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失魂
——鐺！
一聲震耳的聲音響起，眼前景象如同玻璃一般碎裂。
溫星眠猛地被一股大力拉扯！
再次睜開眼，已經回到了破爛的萬府大堂。
天光已經大亮，溫星眠怔然看著面前的蕭雲醒和師兄師姐們。
蕭雲醒眼裡滿是擔憂：「眠眠……」
「師尊！」溫星眠撲進蕭雲醒懷裡，嚎啕大哭。
可蛇不會掉眼淚，溫星眠憋的眼睛通紅，雙手抱緊蕭雲醒的腰，哭聲聽起來無比委屈。
「抱歉，原本我想自己進入鏡中，卻未想到那怨靈竟然把你拉了進去。」
蕭雲醒輕輕拍打溫星眠後背，「眠眠，師尊在這裡。」
「師尊。」溫星眠低聲喊道：「阿醒。」
蕭雲醒愣住，只有他聽到了這聲稱呼。
凌之上前一步，緊握手中的劍：「師尊，這鏡子怨氣極大，想來裡面住了邪祟，可要打碎？」
「不，暫時不能碰。」
蕭雲醒沒讓任何人看到懷裡的小可憐。
「昨日我本想打碎鏡子，但那一天逃走的活屍一直阻撓，直到天亮才離開。」
蕭雲醒道：「想來這鏡子對那活屍十分重要。」
「小五進了鏡中的世界，那麼他一定知道什麼。」步雲姍眼神犀利看過去。
「小五，告訴師姐你看到了什麼？」
許久沒有人回答。
蕭雲醒發現溫星眠已經不再發抖，便輕輕托起少年下巴。
這才發覺，溫星眠已經睡著了。
小泥鰍眼尾紅了一片，睡顏也是滿臉委屈。
「罷了，先回客棧，休息過後再討論這些。」
蕭雲醒俯身一把抱起溫星眠，讓他枕在自己肩膀，抬腳率先出了萬府。
落後兩步的桑立拉住了步清焱，壓低聲音說：「你別說，師尊這個冰山，對溫星眠這個傻子挺好的，又摟又抱。」
桑立滿臉好奇問：「師兄，你猜猜師尊碰他沒？」
步清焱眼神複雜地看了桑立好一會兒。
「你若是好奇，便親自去問師尊，只要你不怕死。」
「你怎麼這樣呢！」桑立扯住步清焱衣袖。
「我想知道我這個模樣，能勾搭一個像師尊這麼厲害的長老嗎？」
步清焱嗤笑一聲：「沒有，你太丑。」
……
溫星眠一覺睡到了第二天的清晨。
「醒了？」蕭雲醒眉眼難掩疲憊。
他一直守在床榻邊，看到睡夢中的溫星眠嘴裡一直呼喊著師尊，語氣驚恐，滿頭大汗。
「師尊。」溫星眠坐起身，眼神有些渙散。
「嗯，我在這。」
蕭雲醒伸手想去抱他。
溫星眠如同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突然躲開，並且狠狠拍了一下蕭雲醒的手。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
溫星眠想起鏡中世界看到的場景，胃裡一陣痙攣，雙手捂嘴乾嘔了幾下。
「眠眠，我是師尊。」
蕭雲醒手虛虛的環住溫星眠，心裡再次後悔沒能看好這條小蛇崽。
「別害怕，你已經從鏡子中出來了。」
蕭雲醒輕聲哄道：「不怕，師尊在這裡保護你。」
溫星眠漸漸收起防備，慢慢朝蕭雲醒靠近。
直到整個人被攬在懷裡，溫星眠僵了一會兒。
直到被蕭雲醒的靈氣包裹，這才緩過神來。
蕭雲醒輕輕撫摸溫星眠後腦勺，五指做梳，緩慢梳理少年一頭凌亂的青絲。
凌之等人推開門進來，便瞧見溫星眠垂下睫羽，依偎在師尊懷裡一動不動。
「師尊。」凌之低聲道。
「坐，查到什麼了沒？」
蕭雲醒維持著抱溫星眠的姿勢，坦然轉身看著幾人。
凌之欠身低聲道：「查到了一些，這萬府原本是六荔縣的有錢人家，但十年前出了變故，萬府只剩下一位叫萬書卓的公子。」
「可三年前，萬書卓出了一趟遠門，再次回來發現好友失蹤，找了許久未果，後來萬書卓就此失蹤。」
步雲姍上前一步，看了一眼仍然沒有反應的五師弟，目光流露出一絲擔憂。
她下意識放輕了聲音，好似怕嚇到溫星眠。
「說起這個，弟子忽然想起在十里小亭等待師尊時，那裡有一抹淡淡的屍氣。」
「弟子原本以為只是活屍路過小亭，現在想來如果不在那裡待上一柱香，恐怕並不會留下屍氣。」
蕭雲醒：「那活屍，想必就是萬府失蹤了的萬書卓。」
步清焱道：「師尊，或許南風館的老闆娘知道一些線索，聽縣裡的人說，蕭姐姐在這裡很久了。」
蕭雲醒思索片刻，「我帶小五去南風館一趟，你們繼續出去找線索，記住，那活屍肯定會傷人。」
「如若遇到，即刻殺死！」 .
幾人兵分兩路。
蕭雲醒給溫星眠換上一身白衣，牽著他出了客棧，來到南風館。
南風館的小官們都知曉蕭雲醒這號人物，雖然欽佩這位折寒長老，但無人敢湊上去。
除了……千槿。
「蕭長老！」千槿衣衫不整擋在蕭雲醒面前，雙眼直勾勾看著他。
蕭雲醒微微蹙眉，冷聲道：「讓開。」
「蕭長老……」千槿故意軟著嗓子幽怨地喊了一聲。
「王家那個二世祖又來纏我，您能不能幫幫我啊。」
千槿手指曖昧地搭在蕭雲醒胸膛：「如果您能幫我，您讓奴做什麼都可以。」
「滾。」
蕭雲醒耐心全無，牽著溫星眠直接推開千槿，忽略後頭千槿做作至極的哀嚎聲。
南風館二樓最盡頭的房間是蕭千月的屋子，窗子靠河道，白日熱鬧，晚間靜聽潺潺流水。
蕭美人正倚在窗戶邊的軟榻上，欣賞餘杭難得的晴空。
「來了？」
蕭千月把玩手中的杯子，笑道：「還是那麼無情，我在樓上都聽到了槿槿的哭聲。」
「下一次他再攔路，我便動手了。」
蕭雲醒將溫星眠放在窗邊的搖椅上，手指撥開少年額角碎發，又低聲喚了他的名字。
「怎麼回事？」蕭千月倏然坐直身體。
「小公子怎麼了？看起來獃獃的。」
蕭雲醒頓了一下，將追蹤活屍的事情告訴了蕭千月。
「原來是這樣。」
蕭千月從軟榻上起來，笑意盈盈看了一眼木訥不動的溫星眠。
如玉的手指輕輕撫過溫星眠天靈蓋。
「你說他進了幻境？是不是看到了什麼恐怖的東西？嚇掉了魂？」
蕭千月輕飄飄的一句話，蕭雲醒卻忽然想起白依說過，溫星眠少了一魄。
那或許是真的有可能，是溫星眠被嚇到，魂魄不穩。
蕭雲醒劃破自己的指尖，擠出一滴血，憑空畫出了一道符，泛光的血點上溫星眠眉心。
血滴閃過微光進入溫星眠額內。
白衣下的蛇尾出現片刻，又緩緩消失。
蕭千月揮扇的手一怔，眼裡劃過一絲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