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出發
「我去，你不用，擔心，不許，找，阮……玉清！」阿休漆黑的眼瞳里倒印出聶綰綰的影子，他話說得很艱難，但裡邊卻帶著股不容置喙的意味。
聶綰綰嗓音一哽：「阿休，你……」
阿休不說話，沉默地看著聶綰綰。
兩人無聲地對視片刻，聶綰綰先被阿休盯得轉過了視線。
沉默中有呼之欲出的東西湧出，聶綰綰第一次意識到阿休很介意她跟阮玉清接觸，她感到好笑的同時，心中竟生出幾分甜蜜。
「讓，我去。」阿休道。
聶綰綰不知道自己沉默了多久，但等她再反應過來時，屋裡已經沒有了秦嬸的蹤影，只有阿休還挺直如松地站在她面前。
雙眼控制不住地一濕，聶綰綰失態地點點頭：「好……」
阿休彎了彎眼睛，終於露出了今天面對聶綰綰時的第一個笑容。
看見那笑容，聶綰綰嘴角也不自覺地上翹，然後想到就這樣答應了阿休，聶綰綰心裡還是有些擔心。
可這些擔心不能對阿休說。聶綰綰偏過頭，這個時候急需給自己找一點事情做，她看了看旁邊阿休的房間，道：「出門在外，得帶幾件換洗的衣裳，還有各種常用的葯……防身的武器也要帶著……」
絮絮叨叨地說著，秦嬸推門進來，聶綰綰立刻閉上了嘴巴，不好意思再說。
「綰綰啊，今天就留在這裡吃飯，嬸子燉了雞湯，你也嘗嘗。」秦嬸笑著道。
秦嬸如今的廚藝比起跟聶綰綰剛認識那會兒可好了太多，雞湯散發著陣陣濃郁的香氣，湯麵上漂浮著燉出的黃色雞油，讓人食指大開。
切好的雞肉跟香菇等菌類，以及去腥的蔥姜一起放在瓦罐里用大火燉了半個時辰又轉小火煨了兩柱香的時間，雞肉燉得軟爛，雞湯更是飽含雞肉的營養。
這燉雞湯還是跟聶綰綰學的，自從有了聶綰綰，原本對廚藝一竅不通的她如今已勉強能做幾道菜。
「好香啊，秦嬸的廚藝見長！」聶綰綰豎起大拇指。
一頓飯吃得其樂融融，誰都沒提阿休要去送貨的事情。
飯後，聶綰綰跟阿休坐在院子里談貨隊之事。
「整個貨隊除了王三，剩下的人全都沒有去過薛家莊，帶路的事你們盡量聽他的。不過……也要確定王三給你們帶的是正確的路。」到目前都還弄清王三的真是目的，但聶綰綰覺得謹慎一點准沒錯。
「還有，你要時刻提防王三，別讓他在路上動手腳。然後呢就是，阿休你最好能把行走的路線記下來。」
「好。」阿休應道。
山頂的氣溫似乎比其他地方都要冷些，聶綰綰坐得久了肩頭一片冰涼，她看著阿休的眼裡有稀碎的光：「阿休，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保護好自己。」
「會的。」
空氣驀地安靜了下來，聶綰綰別過視線，站起來說道：「那我就先回去啦，明天你不用來作坊，後日一早就要出發了你好好休息，也多陪陪秦嬸。」
一天的時間轉瞬即逝，到了要出發的當天，十名送貨隊員以及王三全都準時到達。
需要運送的貨物昨天晚上就已經裝好，此時正停在作坊門口。
聶綰綰跟阿休一起走向貨車前，對王三道：「王三哥，這次辛苦你了，還請路上小心。」
王三擺擺手，說道：「東家，那我們走了。」
「好。」聶綰綰點點頭，最後又不放心地叮囑阿休：「一定要好好的回來。」
「嗯。」阿休面容沉靜，深深地看了聶綰綰兩眼便背著自己的包袱走到車前。
王三看到阿休跟過來，神情一僵：「等等……這小子跟過來幹什麼？」
聶綰綰驚訝地看向王三，而後捂住自己的嘴，道：「我先前忘了說，阿休這次也跟你們一起去的。」
這話直接讓王三臉色黑了：「東家，突然多加一個大活人你怎麼的也得先給我說聲吧？這山路艱險可不是過家家，他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去了能幹什麼！」
聶綰綰早料到王三會不同意，解釋道：「王三哥放心，阿休會一點功夫，絕對不會拖你們後腿，而且我這次讓他去還有其他任務。」
聶綰綰這樣一說，王三雖然表情還是很難看卻不好在說什麼。而且幾次見阿休，王三都沒發現他有什麼特別的，而且似乎還有點口吃，一開口就傻兮兮的，想來也成不了什麼事。
「行，不過醜話我先說在前頭，要是路上他不聽話我可不會管。」王三道。
聶綰綰道：「好，那我就在這裡等你們的好消息了。」
王三不再多話，跟幾個貨隊的隊員坐上貨車。
阿休在第二輛，貨車駛動，他轉過頭來沖聶綰綰揮手。
道路間充斥著車軲轆轉動的聲響，不多時，幾輛貨車消失得無影無蹤。
聶綰綰站在原地久久都回不過神來，這次讓阿休離開，她忽然也不知道是錯是對。
「人都沒影了，還看呢！」張小月冒出來在聶綰綰耳邊喊了一句。
被這麼猝不及防抵著耳朵一吼，聶綰綰心臟差點沒被嚇得跳出來。她作勢要打人，張小月往旁邊一蹦，朝聶綰綰做鬼臉：「再看你就要成望夫石啦！」
作弄完，張小月主動走到聶綰綰身邊，跟她一起望著空下來的道路：「不過這次阿休竟然真的去了，這一點倒是很讓人佩服。不錯，是個男人了。」
「小月姐——」聶綰綰拖長了聲調，分明說的是阿休，她確感到一陣臉紅。
張小月見了輕嗤一聲：「這還沒什麼關係了你就這樣護著了？嘖嘖，這要是以後有什麼關係了，可怎麼得了哦……」
「你別說了！」聶綰綰想要張小月閉嘴。
可張小月偏不，還要使勁逗聶綰綰：「怎麼了嘛，我哪裡說得不對？可惜你們這裡甜甜蜜蜜，阮將軍那裡卻……」
張小月說到一半忽然不說了，甚至皺起了眉。
聶綰綰見狀轉過頭往張小月看的方向看去，便見一道鴨青的身影出現在道路間。