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契機
密室之中,柳瑛瑤雙目緊閉,面露痛苦的躺在一張臨時凝結而成的冰床之上。
此刻她渾身赤裸,冰肌玉骨的身軀表面因為火毒的關係,不時翻湧著陣陣紅潮。
「嗯··還沒有外焦里嫩,死不了。」
葉凌曦沉吟片刻,右手二指併攏間有森然寒氣瀰漫,對著陷入昏迷的『柳瑛瑤』打出一道極寒法力。
隨著寒氣入體,柳瑛瑤體內的火毒也開始緩緩消散,火紅的肌膚逐漸開始恢復原本色澤。
足足一頓飯功夫后,葉凌曦才收起法力。她沉沉的深吸了一口氣,不由得感嘆:「這救人、可比殺人辛苦多了。」
片刻后,柳瑛瑤悠悠醒來,她感覺自己渾身冰冷,全身上下涼涼的一片,感覺就像身無片縷。
柳瑛瑤猛然驚醒,她發現自己似乎是在一間石室之中,正躺在一張冒著寒氣的冰床上,全身上下光溜溜的一片。
「妳終於醒了。」
「師、師姐,我這是···」
「柳師妹,妳體內的火毒我已基本驅除乾淨,剩下的妳自行行功便可,」葉凌曦說話間長長的舒了口氣:「適才,為妳治療體內火毒,可真是讓我煞費苦心,生怕一個不留神就把妳給凍成冰坨。」
「大恩不言謝,瑛瑤永遠銘感於心。」
「是嗎,那將來我有求於你之時,可別拒我於千里之外。」
柳瑛瑤從冰床上下來后,從邊上那件被考的焦黃的衣服內拿出儲物袋,她沉入一道神識進入儲物袋內,片刻后神色顯得有些尷尬:「葉師姐、不知···妳·可否還有多的··衣衫在身?」
「嗯、倒也有,不過、這些不都是女兒家該常備之物嗎?」葉凌曦對冰床屈指一點,一套淡綠幽蘭的宮裙與幾件潔白的貼身衣物出現在冰床之上:「穿上吧,別冷著了。」
「我、我一時疏忽,忘了··」柳瑛瑤拿起衣物擋在身前,言語間有些吞吐:「那個··師姐··能否、能否··」
「柳師妹,是還缺少了什麼嗎?」葉凌曦忽然饒有興趣的打量起她來:「若是沒有,那就動作快些吧。」
柳瑛瑤幾番暗示無果,暗嘆一聲,開始換起衣物:這個葉凌曦,肯定是故意的,以後一定要找機會看回來。
片刻后,兩人離開密室到了外面。
「瑛瑤姐,妳沒事太好了,人家都快擔心死了,妳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可叫我怎麼辦。」
柳瑛瑤見狀,嘴角不由得浮起一絲微笑,她憐愛的摸了摸夏瑾萱的頭,說道:「只要萱兒沒事就好。」
隨後柳瑛瑤轉身看向旁邊的葉凌曦低聲道:「不知師姐後續作何打算?」
「局已布下,相信很快便會有結果,如今、耐心等待即可。」
「師姐,我有個不情之請想要拜託妳。」
「師妹、這人情可是越欠越多,妳將來能還得清嗎?」
「內門弟子比試很快就要開始了,所以、我希望師姐能對萱兒指點一二。」
「還有其它的嗎?」
「沒了。」
葉凌曦看向夏瑾萱,略微點了點頭,隨後她渾身靈光大作,裹著夏瑾萱衝天而起,但看其飛去的方向、卻並不是天極宗。
寂靜的後院中,柳瑛瑤看著一株迎風擺動的柳樹思緒萬千,
「自從我領命離開宗門以來,短短時日發生了不少事情,如今、我也總算有時間為自己考慮下了,」
「不過、在此之前,還需將體內剩餘的火毒徹底消除殆盡才是。」
