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無法看透之人
仙威浩蕩，天地顫抖。
隨著那絢爛的五色虹光融入體內，佘惜露也感覺眼前的世界豁然變得朦朧虛幻起來，在這茫茫渺渺的天地間，只聽到無數輕語低吟在耳邊響起，向她闡述著玄妙晦澀的諸多道術法門。
「第一天關姻緣王女……」
「第二天關破厄公主……」
「第三天關罰惡女帝……」
「第四天關賜葯帝神……」
「第五天關瑤池金母……」
佘惜露緊閉著雙眸，大量的記憶猶如潮水般湧入腦海之中，一重重天關所包含的法門、道術盡皆在腦海中浮幻生滅，逐漸沉澱，連續五道天關的傳承信息湧入，讓她感覺意識都在膨脹發散。
與此同時，她體表也浮現出了一層凡人不可見的奇光異彩，逐漸流轉變化形成了一尊丈六高的半透明虛影。
這虛影最初猶如一個嬉笑著點化姻緣的活潑少女形象，而後逐漸化為一個彷彿在預言災劫來臨，面容肅穆的公主形象，而後又化為賜罪罰惡、威嚴高貴的女帝形象……
最終，這虛影定格成了一個雍容華貴的女神形象，身穿華美的帝袍，眼眸中俯瞰著眾生彼岸，周身環繞著鋒銳的太白金氣與太陰之氣的靈華。
與半空中那高高在上的西王母虛影，倒是有幾分相似之處。
法身初成！
而後，懸浮在半空中的眾仙神之中，為首的西王母虛影賜下傳承之後，便一揮袖袍，與諸仙離去，只留下最後一句蘊含著笑意的話語在封禁結界內悠然回蕩。
「替我向他問好。」
餘音未散，眾多仙神虛影已然消散無蹤。
只留下封禁結界內的一修行者、一人間仙、一外魔轉世。
待仙神意念投影離去，程七月才感覺那令人窒息的壓迫感驟然消散一空，不由得用力地喘息起來，身體也搖搖欲倒，剛才在那滔天的仙威瀰漫之下，她一直低著頭，連抬眸看看都不敢，心理壓力有多麼驚人可想而知。
她不過是一個第二天關的修行者，即便只是高位仙神降臨的一絲神念，即便沒有刻意針對她，她也險些崩潰了。
「沒事吧？」
旁邊蕭穗關心地問了一句，同時渡了一絲仙力過去。
她身為人間仙，前世又頗為不凡，掌管她的人就是一位高位仙神，她也是見過不少高位仙神的，自然不會像程七月這麼狼狽。
仙力入體，程七月這感覺才好了不少，站穩了身子，感激地看了蕭穗一眼，說道：「多謝前輩，讓您見笑了。」
「沒什麼。」
蕭穗微微搖頭，說道：「我也沒想到，我太陰天淵道統的諸位大能，居然會降臨一絲本體的神念到凡間。」
說話間，她不由得看向那閉目站在不遠處的佘惜露，心中暗自驚嘆。
這外魔轉世在過去，想必是一位外道大能，而且與西王母相識，否則高高在上的西王母，作為一方道統之主的領袖人物，又豈會與其說那麼多話？
但……最令她震撼的，還是林前輩的那道法旨。
聽西王母所言，天界諸多道統高層對於外魔轉世的新規矩，是必須等外魔轉世九九八十一次之後，確定其並無逆判之心，才能得賜法旨。
而這位叫佘惜露的外魔大能轉世，從西王母的話來看，顯然是第一次轉世，但就因為林前輩所書的一道法旨，一句簡簡單單的留言，居然就能讓西王母甘心違反規矩？
儘管這等站在三界頂端的大能違反規矩，也不會受罰，畢竟規定就是大能們一起制定的，但這也代表著臉面，若是肆意破壞規矩，說不定還會被其他大能指責。
『不過……西王母答應得那麼乾脆，恐怕是因為林前輩的身份特殊吧……』
蕭穗暗自思忖：『這等觸及天道的高位仙神，卻放棄一切轉世到人世間，必然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做出如此大的犧牲，有這等特權也正常。』
她早就猜測林前輩是高位仙神了，而現在則是完全證實了這一點。
