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火海
屋子裡擺設很是簡單，牆上掛著鬼畫符對聯，下面是香爐。
神婆乾涸黝黑的面孔上滿是老人斑，她抬頭看了江深一眼，顫巍巍走到供桌前：「算什麼？」
江深有點不好意思，他可不是來算命的:「婆婆，我是想問您打聽件事，聽說你們村有紅火，您知道紅火是什麼嗎？」
神婆態度不錯，並沒有因為江深不是來算命的就臉色變化，她的態度依舊溫和：「不知道，沒聽說過，還有其他信息嗎？有的話我可以分析一二。」
「有，紅火應該是在凌晨十二點出現，今天就會有，您能想起來是什麼嗎？」江深把剩下的信息也告訴了神婆，注意著她表情變化。
只見神婆思索了一會，搖了搖頭。
「那您能幫我算一算嗎？我可以付錢。」江深突然想起來一般神婆算命都是問小鬼，他可以讓神婆幫他問問小鬼，自己做的事和鬼有關，應該會問出來什麼。
「行吧，我給你問問。」
神婆燒了一炷香，嘴裡開始念念有詞，江深還是第一次見這場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前面。
只見神婆把香拿起來走了一圈，隨後插入香爐，閉著眼睛，嘴裡繼續念叨。隨著她的念叨，香火燒的愈發旺盛，一飄一飄的，隨著一縷香煙的直直飄起，神婆和江深的中間，出現了一個面容有些懶散的年輕人。
年輕人穿著白t恤，腳下是一團白霧，打著哈哈，就跟剛睡醒一樣。
原來神婆是真的存在，她們真的可以和小鬼簽約，雙方互利互惠。
江深小心翼翼的挪動腳步，挪到能看得到年輕人的臉龐的地方。
估計是習以為常，不認為自己會被人看見，年輕人自始至終連看都沒看他一眼。江深一臉好奇的盯著眼前的青年，不知道他和神婆是怎麼溝通的。
只見年輕人直愣愣的站在原地，似在認真聽神婆說話，接著他身影一淡消失不見，過了幾秒再次出現。
他們應該是用那什麼所謂的神識交談，反正在江深的眼裡，那年輕人就一直站在原地，打著哈哈。
年輕人俊眉緊皺，應該是在想東西，他時不時地沉思一下，過了一會後消失不見。
神婆睜開了眼，把得到的信息說了出來：「紅火是什麼我不知道，但今晚凌晨十二點應該會開鬼門，你要想知道什麼，自己去墳頭看看。」
神婆說后就閉嘴不言，江深掏出十塊錢，擺在了桌子上：「謝謝婆婆。」
夜晚十二點，江深站在一座墳頭旁邊，孤寂的墳頭上沒有一顆雜草，他等了幾分鐘，墳頭還是沒有一絲動靜，最終，江深一臉感慨的轉過身，準備奔赴下個墳頭。
就在他剛剛轉過身，身後突然一聲異響，他迅速扭頭看去，只見光禿禿的墳頭上，一陣青煙隨風而起，過了好久才消失不見。
「擦！祖墳冒青煙，這家要發啊！」江深一臉震驚，沒想到還真能看見這罕見場景。
這家到底能不能發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在青煙過後，這墳頭便徹底沒了動靜。
「行了走吧，估計就是湊巧。」時間太緊，他可不敢在這耽誤，趕緊向其他墳地跑去。
今天把村子逛了兩遍，他已經摸清了哪裡有墳墓，江深沿路跑去，看不見和紅色有關的就趕緊離開。
終於，在他跑了村子將近半圈，在一處小樹林那裡，他看到了火紅色的跳躍的火光。那裡他還記得，是一小片墳墓的所在地。
墳頭大概有十幾個，江深快速跑過去，只見紅色火光邊一片空無，什麼也沒有。