北靈洲,一座無名高山的山腰處,有一條清澈山澗至高處垂落而下,落下的水花因為陽光的照射映出一道美麗的彩虹。
帶髮修行的佛者,看向慧覺詢問道:「禪師、這裡可不比咱在靈元洲的佛域,此地上無片瓦、下無卓錐,我們真的要在這裡落腳嗎?」
「阿彌陀佛,寺,即不住、住、則不似。」
「哦?為何是寺就不住,那不似、又不似什麼呢?」
「不是目前之景,不似目前之境,有所執、即不是,」慧覺彎腰捧起一抹沙土、任其從指間滑落詢問道:「了渡、你可明白?」
了渡驀然片刻,隨即恍然,他長長的『哦』了一聲:「多謝禪師指點。」
「銘記這份領悟,」慧覺話風一轉又說道:「今聽聞天極宗掌門已然進階化神,且有窮兵黷武之相,恐有蒼生之禍啊。」
「禪師,若起戰事,你我當為蒼生、盡一份力,亦可藉此機會宣揚我佛之法。」
「吾佛慈悲。」
···
柳家、原本屬於柳瑛瑤的閨房之內,
「經過大半日行功,總算將體內剩餘的火毒給徹底清除乾淨了。」
此刻她正細細的打量著一件又一件物品,大到一面銅鏡、小到一盒胭脂,均都勾起了以往的種種回憶。
「我知道、這些回憶都不屬於我,」柳瑛瑤重重的嘆了口氣,顯得十分惆悵:「那我到底是誰,又該是誰呢···」
「若說我是柳瑛瑤、卻又擁有著張子良的記憶,還佔有者本該屬於她的軀體,若說我是張子良、可···為何她的過往··卻這麼的猶新···」
「我···該是誰···」
她心中那股莫名的恨意,如火燎原一般,又席捲而來,柳瑛瑤不禁握緊了雙手,指間傳出陣陣清脆響聲。
是恨自己無能,是恨萬炎與申屠延的作祟,是恨、這世間的不公。
「總有一日,我定要將你等抽魂煉魄、挫骨揚灰···」
第二天一早,
柳瑛瑤離開柳家,去往了附近的一個凡人居住的城鎮中,在離開時碰見了正要去找他的柳承安。
兩人目光相對,幾欲開口的柳承安卻因為那冰寒的目光,顯得失落萬分。
那一聲『女兒』鯁在喉中、回落心間,
「瑤兒··當年為父···」
話未出口,卻見冷肅人影無聲離去。
堂堂柳家第二人,卻在此刻禁不住老淚滑落。
···
春滄城,地處凡人國度趙國邊境的一座小型城市,主要靠與鄰國貿易為經濟來源。
城中除了鎮守邊關之地的地方大員,也有著不少本土的顯貴之人。
此刻在城外官道之上,一夥商人打扮的人坐在馬車上閑聊著,
「誒,你們聽說了嗎,張將軍他夫人自打懷胎開始、身體便一直虛弱,到如今都已經氣若遊絲了。」
「是啊,這附近所有的大夫都請了個遍,也沒見誰看出個所以然來。」
「聽說啊,是他夫人被惡鬼附身,據說他夫人、半夜總會慘叫,李府之中還會傳出陣陣炸響,據說是惡鬼做法呢!」
「唉、張將軍來咱們春滄城之後,可真是嘔心瀝血、蹉跎了一生啊。」
「民豐足、夜無盜,誰說不是呢,眼看老來得子、可惜了··」
忽然馬車突然一個急停,馱馬傳出一陣嘶鳴。車內幾人東倒西歪,撞了個鼻青臉腫。
「你幹什麼吃的,怎麼駕的車!」
幾人怒不可揭,推開車門先後下了馬車,正要對馬夫一通怒罵,卻發現那馬夫顫顫驚驚伏地而跪。
而在那馬夫身前一尺開外的半空中,有一位宛若畫出、美得不真實的女子凌空靜立,
那女子聲音異常清冷,但卻非常好聽:「張府,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