮現血絲。
顏寥寥抬眸看他：「我想去餘杭，聽說那裡很美，我喜歡下雨天，我想去看一看。」
下雨天星星不會出現。
下雨天可以不需要去等墨熙回來。
溫星眠忽然就明白了。
顏寥寥不想再等了。
餘杭多雨，很少很少能看到星星。
墨熙有些慌亂地去拉顏寥寥，僵笑道：「要不然我和你去看看，住上一段時間再回……」
「我不想回來了。」顏寥寥打斷他。
「我不想回來青丘，墨熙……我會告訴大家是我太壞，是我太.淫.亂，是我找了別人。」
顏寥寥輕聲說：「你不用擔心狐族的美人姐姐們不再喜歡你。」
說罷，顏寥寥把和離書放在桌上，掙脫了墨熙的手，轉身離開。
墨熙憤怒大喊：「顏寥寥！離了你我還活不成了嗎！你現在走以後永遠不要回來！」
顏寥寥腳步一頓，眼淚順著下巴滴落。
「我不會回來了，祝你覓得一位賢妻，與你永結同心，百年好合。」
溫星眠看著漸漸遠去的顏寥寥。
知道他大概真的不會回來了。
溫星眠快速追了上去，聽到身後房子里傳出來墨熙憤怒摔東西的聲音。
陪著顏寥寥出了青丘，這是第一次下雨。
顏寥寥仰頭任由雨滴打落在臉上，他想回頭看看青丘的路，卻頓了一下，最終沒回過頭。
「算了，都說了要忘記。」
顏寥寥變回兔子，跳著往遠處跑去。
「我也要找美人，找一位特別溫柔的美人，他會在家裡給我做飯，等著我回家。」
溫星眠跟上顏寥寥，聽見他稍顯幼稚的碎碎念，覺得好笑。
可又覺得悲哀。 .
顏寥寥說要去餘杭，是真的要去。
從青丘離開后，溫星眠跟著他一路跑。
顏寥寥是最低階的兔妖，沒有劍，只能靠自己的腿走路。
再一次看到顏寥寥疼的輕輕吹自己的後腿。
因為跑的太久了，四個爪子鮮血淋漓。
「等到我找到一位愛我的，他一定會心疼我受傷吧？」
顏寥寥忍不住幻想。
「聽說愛一個人，就會心疼他，捨不得看到他流血。」
「以後肯定有人會愛我的！」
顏寥寥想到這裡又來了精神，忍痛繼續往餘杭的方向跑。
「寥寥……」
溫星眠很想說停下吧。
但是顏寥寥聽不到，而且，這隻傻兔子在幻想以後會有一個人來愛他。
就連溫星眠自己都快忘了。
傻兔子到了餘杭。
可是是以遊魂的身份到達餘杭。
他觸碰不到這裡的雨。
顏寥寥在半路上落入狼口。
一隻瘦弱的小兔子，即使變成人也打不過這些狼。
溫星眠看著顏寥寥被狼吃掉。
那一顆珍貴的妖丹掉進水裡，再也找不到。
而那一隻期待被愛的傻兔子，屍骨無存。
溫星眠站在原地愣了很久，眼淚一滴一滴滑落。
「顏寥寥，你好傻。」
熟悉的白光再次出現。
溫星眠睜開眼已經出了幻境。
面前是顏寥寥的遊魂飄蕩著。
「玉佩。」顏寥寥指向桌案。
溫星眠伸手拿起玉佩，手指緊握，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怎麼開口。
房間的門被蕭雲醒打開。
墨熙第一個沖了進來。
在看到顏寥寥半透明的遊魂時，墨熙臉色慘白，腳步虛浮。
顏寥寥轉身看了墨熙好一會兒，目光依依不捨移開。
「墨熙，我快要離開了，正好有一些話想要告訴你。」
墨熙腳步虛浮，踉蹌靠近，眼睛紅的彷彿快要滴血。
「是我連累了你，讓你不開心了那麼久，對不起。」顏寥寥認真的彎腰合手行禮。
「是我當初太貪心了，如果我沒有告訴狐族長我喜歡你，那麼他也不會讓我嫁給你。」
「抱歉，我的錯。」
顏寥寥扯了個笑。
兩頰旁的酒窩一如初見那樣可愛。
「不是……」
墨熙走上前想要抱住他，但是手掌卻從顏寥寥身體穿過。
看著近在遲尺的人，顏寥寥低聲說：「在被狼吃掉的那一刻，我好想你來再救我一次。」
「但是你沒有出現。」
顏寥寥的魂魄更加透明了一些。
墨熙語氣哽咽：「你有什麼錯，是我沒有早些發現，是我從來都沒有耐心對待你。」
「我愛你。」
墨熙痛顫聲道：「我愛你……」
顏寥寥愣了愣，然後笑了起來。
「謝謝。」
直到魂魄快要消散，顏寥寥都不相信這隻狐狸會愛自己。
以為這隻不過是墨熙「慷慨大方」給的安慰。
遺憾是什麼。
——我把最好的年華給了你，你卻視如草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