「要怎樣才能找到那老人？」
紅火幽幽燒著，看的久了就覺得眼前的是真正的火焰，向上還躥著煙。
「難道是要走近點？」火焰雖在燃燒，但並沒對周邊的野草造成傷害，江深向前走去，跟著直覺把手放在了火焰上。
視線變的模糊，一片火海漸漸把江深吞噬。
火海燒的很旺，火焰猛烈向上跳躍，火苗竄了有兩米多高，他站在火海正中央渺小無比，看不到逃出去的生路。
慶幸的是火焰沒有溫度，這異象只持續了二三十秒就消失不見，待他再次看清眼前的事物，他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附在了一個五六歲的男孩身上。
男孩看到的就是他看到的，男孩感受到的也是他感受到的。
「是附身！」江深一瞬間就反應過來。他之前看那些鬼怪的事迹都是在透明屏幕外或是夢裡，這次他進到了故事裡面，以故事裡的角色去參與，去觀看。
他嘗試著活動身體，結果發現，根本就動不了。
「不對，只是神識在這裡，我現在純粹就是看客，就是角度變了一下，看來是沒法自由參與了。」江深一臉遺憾，看著身邊陌生的環境。
男孩的視野很是清澈，看著的景物仿若有生命一般色彩斑斕，外面傳來了嗩吶的聲響，他在奶奶的帶領下，走出墨藍色的鐵質大門。
門外鄰居家在辦喪事，有人穿著喪衣一臉傷感的跟在後面，一群無事的村裡人湊著熱鬧。在奶奶的帶領下，他們向那隊人馬走去。
只見隊伍中央，幾個年輕漢子抬著一個木架，木架上躺著一個老婆婆。
老婆婆看起來年紀很大，身形枯瘦，臉上滿是褶皺。她似是無法動彈，所以才被抬著。
老婆婆看著很是和藹，和男孩的奶奶笑著說了會話，就被那些漢子抬進了旁邊那個男孩從未進過的院子。
根據男孩記憶得知，旁邊這戶人家是市委書記，他們早就不回家了，這座院子也早就被鎖上門鎖，荒廢許久。
沒一會，只聽到裡面哭聲變大，隱約間似聽到有人喊了一聲，燒了！燒了！
男孩的耳邊是各種雜音，江深只能通過男孩的感覺和記憶去猜測，那老婆婆是笑著被抬進去的，裡面大喊著燒了，哭聲又猛然變大，再加上這是在做喪事，江深猜測那老婆婆估計是怕自己拖累兒子，主動求死。
荒唐的是，他們竟然默許了！真是無私的愛！無私的江深想把那人狠狠揍一頓，這可是燒活人啊！還是你親娘！
村裡的人似是對這習以為常，沒有一人表情異常，在一陣驚天動地的哭喊中，男孩一臉獃滯的被奶奶拉回了家。
意識一陣模糊，待再次看清眼前的一切，江深已到了一處火海，這火海正是焚燒老婆婆的地方。
火海中無數畫面自眼前飄過，都是老婆婆曾經的記憶，她面目焦黑嘶啞著喉嚨，痛苦的喊不出聲。盡量讓自己堅強、體面的在火海里化為了灰燼。
江深心情很是沉重，五味雜陳。他承認婆婆很堅強很勇敢，可這本就是不對的，人應該是自然死去，而不是被自己親兒子活活燒死！不管是她自己要求的還是兒子提出來的，這都是不對的！
江深的心裡突然對他兒子極度厭惡，就算你做了再大的官，你再有錢，想起自己老娘是被自己燒死的，你晚年會過得安心嗎！
在畫面閃過的最後一刻，火海中似有一陣輕微波動，那波動純粹仿若天然，從那畫面可以看得出來，那是對兒子最後的留戀。
如果任務可以拒絕，他真的不想接這個任務，他不贊成這些人的做法，甚至是深深地的厭惡，他不想和燒死自己親娘的人有任何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