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嫌隙已生
江深降落在一處瓦房上,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軀,看著那熟悉的毛色和爪子,他又一次變成了麻雀。
他抬頭看向另一側的瓦房下,一個漂亮的年輕婦人挺著大肚子在縫製衣物,她的面容安靜祥和,透著歡悅。
沒一會路的不遠處走來了一個瘦小的婦人,婦人尖下巴,一雙眼睛泛著智慧的光芒。
「喲,杏芳啊,縫衣裳呢。」
杏芳抬頭看了一眼來人,微微一笑:「對,縫幾件衣裳,等娃娃出生了就可以穿了。」
她手裡動作未停,滿臉笑意。
瘦小婦人估計是閑著無聊出來找人拉家常,見杏芳一人在門口坐著,順勢坐在了杏芳的身邊,眼神蔑視的看了杏芳一眼,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我說杏芳啊,老剛當初把你從山裡救出來並娶了你,可是讓你給他家延續血脈的,你這懷的不是他的孩子,最好收斂收斂,別這麼顯擺,別到時候夫妻吵架,那就不好了。」
她一副關心杏芳的樣子,但每句話都在狠狠戳杏芳的心,杏芳臉色頓時難看起來,但還是維持著禮貌的樣子,下起了逐客令。
「大林姐,你今天沒事嗎?我還要給孩子縫衣服,沒空和你說話,你要不先去別家去吧。」
她的臉緊繃,大林不善的目光又在她身上打量幾眼,嘴角輕笑,慢騰騰站起身,哼著曲去了別處。
看來男孩死去不是沒有原因的,從那句不是她男人家的孩子就可以推測出很多,再看大林剛才的態度和談話,孩子的事應該村裡不少人知道,女人應該是在懷著別人孩子的時候和大剛結了婚。
眼前的場景漸漸變化,轉眼間,一個可愛的男孩出生,在杏芳的全力照顧下,孩子快樂長大。
可有些人偏生看不得別家好,村子里和大林一樣的人不在少數,他們總是會逗男孩說他不是大林親生的,有的小孩子甚至會在街上嚷嚷男孩是野種。
每天上課的時候,小男孩成了大家欺負的對象,無數的孩子對此樂此不疲。
當然,他們也沒做太過分,就是偶爾推男孩一把,或者故意把他堵在門外,讓他上課遲到,還會給老師打小報告,說他怎麼怎麼。
放學后,小男孩總是孤零零一人,其中的幾幅畫面轉動的很慢,一幅是村裡的大人對他指指點點,那瞧不起的神態把小男孩的心傷的支離破碎。
他稚嫩的心搞不懂,為什麼大家都對他那麼過分。
另一幅就是同村的孩子們跟在小男孩身後,歡快的唱起自編的音樂。
「小童,小童,野種,野種!」
「小童,小童,野種,野種!」
……
別說,這音樂還挺押韻。
孩子們會拿著竹條跟在小童的身後,不時的在他身後做抽打的樣子,笑嘻嘻的享受著周圍大人對他們的關注。
圍觀的大人們多是在歡笑,他們那醜陋可惡的嘴臉讓小男孩本就不好的處境更加雪上加霜。
小男孩比較老實聽話,他可愛的小臉小嘴皺作一團,眼裡即便是有淚水在打轉,也低垂著頭顱走的飛快,強憋著不讓它們掉下來,懂事的讓人心酸。
同一時刻下,不少人催促大剛趕緊再生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別家的終究是別家的,更何況是個連爹都不知道是誰的野種。
大剛是一個典型的有些自私的農村漢子,從他和朋友的談話里知道,他在遇見杏芳前因為窮討不到媳婦,是在山裡救了杏芳后見她沒依沒靠起了心思,再加上村民的勸導,他讓杏芳當了他媳婦。
他發誓說會好好對待杏芳的孩子,可在朋友的話語下,他漸漸對男孩的事情有了芥蒂。
從前的大剛雖說對小童不冷不熱,但並不過分,自從村民們在他耳邊吹耳旁風多了,他看著小童的目光有了變化。
他的眼神漸漸變得厭惡,最後充滿了憎恨,他的眼神就似惡魔一般,好多次看著小童都死死的盯著他,恨不得立馬把他吃掉。
村民們的閑言碎語就相當於一種心理暗示,時間一長就會讓人忍不住的信服,事情原本就是這樣的。
大剛的心已經完全偏向村民那一邊,和村民們融為一體,只不過他暫時還有理智,一直隱忍著,並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情。
但殊不知,暗示一旦開始就不會停下,那種陰暗的心理暗示,遲早會把人帶到毀滅的深淵。
「大剛啊,不是我說你,你得趕緊再要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那孩子終究是別人的,不是你的,你說這天天的給別人養孩子也不舒服不是。」
在一次和朋友喝酒的時候,好幾個人對大剛再次勸說起來,一副這是為你好的樣子,大剛心裡也明白,應承了聲繼續和幾人喝酒。
沒人會不在乎,結婚那麼多年了,一直在給別人養孩子。
回去的大剛一臉滄桑的和杏芳說了這事,可杏芳似是有意避諱,不願意開口說話,見杏芳這態度不明的樣子,大剛頓時急了。
「杏芳,不是我說你,結婚幾年了你讓我碰過幾次?每次一副不情願的樣子,我娶你回來就是受氣的嗎?你一直說等孩子長大一點再說,可現在他長大了,你總該給我傳宗接代了吧?結婚是你情我願的事,又沒人逼你,你至於每次推三阻四的!」
大剛很是氣憤,每次有人拿小男孩說事他心裡都一陣不痛快,況且他心裡看得出來,杏芳還是懷念著那曾經拋下她的男人,這感覺,就像是一直有人給他戴綠帽子一樣,憋屈!