那位看似凡人的林前輩，確實是那高高在上的天道大能！
而有資格賜下法身傳承的仙神，無一例外都是觸及天道的大能者，儘管大能之間也有高下之分，甚至是天壤之別，但對於尋常仙神來說，無論哪個都是高如天穹的存在了。
『不知林前輩是哪方道統的大能呢？』
蕭穗暗自揣測：『恐怕……是過去疑似隕落的高位仙神之一吧。』
從上古大劫至今，與外魔死斗至今，隕落的天道大能也不在少數了，或許就有一些大能並未真正隕落，至少還保留了元神輪迴轉世的希望。
這一點，是無法從『法身傳承是否斷絕』這一點來推測的。
因為法身這一道，即便是源頭的大能隕落了，也可能會有新的頂替上去，唯有整個道統之地被滅絕，才會徹底斷了傳承。
天界就有很多仙神懷疑，如今高高在上的這批大能者，恐怕就有不少並非原本的那位了。
所以，她也猜不到林前輩的前世究竟是哪位大能。
但太華西真萬炁祖母元君這等存在，僅僅是因為一道法旨，就直接賜予外魔轉世五道天關的法身傳承，有多給面子，也是不言而喻了。
忽然間——
「人間仙，你對人間的法身傳承應該比我更了解。」
一個夾雜著嘶嘶蛇鳴的女子元神傳音響起：「一次性賜予五道天關的法身……這種事情以前出現過嗎？」
幽嬋的語氣中，明顯有著一絲驚疑不定。
正常修行者，每一道天關都是要舉行一次祈天法壇的，還要搜集各類珍寶，越往後需要的寶物越珍貴，即便自身境界和靈力的積累夠了，也可能因為祈天法壇所需的寶物不足，而導致無法突破。
而像這般，一次性賜予五道天關的法身傳承？
她聽都沒聽過！
「是有，但極為少見。」
蕭穗聞言，微微搖頭道：「只有兩種情況才會賜予五道天關的法身，要麼是仙神轉世，並且轉世前修行的法身與轉世后修行的法身相同，無需悟道修行，只需要積累靈力就夠了……要麼，就是高位仙神轉世，自然也有資格。」
「那外魔呢？」幽嬋問道。
「外魔轉世，也是四百年前才有的規定……」蕭穗解釋道：「雖然前世是外道大能，但重修新道，也要一步一步來，而且每一道天關都需要完成上界賜發的一道大考驗，以確定對修行者一方是否忠誠，需要做出貢獻才可以。」
道，便是三界的天道，修行者走的法身之道也是在天道運轉之下。
而外道，卻是不屬於三界的外來存在，兩者是不同的路，自然沒有經驗可言了，頂多高屋建瓴罷了。
「難道外魔轉世……就沒有一次性得賜五道天關法身傳承的先例嗎？」幽嬋追問道。
「沒有。」
蕭穗肯定地說道：「至少人間的記錄中，一次性得賜五道天關的法身的修行者也就那麼些個，一千多年來，就只有我一個人罷了，被貶下凡的謫仙人也沒有這個資格。」
連陸劍仙那等千年難遇的絕世奇才，也是一道天關一道天關的闖，更何況外魔轉世？
幽嬋沉默了。
得賜五道天關的法身傳承，如果不是因為她自身的緣故，那就只能是因為林止水的面子了。
林止水能夠賜予法旨，又連西王母這等大能都會給他面子……
那就必然是高位仙神！
但除了那幾位之外的高位仙神，其他大能者她起碼都能看出些端倪，唯有那幾位是她也看不透的……
「太初天宮是在什麼時候滅絕的？」幽嬋忽然傳音問道。
「太初天宮？」蕭穗回憶了一下，說道：「大概也是四百多年前吧，正是因為太初天宮的覆滅，才有了這個新的規矩。」
幽嬋愈發沉默了，而心中卻是猶如驚濤駭浪般翻湧不定。
她無法看透的那幾位之中……就有那位疑似隕落的太初天宮之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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