杏芳沒有說話,靜靜地坐在一邊,扭過了頭,一副不想看到大剛的樣子。
她輕咬著嘴唇,眼裡帶著倔強,就仿若她根本就不想嫁給大剛一樣,嫁給了他只是自己不得已的選擇。
江深看得出來,這兩人嫌隙已生,估計以後的日子都不會安寧了。
果然,沒過幾天,大剛實在是忍不住了,一把把杏芳推倒在床上,打算霸王硬上弓,杏芳拚死反抗,愣是在大剛的身上挖下幾道血印子。
從大剛手裡逃離的杏芳披散著頭髮,一臉的瘋狂,大聲嘶叫著:「滾!別碰我!我有小童就夠了,不需要!」
杏芳的眼裡滿是瘋癲,緊緊地抱著身子,似是讓大剛碰她很是委屈的樣子。
大剛要被氣暈了,可杏芳拿過了一把鋤頭,惡狠狠的盯著他,仿若在說他只要敢踏進一步,她就敢和他拚命。
大剛無奈,只好放棄了進攻。
之後的日子裡,大剛雖然還想過硬來但看杏芳那副一臉不願以及悍不畏死的架勢,大剛也沒敢太過分。
終於,在他們這樣僵持了將近一個星期,一件事情的發生終於讓大剛忍不了了。
這是天黃昏,杏芳獨自一人在家,她靜靜的走到一個柜子前,掏出了一個翡翠手鐲,滿目柔情的看著它,細細的撫摸著,很不巧的,這一幕讓回來的大剛看到了,頓時氣的發飆。
「行啊你,這都多少年了,你還忘不了他,一個拋棄你的男人,值得你每天日思夜想的,連跟我同房都不願意!」
大剛的臉氣的發紅,走過去就要奪鐲子,女人連忙閃身,把鐲子護在懷裡。
「李杏芳!」
大剛氣的大吼起來,臉都扭曲了:「你要知道誰是你的男人!既然嫁到這個家就不准你心裡有別人!」
杏芳依舊滿臉戒備的護著手鐲,對他毫不理睬。
江深心裡嘆息,看來最後悲劇的發生不僅這個村的人有責任,杏芳這個做母親的也有很大責任。
既然不愛,就不應該嫁給大剛。既然嫁給了他,就要做好把之前一切遺忘的準備。
江深看得出來,大剛最開始對孩子還不錯,如果杏芳願意再要一個孩子,小童的地位即使再不好也不至於會丟了性命。
是村民以及杏芳的態度,再加上大剛那一半懦弱一半癲狂的性格,讓他蛻變成了一個惡魔。
「行,行,你心裡既然放不下那野男人我就把那野種給賣了,我看你還想誰去,實話告訴你,我早就受夠你了,區區一個野種跟個寶貝似的,看見他我就煩,我把他賣了,看你還想不想!」
大剛似是動了真格,臉上既猙獰又滿是認真,杏芳立即瘋叫著沖他跑了過去,撒起了潑。
「你敢!你要是敢賣我兒子,我就跟你拚命!」
大剛說做就做,面色沒有一絲愧疚,果真如他說的,他似忍了很長時間,不想再忍下去。
「死婆娘,娶你就是讓你給我傳宗接代的,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第二天,大剛起了個大早把杏芳鎖在了屋子裡,要去上學的小童也被他鎖在了另一個平時裝糧食的小屋子,鎖好后就騎著自行車出去,似是找買家去了。
等杏芳醒來見自己被鎖住,想到了大剛說的要賣她兒子,頓時臉色大變,拚命的用東西砸房門。
鍋碗瓢盆鋤頭都用上了,房門紋絲未動。
杏芳趴在房門的縫隙處向外觀看,拚命地大喊起來。同一時間,她聽到了兒子的哭喊。
「小童!小童你沒事吧?」杏芳拚命地把房門往外頂,耳朵趴在門縫處,讓自己能聽清小童的聲音。
「媽媽我沒事,爸爸為什麼要把我關起來啊?媽媽我想出去,你放我出去好不好啊?」
小童並不知道他將要面臨的未來,依舊一副懂事的樣子。
「小童乖,你好好待著,媽媽很快就救你出去了,聽話,好好待著。」
杏芳安撫著小童,同時沖著外面大聲喊叫,可外面空無一人,她喊的喉嚨都要冒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